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鬼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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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不精的赶尸人2

发布:2024-10-16 字数:7027

      我摇了摇头。

      “只有手上没有染血的人割下才有用。”

      村长冷笑一声,招手召来一个村民,眼里的冰冷不言而喻。

      我颤抖着拿起尖刀,掀开那个村民的衣衫,他的后背上赫然是一个鼓起的肉球,五官生动无比,看到我的瞬间,肉球诡异的笑了一下。

      我手里的刀差点掉落在地,颤颤巍巍的割下那个肉球,鲜血喷涌而出,那个村民痛得满地打滚,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瘫倒在地上,浑身发软。

      割下之后那个肉球果然没再长出来,村长大喜过望,提溜着我的脖颈将我带到里屋一个昏暗的房间。

      房间床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头颅巨大无比,两个人头相靠,画面诡异。

      村长砰一声打开灯,看清面前东西的瞬间一阵冷汗从我的后背渗出。

      面前的人赫然是大牛,而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那个硕大无比的人头,居然是那个女人!

      巨大的肉球从他的舌头上延伸出来,不过几天没见,他就瘦得几乎变成了人干。

      村长推了推我,我扑倒在床边,鼻子几乎和那个肉球贴在一起,几欲作呕。

      “开始吧。”

      ……

      我这一天割了多少肉球,我已经数不清,每次将那些已经成型的头颅割掉时,就仿佛亲手杀了一个人,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人头割掉还会再长,而真正的解决方法,说出来,我就会丧命。

      我拿着染血的刀跌跌撞撞的逃跑,眼看就到村口,却在不远处看到了村长。

      三更半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不及多想,慌乱间跑进一间房子,好巧不巧,那个村长正往这里来。

      我躲在桌下,看到村长面色阴沉的走进来,点燃一盏昏黄的油灯。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是一间祠堂,村长粗糙的手摸了摸面前猩红色的墓碑,眼里映着昏黄的油灯,居然有几分诡异的缱绻。

      “阿瑶,是你回来了吗?”

      “你不该回来的。”

      他兀自摇了摇头。

      “你是来寻仇的吗?可是阿瑶,你的女儿,是你亲手炖汤吃掉的啊。”

      “阿瑶,是你不听话,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些人我已经处理掉了,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好好过?”

      他贪恋的抚摸着墓碑,眼里满是痴迷。

      我缩在角落的桌下,浑身颤抖,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眼泪都要掉落下来。

      “村长,不好了!那个女人的尸体!那个女人!不见了!”

      村长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再找个祭品就好了。”

      “二十年前不就是这样吗?”

      那个村民满脸惊恐,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那个男的,他也不见了。”

      村长却笑了,转身看向我躲藏的方向。

      “祭品,在这里。”

      5

      他早就发现我了。

      我握着刀,刀尖对准他,颤抖着喊叫。

      “你……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动手了!”

      他笑了笑,离我更加接近。

      “动手啊。”

      说着他又更加近了一步,我染血的刀尖碰上他的胸膛,他毫不在意的往前一步。

      噗呲。

      刀尖没入胸膛。

      我崩溃尖叫着放下手里的刀。

      我被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他们不给我食物,每天会有人送给我一点水。

      送水的人态度不好,他把装水的碗随意扔在干嘛呢地上,水洒了大半,只剩可怜的一层底。

      渴极了的我却如获珍宝的扑上去,将碗底的水舔了干净。

      他不屑的转身,我抬头看他时,看到他佝偻着背,背上是一个隆起的包。

      人面又回来了。

      这是我被关的第六天,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我会死在这里。

      就在我几乎放弃时,有人打开了房门。

      我像死鱼一样被架起,拖往屋外。

      强烈的光线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眼泪糊了满脸,我看到和我一样死气沉沉的另外六个人。

      细皮嫩肉,生面孔,不是熟人。

      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人。

      我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慌,心脏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拖着我的人扇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我的头偏向一边,嘴角渗出鲜血。

      我低头笑起来,村民晦气的看着我,估计以为我疯了。

      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在开心。

      因为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

      我和几个祭品被关在牢笼里,像一堆任人宰割的牲畜。

      山路颠簸,其余几个祭品麻木的蜷缩着,显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几个女生男生身上都遍体鳞伤,满是虐待的痕迹。

      那些男人,哪怕遭受报应,哪怕身上还长着无数硕大的人头,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永远不长记性。

      我眼神阴冷,却在那些村民看过来的瞬间恢复如常。

      祭祀的地方太远,紧赶慢赶天黑之前也没能到达地方。

      我们住在山里,这个山路地形崎岖,拿着地图都走不出去的程度,他们不担心我们会逃走,我们被饿了六天,遭受非人的折磨,根本跑不远,所以笼子并没有上锁。

      我们躺在笼子里,奄奄一息,有人提出要逃跑。

      听见那慷慨激昂的声音时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夜色太黑,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一双坚毅的眼睛。

      “逃跑?怎么跑?你认识路?”

