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的眉头紧蹙,下意识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心生一计:“知道张家走水的有多少人?封锁此消息,把知情的人的嘴闭上,叮嘱他们不得传出去半个字,否则便是阻碍大理寺查案!” 现在是亥时,知情者应该只是左邻右舍,只要他们不说出去,应该不会这么快有人知道,大理寺必须要短时间内查清楚张家走水一事,否则就真成了“牝鸡司晨,灶神发怒,降罪人间”! 凤箫明白东方夜的意思,安排完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主人,走水的那家人在修善坊,曾与胡人有过接触……” 东方夜不禁蹙眉,一个屠户住在多车坊和酒肆且聚集大量胡商的修善坊并不奇怪,可疑的是,此事太过巧合,甚至有些蹊跷。 “走!去修善坊。”东方夜放下手上的书卷,边走边下令,“封锁修善坊,明日将此事告知镜花阁。” 年关将近,修善坊靠近南市,本就是人流密集之处,神都的治安加强,加上坊正的管理,不可能平白无故起火。 没走几步,东方夜又停下来,他想起今日有胡人商队领着骆驼进城,直接到了修善坊,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翌日,腊月廿五,巳时,镜花阁。 星如雨刚到厚重大门门前,随着一阵嘎吱声,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迎面而来。 凤箫在门外踌躇了一刻钟,还在想如何开口告知实情时,就看到镜花阁的大门渐渐打开,同样是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你在这干嘛呢,鬼鬼祟祟的。”许是昨日的碰撞,星如雨对他没声好气,甚至有点想撵人,走出去,轻轻撞了他一下,让他别挡着门口,“你给我起开,这儿是镜花阁,不是你大理寺。” 说罢,她又走了进去,根本没有搭理凤箫。 凤箫见她的态度如此嚣张,一时间愣住。他来镜花阁,一方面是要告知张屠户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着来赔礼。 毕竟昨日他的语气的确无礼,镜花阁是圣人亲自指向的地方,何况事情还真如镜花阁所说的那样,卜了一卦,还是下下签。 可是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出师不利,他摇摇头,嘴里不禁念叨出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恰巧星如雨又走了出来,这句话传入她的耳里,凤箫的印象在她的心里更是一落千丈了:“没想到大理寺的人竟然会在镜花阁门前说这话,不知是在诋毁圣人还是在丢脸。” 话音刚落,花千恕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才没让他俩吵起来。 崔落落抿嘴一笑,朝星如雨打趣道:“行了,你俩就先放一放私人恩怨吧,还有正事要做呢!修善坊那昨夜出了命案,一家五口葬身火海,我们还是赶紧去现场吧,万一真是灶神发怒,那就天下大乱了。” 星如雨白了眼凤箫后哼了一声,便走动花千恕身边,主仆三人一同前往修善坊。 倒是凤箫还呆呆地待在原地,没想到镜花阁的消息如此灵通,大理寺一开始就封锁了消息,就算是修善坊的百姓也未必知道此事,她们却一早准备好去现场一看! 半响,凤箫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道:“死者姓张,名桡,本是屠户,有一妻二儿一女。父母早亡,从小与胞弟相依为命,但一年前,张二郎离开神都,跟着商队去了珈蓝国,半年前回来过一趟,后来又离开了。现如今一直都没有找到张二郎的身影,估计是还未回。” 花千恕沉默,她记得半年前南市那发生过贩卖私盐的事,虽然很快就被抓拿了,可抓到的都是小喽啰,不过事后也没有类似的事发生,此事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也有记录,当时抓到的首脑是张屠户,可不知为何,昨日镜花阁内查不到他的记录,似乎从未发生过。 “他为何去珈蓝国,太宗时期就灭过珈蓝,如今也算是苟延残喘,这还不如波斯呢!”星如雨听了后,很是不解。 她虽是孤儿,却是在富庶的神都长大,主人还是镜花阁的阁主,至少自身是没有自卑的,反而还有些傲气,听不得诋毁女子和主人的话,对他国也是不向往的。 凤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同星如雨一样的表情和想法,但是最让他疑惑的是,张桡的胞弟张二郎,为何半年前会回来,而后又离开? 而半年前南市发生过贩卖私盐一案,首脑同样是张,是名屠户,这是巧合吗? 修善坊,张家。 坊里依旧热闹非凡,还有驼队进城,大多数都是来自异国他乡,来神都做生意。神都是许多人向往之地,尤其是过年,从年关热闹到上元节。 他们三人来到张家门前,周围都是大理寺的官差,附近的百姓也都被遣散,除了大理寺的人,谁都不能进。 东方夜见到花千恕等人来了,便上前迎接,将她们带到尸体旁。还未走进去,她们就嗅到一股恶臭的味道,不禁有些恶心在胃里翻腾。 当走进去一看,恶心变成了惊讶,五具烧焦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可他们手上都抱着一本完好无损的话本——《神都怪谈录》! 花千恕细细打量案发现场,房子并没有毁得严重,应该是及时扑灭了火,可尸体却烧焦得严重,与此处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她的面纱上抹了点香料,掩盖了一点臭味,她蹲下来,拿起尸体抱着的话本,翻开几页看,是跟坊间盛传的一样。 她记得凤箫说过,昨夜一出事时,他们大理寺就立马赶去现场,凶手不可能躲过大理寺官差,把禁书塞进尸体身上的。 可如果不是别人塞的,也不可能是他们一直抱着,这书又不是野草,怎么可能烧不尽! “正如你看到的,出事后,大理寺是第一时间赶到,我来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们虽然都烧得面目全非,尸体却像是沉睡,没有任何挣扎,手上还抱着此书,而这书却完好无损,像是新的一样。”东方夜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认为是有人在暗中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