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儿知道他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过他们现在是在民县,不是在京城,便劝他道,\"唐千户,要低调。” 想到这是陆宸临行前对他的嘱咐,唐耀的心里多少平衡了些,哥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个臭道士计较了,得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客栈,好好地休整。 他们才刚要下山,就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妇人,提着一篮鸡蛋,恳求着将他们送出的小道士,听着妇人也是要见见清道长,毫无疑问,她也被拒绝了,好说歹说也没有用,妇人黯然神伤地离开。 看到被拒的妇人,唐耀背刺起见清道长,“瞧见了没有,连个老妇人也给拒了,这个见清道长人不啥样。” 徐冬儿本以为或许是见清道长真的有事不能相见,毕竟身为一观之长,既要自己修行,还要管理道中的事务,应该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接见香客,很快徐冬儿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的。 一位带着仆人的中年华服男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拒绝了他们的那位道士恭敬地将中年男子迎进了香房,没有再出来。 原来见清道长见客也是看人来的,徐冬儿马上对这个尚未谋面的见清道长没了一丝好感。 他们下山的时候,路上听到不少香客的议论,这才知道,见清道长不是有事不见客,而是因为他们的诚意不够,就像他们空手而来,或是提着鸡蛋之类不值钱的东西,是根本见不到见清道长的。 他们也是从香客们的八卦中得知,若不是见清道长召唤出河神,一真道观还只是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自河神出现之后,香客络绎不绝,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将道观的门都快踏破了,道观一天的香火,比过去一个月的都多。 回到客栈,唐耀还在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而忿忿不平,“我真怀疑这个见清道长是不是真的修道之人,哪有以钱财的多寡对香客进行区别对待,活活地把个清静之地变成了腌臜的地方。” 徐冬儿没有附和他,因为她知道唐耀这个时候只想被人倾听,她当好一个听众就好。 这一趟下来,让她疑惑的是,一真道观与泓一道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关于祥瑞,二者又很是相近,让人不得不怀疑,不过若是泓一道的人在民县出现,缉查司的探子为何会不知道,除非泓一道的人也像他们一样,隐瞒了身份。 在来民县的路上,唐耀曾经提到过,太后设立扬道府,就是要在全国宣扬泓一道,扬道府已经派人出京,按理泓一道的道观就会如春笋般在大庆的境内涌现,一真道观会不会与泓一道有关?徐冬儿在心里存了疑问。 见不到见清道长,他们也不耽搁时间,准备前往罗秀村,他们在县城里暂做休整。 关于缉查司殓房里那具女尸的身份,他们从京城出发前已经飞鸽传书给在民县的探长,现在他们回客栈去等消息。 等他们回到客栈,探子已经在等他们,据他查到的消息,十一天前,徐家的商船的确在民县的码头做过短暂的停靠,当时停靠在码头上的还有五只商船,只有一只是本地邢家的商船,其他四只商船就跟徐家的商船一样,只是做短暂的停留,他们的目的地分别是易州、合州、吉州和邵州。 “我的个娘,这四只船分别往东西南北,查起来的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唐耀叫嚷了起来。 探子接着道,“徐家的商船离开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有几名男子说邢家的商船把他们的人藏了起来,非要上船去找,船上的人不让,两边差点就打了起来。” “那几名男子可有说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徐冬儿问道。 “那倒没有说,正因为如此,邢家的人才以为他们是故意捣乱。” “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那名藏在徐家商船上的孕妇?”唐耀的智商又回来了。 “这上面可能存在时间差,让他们误以为他们要找的人只比他们提前到了那么一会。”徐冬儿补充道。 唐耀又忙问探子,“可知那几名男子是哪里人?” “码头上的人说,听他们的口音,像是金秀村的,金秀村的隔壁就是罗秀村。” 