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咆哮,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在整个章台宫内炸响。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浑身一激灵,不敢有丝毫耽搁,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殿外的赵高,早已面如死灰。 他听见了。 林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完了。 他这辈子藏得最深,也是他所有野心根基的秘密,就这么被那个妖人。 用最残忍,最赤裸的方式,当着陛下的面,血淋淋地揭开了! “不……不是的!陛下!是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赵高被两名侍卫粗暴地架起,朝着殿内拖去,脚上的镣铐在冰冷的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看到嬴政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求生的本能瞬间爆发,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 “陛下!您要信奴才啊!奴才侍奉了您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被拖到殿中,猛地挣脱开侍卫,连滚带爬地扑到嬴政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得涕泗横流。 “这个林澈,他就是个妖人!他就是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离间我们君臣的关系啊!陛下,您忘了当年在赵国为人质,是谁在您身边不离不弃?您千万不能信他的鬼话啊!” 赵高声泪俱下,演技堪称炸裂,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忠诚”与“委屈”。 若换了往日,或许还能博得一丝同情。 可惜,他今天面对的,是已经彻底被羞辱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嬴政。 林澈则优哉游哉地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子里,冷眼看着这场年度大戏。 【内心:演,接着演,我看你还能演多久。斯哥当年都没你这么能哭。可惜啊,证据面前,你哭得再惨也没用,政哥现在只想给你一刀。】 嬴政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一脚将赵高踹开,那力道之大,让赵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闭嘴!” 嬴政指着赵高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朕,只问你一句!” “你,到底是不是假宦官!” 赵高浑身剧烈一颤,眼神疯狂躲闪,嘴里还在徒劳地狡辩。 “奴才……奴才对陛下的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啊!陛下,您忘了……” “够了!” 嬴政不想再听他任何一句废话。 林澈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飘出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陛下,多说无益。” “是真是假,验明正身,便一清二楚了。” 验身!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彻底击溃了赵高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瘫在地上,抖如筛糠。 “不……不要……陛下……求您……” 嬴政看着他这副反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那股被欺骗、被背叛、被践踏的滔天怒火,再次冲上了天灵盖! “拖下去!” 嬴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传朕旨意!让宫里最有经验的老宦官,还有御医,一同给朕查验!” “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每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若有半句虚言,朕要他生不如死!” “是!”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赵高拖了出去。 这一次,赵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到极点的嚎叫,声音凄厉,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林澈!你不得好死!你这个魔鬼!你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林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拖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内心:这就魔鬼了?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以为这就完了?天真。】 整个章台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嬴政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怒雄狮,在殿内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得地砖嗡嗡作响。 他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呼吸粗重,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嬴政来说,都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他既希望结果出来,又害怕结果出来。 终于,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御医和两名头发花白的老宦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进殿就“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恐和骇然,身体抖得比刚才的赵高还要厉害。 “启……启禀陛下……” 为首的御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嬴政猛地停住脚步,转身,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说!” 一个字,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压。 “赵……赵高他……” 御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力气吼了出来。 “赵高,确非全人!他……他确实是假宦官!” 真相大白! 轰! 嬴政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脑门,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他嬴政一生之中,遭受过的,最大的,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 他,一统六合,威加四海的始皇帝,竟然被一个假太监,在眼皮子底下,欺骗了整整二十年! “啊——!” 嬴政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他猛地抬起脚,一脚踹翻了面前那张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的沉重御案! “哐当——!” 竹简、笔墨、玉器、铜鼎……摔了一地,碎裂声不绝于耳。 “封锁后宫!” 嬴政的声音已经嘶哑,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给朕彻查!所有和赵高来往过密的宫人,无论男女,一个都不许放过!” “给朕搜!把他的中车府令府,给朕翻个底朝天!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从他口中疯狂地吼出。 整个咸阳宫,瞬间被一股血腥和肃杀的气氛所笼罩。 无数禁军出动,将整个后宫区域围得水泄不通,许进不许出。 一队队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各个宫殿,无数的宫女、太监被从睡梦中惊醒,尖叫着,哭喊着,被粗暴地拖拽出来,押往空地。 哭喊声,求饶声,呵斥声,响成一片,昔日威严的皇宫,此刻变成了人间炼狱。 很快,搜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廷尉李由,也就是李斯的儿子,亲自带着一只沉重的木箱,脚步匆匆地来到了章台宫。 他脸色凝重,将箱子放在嬴政面前。 “陛下,这是从赵高府邸搜出的部分物品。” 箱子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传国玉玺。 只有一堆堆属于女子的贴身衣物,还有一些字迹露骨,内容不堪入目的书信。 每一件,都代表着一个被玷污的宫中女子。 每一封,都是赵高这个假宦官,对始皇帝最恶毒的嘲讽! 嬴政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他的目光在箱子里扫过,突然,他停住了。 他的手,颤抖着,从一堆信件中,拿起了一支做工无比精致的凤钗。 那凤钗,他认得。 那是去年冬天,他亲手赏赐给他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公子胡亥的生母,胡姬的! 就在这时,侍卫来报。 “陛下,胡姬……带到。” 那位平日里娇媚动人,最会撒娇,深受他宠幸的胡姬,此刻被两个侍卫架着,面如死灰地拖到了殿前,瘫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嬴政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又下意识地,朝着远处胡亥所在宫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胡亥…… 那个他一度觉得最像自己的小儿子…… 胡亥他…… 究竟是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