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儿的心微微一紧,除了腰身和眼睛外,秀秀的这些特征与停在缉查司殓尸房的那具女尸很像。 同时意外的也包括唐耀,对于那具女尸,其他的他没怎么注意,就记得她右耳垂下的那颗红痣,他的目光暗暗地看向徐冬儿,在等待她的反应。 徐冬儿思索了一会,问道,“你家小姑子与姑爷可有孩子?” 妇人面露遗憾,“他们成亲两年,一直没能要上孩子,去年九月上旬姑爷出了意外,没多久就去世了,只留下秀秀一个人。” “你家姑爷是出了什么意外?” “姑爷家在村里还算富裕,平时靠着收租过日子,有一日他去收租回来,因为喝了点酒,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抬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到了夜里就去世了。” 徐冬儿算了算,现在是五月下旬,从时间上倒推,死者的胎儿应该是去年八月怀上的,若是那个时候秀秀已经怀上了相公的孩子,差不多也是在五月出生。 距离她相公去世,胎儿不足一个月,是秀秀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孕,还是她知道,但没有告诉娘家?或者说她徐冬儿弄错了,秀秀并不是那名死者。 太多的疑问让徐冬儿不敢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妇人,生怕弄错了,让人更难受。 唐耀让人帮着妇人将婆子送回家后,问徐冬儿道,“徐姑娘,你刚才那么问那位大姐,可是觉得我们殓房里的女尸,就是她的小姑子?” “嗯,死者闭着眼睛,我们没法看出她的眼睛是否是细长形的外,大姐所说的关于秀秀的其他特征都对得上。” “还有腰身,死者怀了身孕,肯定没法跟没有怀有身孕时相比。”唐耀指出了另外一个不同之处,“不过我们问到那天去码头寻人的事时,大姐好像一点都不知情,会不会那些人不是金秀村的?” “有没有可能是罗秀村的,毕竟两个村离得很近。”徐冬儿提出了这种可能。 “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更有可能那些人就是大姐姑爷家的人。” “是与不是,我们可能还要先弄清楚,秀秀有没有怀孕。”徐冬儿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难怪你刚才没有跟大姐提到那具女尸的事,是怕自己弄错吧?想想也是,秀秀夫妇二人一直想要孩子没要上,若是她有了身孕,她与娘家的关系那么好,为何会不告诉他们?”唐耀终于想明白,明明徐冬儿已经将秀秀与缉查司殓房里的那具女尸有所联系,为何不向大姐透露一点。 “老人家因为思念女儿,变成了这样,若是她知道女儿已经不在,怕是也没了要活下去的念头,我们若不能证明在缉查司殓房里的那具女尸就是秀秀,就贸然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她们,老人家要出了意外,我们就成了杀害老人家的凶手。” 唐耀听到这话,觉得怪怪的,但又觉得徐冬儿说的没毛病,要是把死者的身份给弄错了,他们缉查司可丢不起这个人,谨慎一点没错。 二人达成共识,一块前往罗秀村,才刚到村口,就被两个彪悍的村民给挡住了,脸上有道疤痕的汉子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次为了不引人注意,其他人都没跟来,到罗秀村口的只有唐耀和徐冬儿两人,唐耀按事先说好的身份说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生意人,听说你们这里出现了河神,想要来烧柱香拜一拜,求河神保佑。” 黑个的汉子不耐烦地驱赶他们,“走走走,哪有什么河神,一定是你们想进我们村偷东西,故意编出这样的瞎话,真当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啊。” 看徐冬儿他们没有要动的意思,疤痕汉直接抄起身边的叉子,作势就要冲他们来,唐耀瞧见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把他的胳臂卸下,还是徐冬儿轻咳一声,让他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骂骂咧咧了几句,就离开。 等走到足够远的距离,唐耀恨恨地道,“徐姑娘,现在进不了村怎么办,要不你干脆给他们下药好了,我怕我出手他俩不死也残。” 徐冬儿不是不想,只是这次她带出来的都是重药,也不太适应出手,这话她也不好说出口。 两个人一时犯了难,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一旁猫着,冲他们招了招手,唐耀也不疑有他,走了上去,男子直起了身,压低声音道,“二位是不是要去河神庙?” 唐耀瞧着有戏,“你有办法?” 