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氏的消息,贾竩的脸色明显变了。 徐冬儿又继续道,“她被发现死在一艘渔船上,还怀有身孕。” 听到许氏的死讯,贾竩彻底绷不住了,“这不可能。” “贾大人是觉得她不可能怀孕,还是觉得她不可能会死?”徐冬儿追问道。 贾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是在骗本官,对不对?许氏早就被本官赶出府,已经不在京城,你们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贾大人,事事没有绝对,你把她赶出贾府不假,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回来呢?” “不可能,她不可能回来的,你一定在骗本官。”贾竩的情绪有了波动。 贾竩一直不肯开口,一开口就围着许氏不可能回来这个话题重复,所以徐冬儿更肯定贾大人的内心已经动摇,是时候抛出更劲爆的消息,“贾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到殓房亲眼看一看。” 贾竩动心了,他也想亲自确认徐冬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贾竩被带到殓房,看到躺在尸台上的女尸,还没有走近,他已经闻到了一股很重的尸臭味,就算有白术这些草药加熏,臭味也盖不住。 想到躺着的那具女尸很有可以是许氏,无论如何他也得上前辨认。 贾竩强忍住内心的不适,一步步地朝女尸走了过去。 当看清女尸那张脸时,他无法相信地怔在了原地。 徐冬儿等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贾大人,怎么样,她是不是许氏?” 贾竩这会已经无法再强忍,“她怎么会回京?本官明明告诉过她,让她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徐冬儿的语气中透着遗憾,“她是被人带上海船,渔船藏在芦苇丛里,被发现时人已经死了五天。” 贾竩听到这句话,泪水控制不住全涌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人要害了她,她什么都没有做。” “贾大人就不怀疑她是被大人给牵连的?”徐冬儿反问他道。 贾竩抬起泪眼,眼里满是不解,“为什么?就因为本官要按上天示警上书?” 徐冬儿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贾大人不正是因为如此,才将已怀了身孕的许氏赶出府,表面看似乎她是因为犯了错才被赶出府,实则是大人为了保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才出此下策。” “胎儿不足三个月,过去家中的妾室也曾怀有身孕,只是不到三个月就没了,本官也是怕许氏难逃这个劫,才让她出了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贾竩哭着说出了真相。 这个真相虽出徐冬儿的意外,不过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真相,“贾大人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许氏不利吗?” 贾竩伤心不已,“若早她会遭此不测,本官也就不会让她离开贾府。” 看贾竩已经信以为真,徐冬儿继续道,“贾大人节哀顺变吧。” 她的话声刚落,就有人要将贾竩带走,贾竩不肯离开,又来了一个人,两人一块将他架走。 贾竩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可是此时他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他冲着门外大叫道,“我要见陆宸!我要见陆宸!” 听到这一句,一直在暗处静观的唐耀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向陆宸赞道,“难得贾大人主动要见督主,看来他是真的把那具无名女尸当成了许氏,徐百户还真是厉害,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的?” 陆宸也觉得这次徐冬儿立了大功,她一定是对贾竩下了药,只是他和唐耀一直在暗处观察,徐冬儿明明没有直接接触贾竩,她是在何时对他下的手? 这个徐冬儿有些太玄乎了,他要尽快查到她背后的一切。 陆宸和贾竩再次见面,没等陆宸开口,贾竩便道,“陆宸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但你得答应本官一件事,替本官查出杀害许氏的凶手。” “可以。”陆宸不加思索地答应。 贾竩开口说起上天示警之事,他把自己当天在春日殿奠基大典上听到齐皓与穆远哲所说的话,重复给了陆宸,还有他到钦天监打听的经过。 “齐大人和穆大人与你对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陆宸反问他。 “本官一直以为这是上天的示警,与他们无关,若是太后要怪罪,本官一人承担即可。”贾竩说出了原由。 “贾大人既然怕会牵连到齐大人和穆大人,为何不怕牵连到自己的家人?