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殿中

      “母后宫里总是能让羲儿觉着安心，有母后在真好！”赵君羲将头靠在太后的肩上，明明是男子打扮，却是一副小女儿做派。

      “你啊，我身为你的母后的自是希望你永远留在身边，可你终究……”

      太后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身旁的李嬷嬷见状忙递给赵君羲块干净的帕子，接过帕子，他细细为母后拭去泪痕。

      “好了好了，母后莫要说这些伤感之事，我今日细细打听，这淑妃倒是可用之才……”

      赵君羲将自己在顾凌月那里当登徒子的那一段故事情节隐去，堪堪说了一些能说的。

      太后听完了赵君羲的话，却是瞥紧了眉头，脸上本保养极为得当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纹路，带着护甲的手指轮番敲击着紫檀木方几，面色凝重地让气氛都沉浸了几分。

      “淑妃虽说未出阁就享誉盛名，但她父亲可是忠于陛下，这几年之间哪次不是我们的一大心患，这步，羲儿你太冒进了。”

      太后的话不无几分道理，虽说在京城里，顾家顾昔年享誉盛名，府中嫡长女顾凌月也是京中少数德才兼备的高门贵女，但顾昔年与陛下生母的渊源一直都是有所流传的。

      所以顾昔年忠于陛下无人敢疑，而这些年顾昔年带着禁卫军将这皇宫把守的分外森严，也是他们迟迟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母后，若要引虎出山，也得舍得下块肥肉不是？”

      这话惊得太后是怒目圆睁，气得险些把桌角都给抠烂了，手指指着赵君羲的鼻子便是压着声音怒斥。

      “虽说是母后对不起你，但你也莫要拿你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你终究是……是个女子，若是漏了马脚赵君尧就渔翁得利了，必定再小心谨慎些，记住了吗？”

      赵君羲看着从未如此可怖的母后，有些呆愣，她知道自己身为女子却要与皇兄以兄弟身份争个高低的不易，但她未必不能做这史前第一人。

      自毁清白如何？背负骂名又如何？帝王家，她既已入局，那变只有一搏，去咬他个你死我活。

      第二日，雪停，天大亮。

      这才天亮没多久，顾凌月早早地就起来梳洗打扮一番。史书上鼎鼎有名的昔年将军，父皇都为之赞不绝口的人，她顾凌月今日却能亲眼见一见其风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若是再能将昔年将军拉拢给自己的太太太爷爷，自己再从中偷师学艺些，若是等哪日回去了，定能叫父皇赞不绝口。

      宫门前来接顾凌月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温顺地立在那儿，汉白玉雕的粱镶着金色的牟钉，金丝楠木的车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恍若流动的一条金河，雕梁画栋也不过如此。

      春枝已然有些看呆了，顾凌月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在搀扶下走入马车之中，车中的装饰也是极尽奢华的，甚至里头陈设还隐隐有暗香拂面。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却无一人来迎，甚至连个看门的小厮都不曾见到。

      “这是？不知我要省亲？”顾凌月有些不解，淑妃是顾家嫡女，母亲是府中主母身体康健，这般显赫家世怎会在家中不得宠？

      “老爷让奴婢禀告娘娘，陛下礼重，承蒙陛下厚爱老爷不敢收，娘娘请回吧。”

      顾凌月都快气笑了，这般就算是礼重？

      若是放在他们大盛朝，别说是省亲了，就算是娘娘公主们要出宫游玩，那仪仗马车也都是顶顶好的，放到这会儿，领了个大功，坐个好点的马车回府都不行。

      太太太爷爷，您在天有灵，凌月求您快点解决了这乱世吧！

      顾凌月也不急，在马车上坐了一炷香的时辰，便听到了府门打开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脚步声稳健而有力。

      声音停在马车门口，随即是一道带着些许试探却依然略有威严地男声。

      “淑妃娘娘。”

      掀开门帘，入眼的便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孔，虽说顾昔年已是不惑之年却仍长着一张好脸孔。

      “父亲好生见外，这声淑妃娘娘倒是让女儿进退不是了，父亲~”

      女儿家的娇俏倒是让顾昔年的肃杀之气淡了几分，脸上也挂上了些许慈祥的笑容，嘴上虽还在说着怪罪的话，但手臂却早已伸过去借由女儿搀扶。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说话，若不是陛下念在我这次立功在先，你这副模样都不知够陛下怪罪几回了的。”

      顾府门口的那一番做戏本就是用于宣扬帝王威严的，这一番推拉过后剩下的时间也就留给顾家了。

      顾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院子里的布置也是极好的，假山奇石罗列且错落有致地堆出景致，上头还设有一处小瀑布，水声潺潺。这顾昔年虽说是将军却也别有一番文人雅兴。

      穿过几处亭台，沿着一处小径就见一处僻静却又开阔的庭院立在眼前。

      “你的院子你母亲日日帮你打点着，虽说你已出阁，去也是你母亲挂念你的一番心意，你母亲已经在屋里头候你多时，你切与她说说话。”

      顾昔年看着顾凌月渐行渐远的背影，攥了攥手，他在外人眼里忠于陛下，却未有人知他不过是惜女儿之命，不过，女儿若是对齐王有意，或许……

      罢了，顾昔年摇了摇头。

      他知晓现在朝中虎视眈眈，尧帝虽手段狠辣却也算得上明辨是非，不过是生性多疑了些，一旦他都心绪不稳，那便是边境来犯之时，此时边关战事不过都在等他们一个内乱的时机好坐收渔翁之利，他必不能慌了阵脚。

      顾凌月刚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一位身姿丰腴却气度不凡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站着，想必就是淑妃的母亲。

      “母亲~”

      黏腻的称呼让妇人转过身来时还来不及拭干脸上残余的泪珠，看着女儿贵气的打扮，顾母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小月儿在宫中过得可好？那夏眠用的可还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