唐耀犯了愁,看向徐冬儿,“现在天色不早,要不明天我们先往金秀村走一趟?” 徐冬儿点点头,寻找那名死者的身份,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虽然对于缉查司来说,这宗案子是缉查司办的案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宗,但好歹也是条人命,查清她的身份,把她交给她的家人,也算是个完结。 翌日一早,他们问明了金秀村的位置,驱马车而往,还没有靠近村子,就看到一个白发婆子拄着拐杖朝他们的马车而来。 刚从村子里走出来的一名妇人见状,忙上前去扶住婆子,二人似乎在拉扯,婆子看起来很生气,用力地甩开妇人的手臂后,继续朝马车而来,一靠近马车,一只手连拍打着车厢,嘴里还不时地喊道,“是不是秀秀?秀秀你回来看阿娘了?” 怕老人家跟着马车跑会摔倒,唐耀让车夫停下了马车,妇人这会也追上来了,忙扶着婆子,对着唐耀连声道歉道,“真是对不住,我婆婆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我这就把她带走。” 徐冬儿这时也下了马车,婆子看到她,顿时激动地走过去,颤悠悠朝她伸出了手,“是秀秀,秀秀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怕徐冬儿被吓着,唐耀才要隔开她们,徐冬儿开口道,“唐大哥,不用,老人家只是脑子糊涂了,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 唐耀想起徐冬儿的本事,眼前的这位婆子的确伤害不了她,就没有上前。 婆子抱着徐冬儿,老泪纵横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很久没有被亲人关心的徐冬儿,心底柔软的部分被触动,她救不了阿娘,至少可以让这位同样为娘的婆子感受到点温暖。 趁着婆子不注意,她在她的睡穴上轻轻一点,婆子马上犯起了困,只一会的功夫,她的脑袋就靠在了徐冬儿的肩膀上。 那位妇人见状,吓坏了,才要叫醒婆子,徐冬儿说道,“阿婆应该只是睡着了,大姐不必担心。” 妇人起初不信,但见婆子的呼吸正常,这才放下心,接过婆子,对徐冬儿又是一番道歉,“真是对不住,可能是我婆婆最近没睡好,才会这样失礼。” “没关系,”徐秀儿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她的道歉,而后又道,“大姐,你婆婆一直都这样吗?看到人就叫秀秀?” 妇人的脸上满是尴尬,“秀秀是我的小姑子,三年前嫁到了隔壁村,因为离得近,以前她隔三岔五还会回来看望婆婆,自从姑爷去世后,她就很少回来,后来婆婆想她想得紧,就想到她婆家看她,谁知道到了婆家才知道秀秀早就离开了,婆家说姑爷去世后不久,秀秀耐不住寂寞,跟人私奔了,他们李家没有这样的媳妇,秀秀做了这样的事,我们身为娘家人,脸上也挂不住,只好回来了,虽然秀秀做了这种丑事,但她毕竟是婆婆最疼爱的小女儿,婆婆的心里怎么可能会放得下她,从那以后婆婆因为挂念秀秀,每天以泪洗面,就变成了这样。” “秀秀的婆家可有说她是跟什么人私奔吗?” “说是一个从外地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也不认识,是姑爷的大伯看到秀秀跟那个男人上了船,等他们追去的时候,船早就走远了。” “又是船。”唐耀脱口而出。 妇人很奇怪地看了看他,唐耀马上随机应变,“我是说好像你们这些村子都是靠船出行,就像罗秀村。” “你们去过罗秀村?秀秀嫁到的那家就在罗秀村。”妇人有些意外地道。 “那么巧?你们两个村离得这么近,大姐你可听说过河罗秀村的河神?”唐耀就势问下去。 “我们村也听说了,大家都想给河神烧柱香,不过罗秀村的人不让我们进村,估计他们是怕外人把他们的福气给抢走了。” “防得那么厉害,怕是不好进了。”唐耀自言自语道。 妇人听出了唐耀话里的意思,“你们也是想到罗秀村给河神烧柱香?” “也不全是,只是出于好奇,想过去看看。” “恐怕我就帮不了你们了。”妇人的脸上露出了歉意。 “大姐,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不知你家小姑子的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若是有画像就更好,要时在外乡遇到,我们也能给你们捎个信。”徐冬儿好意地道。 徐冬儿的提议让妇人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小姑子没有画像,我可以跟你说说她的样子,她跟我差不多一般高,腰身也比我细,柳叶眉,细长眼,鼻子比较小巧,还生得一张樱桃小嘴,其他的我也记不住,不过她的右耳垂有一颗红痣,很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