与其他人相比,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正是因为他们是本官的家人,所以才更应该与本官一块为复兴佛法而肝脑涂地。” “那许氏呢?” 贾竩面露愧疚,“本官也是存有私心,想为贾家留下一点血脉。” “贾大人现在肯向本督主提及此事,又是为何?” “本官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一丝怀疑,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只是本官想不出来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所以那个念头在本官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之后你没有再怀疑过?” “没有。” “就算现在知道齐大人和穆大人他们矢口否认,也如此?” 贾竩没有回答他的这个回答,而是痛心地道,“还请陆督主遵守承诺,替许氏和她腹中的孩子沉冤得雪。” 陆宸明白这个时候,贾竩已经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只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陆宸也能理解,他想独自一人担着,好给家人留条生路。 陆宸让唐耀去整理卷宗的同时,让人把徐冬儿叫到跟前,向她提起自己的怀疑。 “贾大人对自己被设计一事,不是没有过怀疑,但他坦言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对于上天示警这事完全像是着了魔,这不像他谨慎的个性,有没有可能他是中了药?” “督主是说无色无味的那种药?”徐冬儿猜测道。 陆宸微微颔首,徐冬儿本以为陆宸让唐耀整理卷宗,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他这么说,估计还有下文,缉查司的主责是督查百官,虽然太后的懿旨是查贾竩,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是缉查司要关注的对象,而且因为这个细节,让她找到了一条线索。 “督主说得没错,确是有种迷药可以让人相信,他听到的或看到的都是真的。” “就像让贾大人相信殓房里的那具女尸是许氏的那种迷药?” 徐冬儿点点头,陆宸又接着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本督主并没有见你跟贾大人有过接触。” “我把它加在了熏炉里,贾大人只要一踏进殓房,就中了迷药,在进殓房之前,贾大人的情绪就被许氏的死所左右,迷药会让他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具女尸就是许氏。” 陆宸照理推测,“所以贾大人当日也是因为中了迷药,才会对乔大人和穆大人所说的话坚信不疑,不过当日有那么多人在,而且当时是在空旷的空间,贾大人又是如何中的迷药?” 夜无双曾绘过仪式当日的情景,不过他画的只是局部,徐冬儿的脑中里想像不出当时的情景,“属下还是想亲自到现场去看看。” 这正合陆宸的意,设计同僚在官场上本是件寻常之事,只是此次出现了不寻常的迷药,而且是工部和钦天监联手,这就不是小事了,他不得不往下查。 翌日,陆宸将徐冬儿带到了承天坛,“这里是天子在节日或大典时祭拜的地方,春日殿的奠基仪式也是在这里进行,当天出现在这里的有几百号人,这里有燃炉,就算可以把迷药添在里面,现场有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贾竩一人中招。” 徐冬儿看着宽阔的四周,道,“督主说得没错,这个地方跟殓房那个封闭的空间不一样,要给贾大人下药,若非是服用的,就只有哪一种可能,贾大人可能与人有过单独接触。” 陆宸的俊脸露出了肃色,仪式当天有上百人,若真有人在会场给朝臣下迷药,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这样的人留不得,陆宸马上让人调查当日跟贾竩接触过的人。 过后,徐冬儿问陆宸道,“督主为何不直接去问贾大人?” “贾竩为人认死理,上次他会跟本督主说起本日的情况,完全是为了要替许氏报仇,这对他而言就是桩交易,并不是出于对缉查司的信任,这桩交易他已经完成了他的部分,再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做答。” 徐冬儿记起众人对缉查司的印象,“所以若是再问下去,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其他人,贾大人是不想出现这种结果?” “没错。”陆宸回答得很干脆。 朝堂的水太深,徐冬儿也不想掺和,她也只想知道个结果。 为了给贾竩一个结果,陆宸让人继续寻找许氏的下落,另一方面,他让唐耀主查渔船的女尸案。 唐耀派人去查了沿河一带识水性的男子,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叫顾熊的人,他识水性,而且跟毛成酒有过节,五天前他不在京城,今天才刚回来。 听说自己牵扯到一宗杀人案,顾熊吓得魂都快飞了,对唐耀道,“官爷,小的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而且还是一个孕妇,这可是大孽,是要倒大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