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月心中一喜，夏眠居然是母亲的人？

      这两天里，她也算是摸清了春枝和夏眠的秉性，春枝是个老实的但胆子小了些，性子软，夏眠活泼机灵，倒是可用，但摸不清后面的人是谁。

      若是是母亲的人……

      “夏眠是个机灵的。”

      顾母放心下来，怜爱地摸了摸顾凌月的头顶，看着女儿还一副小女儿做派心中浮出一抹酸涩。

      屋内熏香袅袅，屋外顾父眉头紧锁，陛下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情感都是复杂的，又把他当做恩师，却又一心怀疑他与他母后的死脱不了干系。

      可他……

      “姐姐！”

      清亮的少年嗓音惊得院子里的鸟散了一片。

      少年手上还握着一柄剑，鬓发他是打湿了贴在脸上，五官柔美的有些不似男子，全然是遗传了顾夫人的美貌。

      还没推开门去就被顾父一把拦住。

      “你姐姐在和你娘说话呢，剑法今日的百遍练完了？再加练一百遍。”

      少年的小狗眼一瞬间就失去了光彩，姐姐自从前几年嫁入宫中，就只在每年宫宴见上几面，还说不了几句话，他实在是想念姐姐。

      顾朔自顾自低沉着，只觉手上一沉，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就在自己的怀里了。

      顾父自顾自地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好好玩。”

      和母亲说了会话，顾凌月对于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大概有了判断，正边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对策，边往门外走，就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顾凌月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视线天旋地转，险些一张美丽的脸就就此送葬了。

      等顾凌月站稳后，只见一个比自己还高出一截脑袋的男孩垂着脑袋。

      “姐姐……”

      深知自己做错事的顾朔一直不敢抬头看姐姐，手上攥着的盒子都被沁上了手汗。

      看着眼前才不过十来岁的少年，顾凌月只觉得自己思绪有些飘远。

      她在大盛也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惜她死之前，弟弟就已经随母亲一同离开了她。

      “阿朔，姐姐没事。”

      姐弟两相顾无言却也没有显得气氛尴尬，缓步在顾府的景园里，顾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觉得姐姐这些年已经不似记忆中的模样了，变得好像一个大人。

      顾凌月走得快些，顾府的景色她确实也觉得不敌她往日公主府上的陈设华贵，但却是可以看出巧思设计的。

      不过这连廊陈设她却看着莫名有些熟悉，就好似几处廊坊的设计都在记忆中出现过。

      “姐姐，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思量了许久，顾朔才问出这句话来，可才刚刚出口顾朔就已经后悔了。

      他与父亲耳濡目染久了，对于尧帝的秉性多少也是知道的，父亲的功绩让姐姐不会在宫里的吃穿用度上受苦。

      可他年纪尚小也知道宫中的规矩颇多，不像在家中自由、

      “宫中一切都好，父亲与你征战在外也要小心行事才好。”

      顾凌月心中回忆着史书上对顾老将军的记在，不过几年后，顾老将军就会与年轻的儿子一同永远的被埋葬。

      “姐姐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靠山！”看着顾朔亮闪闪的眸子，顾凌月心中有些酸涩。

      在史书上短短的文字，她并没有太多感触，但如今真实地感受到了属于这个顾家小姐的幸福，她更是不舍得让历史的车轮滚滚压来。

      太太太爷爷您在哪呢！

      下午的集市倒是热闹些，临过节的路边什么都有，顾凌月和顾朔两个大人却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升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思。

      这边的糖铺子装了些逗孩子的糖，那摊子上面竹编的小兔子小鸟也着实有趣，顾凌月有些挑花了眼。

      手上正拿着一个热乎的包子，只见前面一阵哄闹。

      一群人挤着都想瞧热闹，等挤到了前面之后才发现原来是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狗洞，被几个饿极了的流民钻了空子。

      摊子上的米粥撒了一地，可几个流民也不嫌脏似得，用手捧起来就喝全然不顾里头混着的泥沙和石粒。

      “哎，真是些可怜人，看他们样子应该是从边城逃来的，这得走多少路啊，除了汴京周围这些个城粮食充足些，旁的哪里不是水深火热的。”

      旁边的大娘看着顾凌月衣着不凡也就多嘴了些，看着顾凌月的眼神中也多少带了些莫名来的埋怨。

      “边城的流民为什么都到汴京来了？陛下不知道边城的处境不成？若是知道，赈灾粮可有发下去？”

      大盛几乎没有出现过流民暴乱的事情，但是在史书上，若是流民都能随意的到汴京来，这与亡国也就临门一脚了。

      顾凌月越听越迷糊，这史书上的暴君确实也是不愿望，民众苦不堪言，她前几日在宫中确实全然没有察觉出来。

      “赈灾粮？姑娘你这是活在哪个朝代了？先帝开国至今也不过二十余载，这些年战事不断，北旱南涝的，别说赈灾粮了，怕是军粮都快见底了。”说着，大娘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身旁那瘦的有些不对劲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战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凌月从人群里面重新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朔手上包了一堆雪白的馒头，顾凌月满是好奇。

      “阿朔，你这是饿了？”顾凌月好奇，顾朔虽说不是什么娇养的公子，却也不至于对馒头如此热衷。

      看着顾凌月脸上的好奇，顾朔解释道：“姐姐，我听他们说是流民从边城赶过来了，我……我想做点什么帮帮他们。”

      顾朔手上那满满一座馒头山很快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倒不是因为买很多馒头是怪事，而是因为那些原本垂头丧气就吊着一口气的流民，看见了馒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公子，这……这是给我们的吗？”

      虽说是流民，但边城来的人也并不是什么蛮荒之辈，只是饿久了为了谋生才不得不钻空子寻到汴京来的。

      “谢谢公子，您真是好人！”一人领了一个馒头，顾朔的心里看着每个人吃的狼吞虎咽的，瞬间感觉自己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