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阎仙人来到我们村,见识了阎仙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后,许伯就去找了阎仙人,听说他的规矩后,许伯就犯了难,他这些年为了治儿子的病,把家产都花光了,哪有钱去种生机,阍仙人的弟子看他可怜,给他出了主意,看他的家中是否还有其他孩子,可以带给阎仙人掌眼,若是合眼缘,能成为阎仙人门下的童子,许愿的病还有希望。” “许伯就更没辙了,他的膝下只有许愿这么一个儿子,大家都以为许伯会断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他为了儿子,居然打起了大女儿的主意。 他的大女儿叫许玉,嫁给了一个姓蒋的商户,蒋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也算殷实,从那时起,许伯隔三岔五就去找许玉要钱给儿子治病,许玉没敢跟夫家说,偷偷地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后来许伯要的次数多了,许玉也没了钱。 许伯又开口跟亲家借,刚开始,蒋家碍于是亲家,也借给了些银子给他,许伯后来一直来借,像他这样有借无还,又不知礼数的亲家,蒋家也烦了,连带着也不待见给蒋家只生了个孙女的许玉。 一日,许玉的婆婆又拿这件事来阴阳许玉,许玉受不,带着女儿蒋大妞回娘家了,刚开始蒋家以为她只是赌气回娘家住几天就回来了,可等了快五日,也不见许玉带着蒋大妞回来,许玉的相公蒋明凡特意去老丈人家接媳妇和女儿,没想到到了下坳村,许伯却说许玉没有带蒋大妞回来过,蒋明凡顿时傻了眼,他不相信,问了村里人,大家都表示这几天都没有看到许玉和蒋大妞。 不见了妻儿,蒋明凡慌了,许伯也好不到哪里,听说许玉和孩子不见了,村里的人也很关心,大家都热心地帮忙寻找,最后在离村子还有十里地的一条小河边发现了蒋大妞的一只鞋子,蒋明凡认得那只鞋,那是许玉亲自给蒋大妞做的,鞋头上还绣了一朵别致的小花。 蒋明凡以为许玉是因为被他阿娘叱责,一时想不明白,带着女儿轻生了,伤心不已,就沿着那条小河去找。 许伯没了女儿和外孙女,虽然也很难过,但他还是劝女婿不要太伤心,这件事过了没多久,许愿的病情越来越重,没多久人就没了。 先是不见了女儿和外孙女,现在又没了儿子,许伯就变成了这样。” “许伯的女儿和外孙女到现在还没找到吗?”唐耀追问结果。 “可不是,真是越穷越见鬼。”大姐又是一声叹气。 不远处有村民跟大姐打招呼,大姐告别了他们。 唐耀看着许伯有些感慨,“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徐冬儿没有他那么伤感,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按说女儿和外孙女不见了,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许伯只是安慰姑爷,丝毫没有跟着去寻找的意思,实在不像是一个父亲所为,还有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所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很清楚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去向,徐冬儿想对许伯再做试探。 她来到了许伯的面前,“老伯,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入城门口的大树下见过。” 许伯瞥了一眼,很直接地道,“不认识。” “老伯,你再想想,就是在那棵大树下,你跟我说你的女儿把外孙女带到了河神那里,还记不记得。”徐冬儿再次提醒他。 许伯的脸色有了变化,他站起了身,带着怒气对她低吼,“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要在这里套近乎,我可没那么好骗,你再骚扰我老头子,小心我将你赶出我们村。” 唐耀怕许伯真的会伤到徐冬儿,将她拉到了一边,“别跟老人家计较,他才遇伤心事。” “唐千户也觉得许伯说的是真的?” 唐耀挑了挑眉,“要不然呢?” “我怀疑许伯知道许玉和蒋大妞的下落。” 唐耀这时也想起了王顺提到过的事,“他怀疑他拿自己的外孙女送给阎仙人当童子了?” “嗯,河神跟送童子根本就不搭边,而且罗秀村现在都不许外人进入,许伯想将外孙女送给河神不现实。” “不对呀,许伯的儿子不是死了吗?若是许伯已经把外孙女送给阎仙人当童子,阎仙人怎么没把他的儿子给救了?” “这里面的关系,我也没有理清楚,有必要的话,可能要见了阎仙人才知道。” 徐冬儿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他们此行,阎仙人并不在他们要调查的行列,唐耀当然也知道,刚到民县才几天,他们就被人盯上了,此行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没了要了解真相的欲望。 现实往往就与人作对,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是禁地,而禁地就是下坳村专门为阎仙人划出来,还有不少村民自动为阎仙人站岗,唐耀他们想一探究竟都被赶了出来。 唐耀的火气顿时上来了,“这是什么破地方,本千户居然比不上一个仙人。” 徐冬儿很少看到唐耀这么上火,到民县才没几天,他上火的次数有点多。 “唐千户,不要动气,不就一个仙人嘛,我们把正事办完后,你随便寻个理由把他给办了,这口气不就出了。” 唐耀觉得徐冬儿在阴阳他,冷静了下来,为自己辩解道,“这是什么话,我唐耀是这种人吗?我们缉查司办案也是讲证据的,不会胡乱抓人。” “唐千户,别误会,我可不是在阴阳你,实则是我觉得那个阎仙人也不是什么善辈,他到下坳村来的时间才多长,就把整个村的村民都给洗脑了,让他们把自己的家当都掏空不说,还占了人家的地盘,这样的人会是好人吗?”徐冬儿不慌不忙地道。 别说徐冬儿的直觉很少出错,就连唐耀也觉得这个阎仙人也太霸道了,现在就算他们不想查阎仙人都不行,毕竟他们要从这里到河神出现的地方,得从人家的地盘过去。 他们对阎仙人进行了了解,这个阎仙人是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留有长胡,模样清瘦,喜欢穿件白袍,看上去还颇有些仙骨,他是半年前来到下坳村的,他来的那天,老村长刚好过世,阎仙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说他有法子让死者起死回生,不过他也不是白出手,若是他能够救活老村长,村里得给他个安身之地,地方由他来定。 现任村长是老村长的儿子,他自然同意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阎仙人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老村长给救活了。 村长对阎仙长感激不尽,自然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靠山的那一片都给了阎仙人,阎仙人将那里列为了禁地,从那以后若是没有阎仙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禁地,就连村长也不行。 自从阎仙人让老村长起死回生的事传扬出去后,到下坳村找阎仙人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名声越来越大,追随他的信徒也越来越多,阎仙人在村中的威望比村长的还高。 现在只有看病的人和阎仙人的信徒能进禁地,徐冬儿他们只能二选一。 徐冬儿选择做信徒,据说阎仙人的信徒都是要捐赠出全部的家产,唐耀有些犹豫了,“看我们俩的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穷人,全部的家产怎么着也有个百把两吧,上次为了能进罗秀村,我那一千两的银票,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向督主解释,现在又要搭上几百两,再加上进去后还要被洗脑,守规矩,事多,不如我们假装病人吧,一个人装病人,一个人扮家属,这样一来省银子,另外还可以试试那个阎仙人有没有真本事。” “阎仙人应该是有些真本领,要不他也不会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老村长是假死,我们若是装病人,很容易被他看穿。”徐冬儿淡淡地道。 唐耀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阎仙人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只是歪打正着地救了老村长,不过想想要是阎仙人没有一点真本事,也不可能能骗那么久,他只好选了第二种方式。 他们成功地成了阎仙人的信徒,进入了禁地,阎仙人来自隐仙派,但看到神坛上方挂的是开山派老祖的画像时,徐冬儿的眼里露出了隐隐的戾气。 真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穷乡僻壤遇到那个人的同门,也不知是哪一位,但徐冬儿感觉应该不会是老东西,不过不管是谁,她都得小心。 到了禁地后,果真如唐耀所说的那样,里面的规矩不少,徐冬儿记不住,只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初级信徒是只能在外围行动,不能进入禁地的深处。 成为信徒后,他们要给老祖磕头上香,阎仙人负责洗礼的弟子,会给他们赐圣水,知道水里掺有药,徐冬儿暗暗地提醒了唐耀,而她自己倒无所谓,那些药对她不起作用。 看着他们把圣人喝了之后,才有信徒把他们带到初级信徒可以活动的地方。 避开了其他人,唐耀低声地问徐冬儿,“你怎么知道圣水里掺了药?” 徐冬儿让他看了看其他信徒,“你没发现这些信徒的精神异常地亢奋吗?” 唐耀这才注意到的确如此,起初他还以为是这些信徒因为成为隐仙派的一员而高兴,现在看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泛着潮红。 “这应该是一种可以让人精神持续亢奋,不知疲惫的药水,喝过的人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气,根本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长期饮用,他的大脑就会受到精神控制,成了行尸走肉。” 唐耀被吓着了,“难怪你没让我喝,阎仙人不是给人治病的吗?怎么还会来这一手?” 徐冬儿的眼睛一直观察着四周,“从我们进来到现在,看到的至少有一百多个信徒,阎仙人的弟子不多,光靠他们十几人,要如何管理一百多个信徒,用药物控制是最好的办法,再说也没律法规定,能救人的,不一定就不会杀人。” 徐冬儿的这一番话说得太有见解,让唐耀无力反驳,督主说过不能小视徐冬儿,他当初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是他太肤浅了,徐冬儿一个乡下姑娘,没用多少时间,就把阎仙人心里理解得透彻,的确不简单。 “你说他收那么多信徒干什么,每天还要管饭,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唐耀看着信徒挑着蔬菜经过。 “有句话叫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唐千户别忘了这些银子都是信徒捐的。”徐冬儿提醒他道。 唐耀觉得自己够傻,“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了,这里面还有我们的六百两,这个阎仙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真是一毛不拔,得了一批不用付薪水的免费帮工,还白赚了名声,我还是没说错,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徐冬儿觉得阎仙人到下坳村不是偶然,他来这里应该是有目的,至少他收那么多信徒,怕也是跟唐耀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得到一批好控制的免费工人,她与唐耀商量,二人要寻个机会,进到禁地看个究竟。 隐仙派对信徒的管理不是特别严,除了禁地之外,其他的地方,他们都可以随便走动,他们发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里面做帮工,能被委派工作的人,都是得到了阎仙人弟子信任的信徒,这得是经过时间的考验,唐耀他们哪有这个时间,直接拿银子来砸,好在负责管理他们的弟子任明远吃这一套,唐耀和徐冬儿得到了进到禁地打扫的差事。 禁地其实是一个山洞,也是阎仙人和他的弟子做功课的地方,只有他们不在的时候,信徒才能进到这里,唐耀趁着看管他们的人不注意,四处看了看,这里除了是山洞外,还是山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唐耀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山洞里会有什么秘密,也就这样,真是白瞎了那些银子。” 徐冬儿压低了声音,“千户没有注意到,阎仙人既不在山洞里,也不在外面吗?” 唐耀马上反应过来,“对呀, 我们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看到阎仙人在外面,还有他的弟子,我看着好像少了几个,所以这山洞里有乾坤。” 徐冬儿的眼睛看向了右上方,“我刚在那边打扫的时候,感觉到有风。” “也就是山洞的后面有出口。” “嗯,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就在那里。” 这个发现让唐耀找到了一点乐趣,“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阎仙人有秘密,我们缉查司最喜欢有秘密的人。” 阎仙人是那个人的同门,虽然徐冬儿很肯定那个人并不认识她,不过除掉隐患没有什么不好,唐耀就是最好的那把刀,她很乐意帮他这个忙。 信徒们住在山洞外简易的草屋里,徐冬儿和唐耀以兄妹相称,再加上他以重金加执,任明远将他们兄妹安排在一间屋子,这样更方便唐耀行事。 经过几天的观察,唐耀已经对山洞有所熟悉,他发现阎仙人除了白天会消失一段时间外,夜里也是如此,所以他计划今晚到山洞的后头探个究竟。 这种好事,徐冬儿就不凑热闹了,她在草屋里静静地等唐耀的回来。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唐耀回到了草屋,兴冲冲地道,“没想到吧,在那个山洞后面有片林子,再过去就是一个大水潭,四周都有人守着,在水潭旁边有人好像在挖坑,离得远,我看得也不大清楚,大概有几十号人,明天白天我找机会再溜进去看看。” 徐冬儿想了想,“那个坑挖得有多大了?” “估摸着跟水潭差不多一样大。” 一个熟悉的念头马上浮现在徐冬儿的脑海里,“我大概知道他们在挖什么,唐千户还记不得得邱村的将军墓?” “就是那个没当成将军的邱洪亮的坟墓,怎么了?水潭跟将军墓怎么又扯上了关系?”唐耀很是不解。 想到唐耀对墓穴知识的缺乏,徐冬儿对他进行了普及,“千户有没有听说过水下墓穴,我听我义父听说,过去江南有个员外,富可敌城,他生前对家人有了交代,他死后要他们将他生前所用之物当作陪葬品,他的家人自然不会违背,不过员外的陪葬品太多,他怕日后会被掘冢掂记上,就让风水先生给出出主意。 风水先生给他出了个绝佳的主意,就是让他把墓穴建在水下,这样一来,盗墓的难度变高,而且也容易被人发现,员外采纳了风水先生的这个建议。 员外让人偷偷地在自家的水塘里建了墓穴,因为墓穴建得巧妙,而且都是在夜里动工,外人并不知道,员外去世后,他的家人将他葬在了水塘的墓穴里,封好墓门后,再放水,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他在祖坟墓地里的那座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坟,就算掘冢知道员外真正的坟在何处,他们想要盗,得先把水抽干,这得白天黑天不停地抽上大半个月,才能见底,更别说还要清理水下的淤泥,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会被人发现,听到千户刚才提到的那些,与水下墓穴很像是同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