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多了这样的话,唐耀早没了耐心,“瞧你长得牛高马大的,胆子怎么小得像个娘们,官爷只想知道毛成酒的渔船到底是谁偷的?又是何人把死者放到船上,运到了芦苇丛?你今天要是回答不出一个一二,就等着吃牢饭吧。” 顾熊本就胆小,被唐耀这么一威胁,差点没吓尿,早就听闻缉查司不好惹,他这辈子第一次与官差打交道就碰上缉查司,这个运气未免太好了。 缉查司可是查办百官的,想必船上死的是官家女眷,那位官爷的脾气那么暴躁,想必是缉查司急于找到凶手,官字宝字下面两个口,若他不回答,惹恼了官爷,一气之下拿他去顶包,进了缉查司的大牢,他还能有命活? 他大声地喊道,“小的真的没有干那缺德事,不过小的知道芦苇丛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但凡知道的人,都不会游着过去,再游着回来,小的以为当天去芦苇丛的不止是一艘船。” 唐耀听着有点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偷船的人偷的不止一艘船,而是两艘?” 顾熊的头点得如捣蒜,“没错,那片芦苇丛离岸边也得七八公里,按理水性好的,游个来回也没问题,问题是那附近的水里水草多,若是运气不好,被水草缠上了,可不得了,更何况是在夜里,那不是不要命了。” “所以当晚是有两艘船?”唐耀再次重复。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可一个怎么同时划两艘船?你不会是在诓本千户吧?”唐耀微眯着眼瞅着他。 顾熊委屈到差点哭出声了,“小的怎么敢骗官爷,一个人确是可以划两艘船,只要将两艘船的头尾绑在一块,划前面的那艘船就好。” 唐耀听着有道理,把这个顾熊抓来真是抓对了,还真的问出了点东西,唐耀打算继续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话,“你说得那么详细,莫不是知道是谁干的,或者根本就是你干的?” “官爷可不能这么冤枉小的啊,五日前小的才跟着马家跑船,根本就不在京城,官爷要不信,可以去马家问问,马家的管事马多来可以为小的做证。” “官爷我可不关心这个,若不是你做的,你为何知道得那么清楚?” “小的打小在岸边长大,年少时也曾去过芦苇丛,差点被淹死,自然就知道,可知道那里危险的人又不止小人一个,只要去过的人都知道。“顾熊委屈巴巴地道。 这倒是条线索,不过范围太大,唐耀还想得到更多,“若不是你干的,再想想,还有可能是什么人干的?” 顾熊虽说胆小怕事,但要让他胡乱指认,他还是做不到,但他怕他若不回答,杀人凶手的帽子就要扣到他头上,他又是一番苦想,“小的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不过肯定不会是大船,大船太乍眼,也不可能是正规的渔船,丢尸这种事船家可干不出来,是要倒大霉的,所以那一艘很有可能是私船。” “私船?”唐耀重复道。 顾熊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官爷是真的不懂行,“就是经常给人走货的船。” 唐耀想起徐冬儿曾提到过死者的身份, “有没有偷着运人的?” “只要给的钱够,应该有。” 得了这条线索,唐耀就往私船去查,让他查到五日前在鬼市确是有私船在交易,不过与私船有交易的雇家不是那么好对付,唐耀回缉查司禀报。 “我们在查的这艘私船在帮徐家走私酒,徐家的背后可是二皇子在撑腰,督主,我们还要不要再查下去?” 二皇子北堂符是姚太妃的独子,先帝在世时,姚太妃并不得宠,但因她背后的姚家,她在宫中的地位也不是太差,二皇子为人暴躁,报复心又极强,若是知道缉查司在查他护着的姚家,到时会记恨上缉查司。 “徐太妃曾在背后抱怨过太后专权,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只是因为徐家才对徐太妃有所容忍,若是太后知道二皇子护着的姚家犯了事,你说她老人家会不会很开心?”陆宸幽幽地道。 唐耀大喜,“属下明白了,咱们不好对付徐太妃,可以拿姚家开刀,若二皇子真的在里面有事,这无异是太后想打瞌睡,正好有人递来枕头,这个礼物她老人家一定很喜欢。” “那就好好地查。”陆宸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得咧,属下这就去办。” 唐耀屁颠屁颠地就离开,徐冬儿在门外叫住了他,“唐千户要去查案?” “没错。”不懂徐冬儿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唐耀现在的心情好,还是挺乐意停下来回答。 