男子咧开大嘴一笑,“当然,我叫李大嘴,罗秀村土生土长的村民,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不过我也不能白带你们进去。” 李大嘴冒着精光的小眼睛一直盯着唐耀腰间的钱袋子,唐耀当下会意,从怀里拿出另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一两银子是定金,你要把我们带到了地方,我再给你一两银子。” 李大嘴手快地把银子收到自己的怀里,咧嘴笑道,“放心,保证把你们带到地方。” 唐耀不担心李大嘴会忽悠他,只要李大嘴敢骗他,这里没人能看到,他可以随时方便对他下手,唐耀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徐冬儿瞧着就知道唐耀憋着坏心思,不过要是李大嘴敢骗他们,唐耀不出手,她也不会让李大嘴好过。 李大嘴带他们穿过一片竹林,七穿八拐后来到了一座破庙前,要不是看到里面的香火旺盛,唐耀和徐冬儿他们还以为他们被李大嘴给骗了。 李大嘴左右看了看,催促他们道,“我可把你们带到地方了,先把余下的银子给我,你们要上香就赶紧,我可不能让村里的人看到是我把你们带到这来的。” 唐耀装模作样地把破庙的里里外外看了遍,“我们来可是要祭拜河神,可我把这里里外外都看过了,香火是挺旺盛的,不过这泥像怎么看都不像是河神。” 以为唐耀想赖账,李大嘴急了眼,“这泥像的确不是河神,可墙上挂着的像就是河神,你仔细瞧瞧他的头上有犄角,背后还有金光,脚下踏着祥云,这不是河神,是什么?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庙太小,看着不像罢了,见清道长已经在筹备建新庙,连地方都选好了,下次你们来,保准能看到河神的塑像。” 从李大嘴的口中听到见清道长这四个字,还有建新庙的事也跟神仙楼的伙计所说的一致,唐耀觉得李大嘴还挺实诚,痛快地把余下的一两银子递给他。 李大嘴才要接过来,唐耀又把手缩了回来,李大嘴以为他要反悔, 又准备急了,唐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锭更大的纹银,微眯着眼道,“我这里还有几个问题,你若是都回答了,这五两银子也是你的。” 唐耀的提议对李大嘴来说,无异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都够他这个月好吃好喝的了,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从李大嘴的口中,他们得知罗秀村里的确有一个叫秀秀的妇人,她是村民李得旺的媳妇,全名叫何秀秀,是隔壁何老钱家的小女儿,两年前嫁给李得旺,不过去年九月李得旺去世后没多久,她就跟人私奔了。 “何秀秀跟人私奔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徐冬儿问道。 “当然是听她婆婆常氏说的了,自打李得旺去世后,何秀秀给他过完头七就没有再在村里露过面,常氏说是何秀秀提出要把自己关在屋里,为李得旺再守孝一年,李得旺在世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确是很好,大伙也没有往别处想。 过了快大半个月的一天午后,常氏说何秀秀人不见了,而且还拿了她妆奁里的不少首饰,李得旺的大哥李得仁这会从外面回来,说是在码头看到有个人的背影跟何秀秀很像,她当时还跟着一名男子在一块,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何秀秀还在家中为二弟守孝,听到常氏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他在码头上看到的人,就是何秀秀,常氏忙带着李得仁,还有几个本家的兄弟赶着去码头抓人,不过等他们到了码头的时候,人早就跑了。 常氏憋了一肚子气,只是碍于儿子刚死,家丑不可外扬,才没有把这事宣扬出去,没想到没过多久,何母来找女儿,常氏气不过,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何秀秀平日看起来挺娴惠的一个小媳妇,相公刚走了没多久,居然就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真是应了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又跟何家媳妇说的差不多,唐耀都有些怀疑何秀秀是真的跟人私奔了,不过他还是心存理性,“跟何秀秀私奔的那个男人你们见过吗?” “李得旺说是来过我们村里收土货的一个商人,好像是姓莫,至于叫什么,他就不记得了,来我们村里收货的商人不多,不过都是跟村长打交道,我们都没怎么见过,李得旺都不记得,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李大嘴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