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恕把话本放回去，细看这五具尸体，两大三小，应该是张桡一家五口了，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内心不禁一揪。

      “真是邪乎，明明尸体都烧焦了，但手上抱着的书却完好无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书是天书，怎么也毁不了。”刚说完，星如雨就忍不住跑到一旁呕吐。

      她是第一次接触尸体，一接触就五具，还都是烧焦的，恶心是难免的，但让她忍不住呕吐的其实是这附近散发的奇怪气味，可又说不出是何物。

      她的话正是东方夜担心之处，所以才立马封锁消息，不然，百姓定会更加相信《神都怪谈录》。

      崔落落过去拍了拍星如雨的背，一边递给她香膏，一边吐槽道：“你也太弱了吧，就这些还能让你吐成这样，出去别说是镜花阁的人，免得丢人。”

      星如雨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接过香膏，抹在鼻尖上，这才舒服些。

      缓了口气后，她不甘示弱地反驳：“你没有嗅到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吗？不是尸体的味道，就像是一种奇特的香料，跟尸体气味掺和后，就变成不知道是什么难闻的味道，久了还有些头晕呕吐。”

      或许是崔落落的武功高强，并没有星如雨说的症状出现，可她的话，让花千恕等人恍然大悟。

      花千恕和东方夜相视一眼后，连忙在现场搜寻什么东西。他们一通乱找，最后还是蹲在尸体旁，再次拿起《神都怪谈录》，放在鼻尖上嗅了嗅，随后，二人就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同时露出满意的笑。

      “果然是这个没错！”他们二人异口同声。

      星如雨三人看着各自主人的迷惑行为感到疑惑，走上前问：“什么？”

      花千恕把话本递给休息好的星如雨，让她闻一闻有什么不妥。

      星如雨呆呆地接过话本，还未放到鼻尖，就已经忍不住想吐，还有点四肢发软站不稳，头晕。

      崔落落连忙扶着她，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走水时，烟雾会进入口鼻，让人感到不适，并且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可他们却是很安详的模样，没有任何挣扎。加上他们手上抱着的《神都怪谈录》，就像是等待灶神的惩罚。”花千恕嘴角微扬，拿出银针，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咽喉上插进去，再拔出来，银针没有变色，“实际上，他们在走水时就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吸入浓烟。至于这书为何完好无损地在他们身上放着，是因为有人在事后放进去的。”

      这话让他们都呆住，尤其是星如雨，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进一个胡饼了，“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接话的是东方夜：“凶手先把他们杀了，再放火伪装成他们是死于火海。当时有几个人在帮忙救火，很快就灭了，所以房子烧得不严重，凶手也是在这时，悄悄把书塞进他们身上。”

      但是有一点说不通，为何尸体被烧得如此严重，除非是尸体先燃烧的，可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凶手又是谁？

      “如此一来，很明显知道是人为，而不是话本杀人。”花千恕想了想，吩咐道，“消息是不可能被封锁的，谣言不胫而走，落落，传令下去，把张屠户的死讯散播下去，记住，不要把现场有《神都怪谈录》话本的事说出去，否则，大刑伺候！”

      星如雨见崔落落告退后，靠在花千恕一旁低声问：“主人，张屠户的死是不可能封锁的，但是为什么我们还要自己散播出去？”

      花千恕看了眼周围的人，并没有回答。

      她只在心里叹息一声，这是人为，却仿照《神都怪谈录》的描写来行凶，要么是与张屠户有仇，要么是与朝廷有仇！

      “且说灶神名隗，状如美女。又姓张名单，字子郭。其夫人字卿忌，有六女，皆名察洽。常以月晦日上天白人罪状，大者夺纪，纪三百日，小者夺算，算一百日。故为天帝督使，下为地精。

      己丑日，日出卯时上天，禺中下行署，此日祭得福。其属神有天帝娇孙、天帝大夫、天帝都尉、天帝长兄、硎上童子、突上紫宫君、太和君、玉池夫人等。

      民以腊月廿日祠灶，其夜，一农户张姓，以女当家，祭灶琐碎者皆女所为也。

      可谓：男不礼月，女不祭灶。

      灶王怒曰：‘牝鸡司晨，家亡，国亡。’

      既而，天降大火，焚张家，无一幸免。

      正是：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索，尽也。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

      可叹！可悲！

      ——《神都怪谈录·灶神怒》”

      凤箫把《神都怪谈录》的第一个故事《灶王怒》再念一遍。

      “看来这是跟朝廷有仇！文中多次提及牝鸡司晨，分明是针对圣人登基！”

      东方夜点头认同：“圣人在腊月初七那日与公主一同在御花园游玩，公主提及冬日的花，而圣人酷爱牡丹，于是圣人作诗下令：花须连夜发。”

      “不曾想，腊八一早，整个御花园便百花齐放，犹如春日！也因此事，反对圣人登基的党羽不少被折服，认为圣人就是天命所归！而后不久，此话本便在神都凭空出现，并且盛兴不衰！偏偏里头就都是反对牝鸡司晨……”东方夜说着陷入沉思。

      花千恕接话：“不仅如此，话本里是天道不允女子当家，所以灶王一怒，行火刑，现实的张家情况也与话本的情况一致，死状也如等待天神惩罚……更巧的是，张屠户一家还涉嫌参与走私细盐一案！”

      “主人，可是你不是说没有查到关于细盐案的卷宗吗？”星如雨转头一想，在大家整理的思绪中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此话亦引起凤箫的注意：“你们也没有找到吗？”

      “也？”星如雨蹙眉，“难道你们也是？”

      凤箫点头：“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像那件案子从未发生过似的。”

      说罢，他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对了，你们怎么能查看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