      有人出声嘲讽。

      女生并没有因此偃旗息鼓,反而更加坚定。

      “总要试一试,你们甘心这样死在这里吗?”

      她身上的亲和力和感染力,注定她并不平凡,所有人跟着她走,除了我。

      “你要走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我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6

      很遗憾,她们没能逃掉。

      被带回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痕更多,像一摊死肉,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闪亮。

      她们被关回笼子里,笼子外面上了一把又一把大锁,再无逃出去的可能。

      我以为她们已经彻底放弃,却在第二天半夜听到了笼子的锁咔哒打开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对上笼子外一双淫邪的眼。

      我下意识的摩挲着指上的指环,刚想出手,又猛的收回,任由那人用腥臭的布巾堵住我的嘴。

      我被拖拽着带入山林,石头划破我的额头,鲜血如注。

      再忍一忍,忍一忍。

      我告诉自己,像一摊烂泥一样被他扔在一棵大树跟下。

      男人一双粗糙的手急不可耐的撕扯着我的衣服,撕到一半时突然发现不对。

      “妈的,怎么是个男的!”

      我突然有点想笑,我也的确笑了出来。

      他恼羞成怒的打了我一巴掌,我的眼前一片轰鸣,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我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要不是为了祭祀那个女人,我们至于来这里吗?”

      “我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

      他脱下裤子,露出狰狞的下体,那个东西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他扯过我,扒开我的衣服。

      “妈的,干一个男人,真恶心。”

      因为痛苦他不断抓挠着下体,上面伸出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嘴啃食他的手指,发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他忍不住尖叫,却又再次咒骂。

      “那个女人就是活该,谁让她穿那么骚。”

      我猛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改从前懦弱的样子。

      他伸出溃烂的手掌想再次打我,却被我一把拿住。

      一分钟之后,我看着地上涕泗横流不断求饶的生物,心里毫无波澜。

      诚然,我是一名学艺不精的赶尸人,只是不巧,我会用毒,我知道怎么让人痛不欲生,怎么让人吐露心里最真实恶劣的想法。

      既然他也是那件事的参与人之一,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平静的走回牢笼,甚至将笼子上的锁原封不动的扣了上去,闭上眼睛准备休息时,看到对面女生漂亮的眼睛。

      我笑了笑,将食指轻轻放在嘴边,摇了摇头。

      “啊!!!”

      第二天我们是被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吵醒的。

      村长不悦的看向远处跌跌撞撞的村民,眉头紧皱。

      “发生什么了?”

      那个村民一脸恍惚,身下一摊明黄色液体不断流出,目眦欲裂,枯瘦的手指颤抖的指着身后的树林,仿佛看到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

      村长扶着他坐好,招呼人照顾着他,才准备去林子一探究竟。

      我讽刺的一笑,这个村长对这些村民,的确是好得很。

      不过他不用进去了,因为那个东西很快走出来,是昨天把我拖出去的那个村民。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极其艰难的往外走,身体僵硬,仿佛着了魔一般。

      村长皱着眉,强硬的扯过他的头,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我听到对面女生小心压抑的惊呼。

      无他,那张脸太美了。

      肤如凝脂,眼含春雪,唇如朱丹,眉似远山,很漂亮,可这样一张脸,长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竟然有种说不清的毛骨悚然。

      而看到这张脸的村民崩溃的大叫起来,就连一向镇静的村长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他们对这张脸都再熟悉不过,他们身上此时就长着无数的,和这张脸一模一样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们。

      “完了,我们完了。”

      “是她!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我们逃不掉的……”

      一个村民崩溃的大笑出声,眼睛猩红,对着这张脸砰的一声跪下,以头抢地。

      我看到他的脸,是那个面容俊秀的书生,我以为我不会再遇到他,以为我那半块魂幡再拿不回来,没想到,就连老天都在帮我。

      他的额头磕在尖锐的石头上,他却浑然不觉似的继续疯狂的磕头。

      “我向你赎罪,我不该见死不救,我不该见死不救,我错了,我求你,我求你……”

