阳谋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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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陷囹圄

发布:2025-11-13 字数:2541

      冰冷的金属脚镣摩擦着皮肉,每走一步都提醒着温颐之此刻的处境。

      她被凌风带到旁边一顶小帐篷里。

      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地铺和一个水囊。

      “老实待着。”凌风丢下这句话,便像座冰山般守在帐外。

      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安静得可怕。

      她坐在冰冷的地铺上,抱起双膝,将脸埋了进去。

      景云珩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你的仇人,或许并非你想象的那一个……”

      景云珩是什么意思?

      当年温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证据确凿。她侥幸逃生后,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家族蒙冤,朝中势力为了铲除异己而构陷忠良。

      这十年来,她为此而活。

      可现在,景云珩轻飘飘一句话,几乎要动摇她十年的信念。

      他是在骗她吗?为了扰乱她的心神,让她屈服?

      可他那笃定的眼神,那仿佛洞悉一切的语气……不像作伪。

      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动静。是车队要拔营启程了。

      凌风掀开帐帘,面无表情:“出来,上路。”

      温颐之沉默地跟上,脚镣在寂静的清晨发出刺耳的拖沓声。

      她被带到了景云珩的马车前。

      这辆马车比她之前待的那辆宽敞华丽许多,玄色车身,描着暗金纹路,透着低调的奢华。

      凌风拉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温颐之犹豫了一瞬,还是弯腰踏了进去。

      车内空间果然宽敞,铺着厚厚的绒毯,设有软榻和小几。

      景云珩已经坐在主位,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眼皮都未抬一下。

      温颐之选了离他最远的角落,蜷缩着坐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车门关上,马车缓缓启动。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单调声响,以及她脚镣链条偶尔碰撞的细碎声音。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温颐之将目光投向车窗——那里挂着厚厚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如今,她不仅带着镣铐,还被这车窗帘子挡住了眼睛,也不知道会被带往何方。

      “在看什么?”

      景云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

      温颐之收回目光,垂下眼帘,不予理会。

      “想看看外面?”他仿佛没看到她的抗拒,自顾自地说道,甚至微微倾身,抬手掀开了车窗帘子的一角。

      冬日荒芜的景色,瞬间涌入眼帘。

      枯枝,残雪,飞速后退。

      “可惜,看了也无用。”他放下帘子,声音平淡,“你回不去了。”

      温颐之指尖一颤。

      “太子殿下若知道我还活着,定会……”她试图挣扎。

      “定会如何?”景云珩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灭口?还是觉得你已经叛变,将你视作弃子?”

      他的话像刀子,精准地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

      是啊,刺杀失败,落入敌手,太子那样多疑的人,还会信她吗?恐怕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如何让她永远闭嘴。

      “温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景云珩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温家,“温老大人铮铮铁骨,一生清廉,最后却背上叛国罪名,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温颐之猛地抬头,看向他,心脏狂跳。

      他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

      “树大招风。”景云珩缓缓吐出四个字,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有时候,忠诚本身,就是原罪。”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才继续道:

      “你为太子谋,是报他当年的知遇之恩,庇护之情。”景云珩的声音平淡,却字字清晰。

      温颐之的心猛地一紧。

      “你初入京城,无依无靠,是他为你提供了‘温先生’这个身份,让你得以立足。”

      他看着她,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他看中的,是你温家遗留的人脉网络,与你天功院所学的不世之才。一把好用的刀,仅此而已。”

      他的话像冰锥,刺破了她一直不愿直面的事实。是的,太子给了她立足之地和调查的便利,这份“恩情”是真实的。

      但同时,那份她对东宫的怀疑也如影随形。她与太子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互相利用。

      “可知他为何独独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温家唯一可能留存下来的人脉枢纽,你本身,又是一把未经雕琢、却潜力无穷的利刃。”

      这些话,与昨晚如出一辙,但在此刻密闭的车厢内,听着车轮滚滚向前,更添了几分令人绝望的真实感。

      温颐之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泛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十年的信念,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她不敢去深想,不敢去动摇。

      “至于你的仇人……”

      景云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心高高吊起。

      他看着她骤然紧绷的身体,和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带着倔强与脆弱眼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身体微微后靠,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刚才那些诛心之言只是随口闲聊。

      “罢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他轻飘飘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温颐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点燃了她心中的疑团,却不肯给她答案!只是将她悬在半空,任由猜忌和不安啃噬!

      这个男人,太懂得如何操控人心。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无交流。

      景云珩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稳。

      温颐之却毫无睡意。她看着车窗缝隙里透进来的、不断变化的光线,估算着时间和方向。

      马车一直在向北,向着京城的方向。

      她的心,也随着那颠簸的车轮,一路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景云珩忽然睁开眼,对车外吩咐:

      “凌风,取我的棋具来。”

      “是。”

      很快,一副精致的白玉棋盘和两盒棋子被送了进来。

      景云珩将棋盘放在小几上,黑子推到自己面前,白子推到她这边。

      “会下棋吗?”他问。

      温颐之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白子,没有动。

      “孤乏了,陪孤手谈一局,解解闷。”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温颐之沉默片刻,终于伸出手,拈起一枚白子。

      指尖传来玉石温润的凉意。

      棋局开始。

      景云珩落子很快,布局大开大合,隐隐带着一种沙场排兵布阵的杀伐之气,棋风稳健而霸道。

      温颐之起初心绪不宁,落子迟缓。但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棋局之中。

      她的棋风灵动诡谲,善于设伏,常常在看似不起眼处埋下杀机,与景云珩的风格截然不同。

      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清脆的落子声。

      棋至中盘,厮杀激烈。

      景云珩看着棋盘上被她巧妙盘活、反过来威胁到自己大龙的一片白子,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和欣赏。

      他抬起眼,看向对面凝神思考的女子。

      她低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眉头微蹙,专注的样子褪去了之前的冷硬,竟有几分动人。

      “温颐之。”

      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不是“温先生”。

      温颐之拈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他。

      景云珩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

      “你说恪守中立,却为复仇入世。”

      他的声音低沉,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告诉孤,你心中的‘道’,究竟是什么?”

      温颐之愣住了。

      她心中的道?

      复仇,就是她的道。

      可当这个目标都可能变得虚幻时,她的道,又是什么?

      她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纠缠厮杀的棋子,又看向眼前这个给她戴上镣铐、却又与她平静对弈的男人。

      而景云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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