徐冬儿努力地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我现在在司里也没有什么事做,总不能呆在这里吃白食吧,想跟唐千户一块去查案。” 唐耀想想督主的确不喜欢人吃白食,觉得徐冬儿还挺懂事的,看在徐冬儿也帮了他不少忙的份上,他就好心地带带她,徐冬儿跟着唐耀去了鬼市。 一直不见雪儿的尸体,徐冬儿担心她被人救起,在鬼市进行买卖,她想跟着去看个究竟,若是寻到,找机会让她说不出真相。 “唐千户,听说鬼市有像风夜楼一样的地方,可是真的?”徐冬儿很虚心地向唐耀讨教。 唐耀知道她与夜无双走得近,没有对她的问题产生疑问,“没错,有些无法在明面上的交易,可以在鬼市进行,虽然不用担心官府追查,不过难保不被江湖追杀。” 徐冬儿心思她只是查陆宸和荣安县主,他们二人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应该不至于到会被人追杀的地步。 她打定主意,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去打听他们二人的事,不过听说鬼市的收费不便宜,她不敢跟陆宸拿暂存在他那里的银子,以他的聪明一定会查,只得到时候跟夜无双先支些银子。 心思已定,徐冬儿也没有再多想,这里毕竟是鬼市,人蛇混杂,尽管有唐耀他们在,她也不敢太掉以轻心。 唐耀他们寻到了当天走私船的林志,他们悄无声息地把人带离了他的住处,在一个隐蔽之处,好好地给了他一个教训。 徐冬儿没有进去,毕竟她不想看到太血腥的场面,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唐耀从里面出来,看到他满脸春风,徐冬儿便知道他从林志的口中得到了消息。 为了确认,她还是问道,“林志他已经交代了?” 难得在徐冬儿显摆,唐耀当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这小子还真是嘴硬,不过他的身子骨不如他的嘴硬,最后还是招了,不过他只承认他把船借给了徐家的船夫徐从,那天徐从找他借船的时候给了他五十两,至于徐从干了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五十两可是不少。” “谁说不是,若是他心里没鬼,能拿一百两租条破船吗?” “徐家是专做走私生意的?” “那你就说错了,徐家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酒商,只不过私底下也做走私的勾当,本来这些事都跟我们缉查司无关,若不是因为渔船上的一尸两命,我们缉查司也犯不着去做这得罪人的事。” 唐耀虽然说得不彻底,但徐冬儿多少也听出些道道,走私意味着逃税,徐家干这个勾当怕不是一天两天,官府不查,许是他的背后有人,徐冬儿问道,“徐家的背后也是大人物?” “没错。”唐耀很爽快地回答。 徐冬儿想到了云黛阁的事情,若不是最后陆宸出卖色相,他们还拿不到线索,这次又碰上有大靠山的商家,徐冬儿这时才觉得缉查司也不容易,不知他们会如何解决,毕竟她也想知道雪儿有没有落在他们的手里。 可惜的是,接下来的行动,唐耀并没有让徐冬儿参与,她虽先回了缉查司,但因心系案件的进展,她没有一丝睡意。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就在徐冬儿以为今晚守候无望时,她听到了陆宸的书房有动静,但很快动静就消失。 在缉查司的这段日子里,徐冬儿也摸出了规律,会有动静,说明有人有事禀报。 会不会唐耀他们已经将徐从带到了缉查司? 她要的结果没有等得太久,唐耀确是将徐从带回了缉查司,起初徐从还死扛着,后来经不住唐耀的恐吓,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毛成酒的渔船确是小人偷的,小人跟他没有过节,只是事发时,他的船正好在附近,小人当时急着用船,所以就偷了他的船。” “船上的死者也是你放上去的?”唐耀问道。 “正是小人,不过小人没有杀了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了呼吸,掌柜觉得晦气,又不想多事,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做报酬,让小人找个地方把她给埋,可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小的能去哪?就想到了芦苇丛,那里很少有人去,正好林志的船就在不远,小人就去跟他借,起初他不肯,小人没法子,只得把那五十两银子都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