      他不断重复着同样一段话,额头露出森森白骨。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山林跑去,经过我身边时,我伸手扯下他手腕的魂幡。

      第一眼见到这个村民时,我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因为他看着我母亲的眼神,是那样恐惧和害怕。

      没错,那个死于非命被折磨至深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我刻意将半张魂幡贴在他的袖子上,他疯了,他不会察觉,只要到时间取下魂幡,我就能从他的记忆里拼凑出真相,可是他却消失了。

      不过现在,我还是拿到了那半张魂幡。

      7

      我摩挲着那张沾满血迹的布帛,咬破自己的指尖,颤抖着在上面画了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花纹。

      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异常,这流失的血更让我脸色惨白,我嘴唇颤抖着,想了半天,还是添上了最后一笔。

      我或许可以知道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真相了,我就要知道那优雅美丽的母亲,是怎样尸骨无存,被这帮畜生折磨了。

      “快看!村长带回来一个好漂亮的女人!”

      众人围着村长和他身边年轻的女人,大声欢呼雀跃。

      我看到人群中那个俊秀村民,此时他不过十来岁,看着女人的脸上满是呆愣。

      女人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柔,“你们的处境村长告诉我了,以后就让我来教你们认字吧。”

      俊秀村民用力点了点头,眼里面满是憧憬。

      他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漂亮姐姐对他很好,漂亮姐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董轻画。

      如果可以,他想这个姐姐永远留在这个村子,他这样想,也这样告诉她了。

      女人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一分怀念,“我有一个孩子,他在家等我,我不久就会离开了。”

      “我住在京市,你好好念书,以后来京市找我。”

      那天,女人在路上遇到进城的村长,村长声泪俱下的说明了自己村子的落后,打动了女人,女人决定来到这里实地考察,给这座村庄建一所学校。

      我记得她和我说过这件事,那年我不过五岁,她拍了拍我的头,说自己最多一星期就会回来,她想让贫困山区的孩子也能念书。

      于是我等啊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她。

      俊秀村民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不希望姐姐难过。

      可是有一天,他听到了村长的计划。

      他无父无母,从小备受欺凌,好在村长愿意收留他,他得以苟活下来,他敬爱村长,却没想到往日和善的村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只要让她给我生了孩子,她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他惊恐的站在原地,想把这件事告诉姐姐,让她快逃,却忍不住幻想。

      “如果姐姐能永远留在这里,那该多好。”

      他犹豫了,没有告诉姐姐,于是姐姐和村长有了两个孩子。

      生了孩子之后她身形越来越瘦削,腕上可见森森白骨,哪怕如此,也依旧不损她的半分容貌。

      村长有一个原配老婆,并且早早就和原配生了一个孩子,董轻画在村长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是村里的外来人,无权无势,只有村长的几分喜爱才能勉强度日。

      可是男人的爱能有几分真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村长的新鲜感消失,加上董轻画的不识时务,他逐渐对董轻画失去了耐心。

      董轻画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那年村里收成不好,闹了饥荒,村长的原配溺死了董轻画的女儿,做成一顿美餐,一家人吃了好几天。

      他看在眼里,甚至于还吃了那些肉,抵过那一年饥荒。

      他们骗了董轻画,说见不得她受苦,把女儿送去了城里,只要董轻画听话,他们会把她的儿子也送去城里。

      她知道她逃不掉,哪怕她来的时候做了万全准备,却还是被困在这座深山,可是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于是她答应了村长。

      她不知道,这才是她噩梦的开端。

      村长在村里出卖她的身体,那些村民早就如饥似渴,数十个村民,生生将她折磨致死。

      她终于知道这是怎样一场骗局,终于知道这样的一帮恶鬼,怎么会放过自己的女儿。

      她回想起饥荒时吃下的鲜美肉汤,流干了眼泪,含恨而终,化为厉鬼索命,却被村长以剩下那个孩子为诱饵镇压。

      他们拐骗了几个外乡人,连同她那个可怜的孩子,剖下他们的皮,将他们的肉身用水泥浇筑,用诡谲的阵法镇压着她。

      她的尸体被铸就成石像,日日忍受风吹雨淋,寒冬酷暑,到死都不得安生。

      每一年,都有同样的七个人因此丧命。

      而那些干尽坏事的村民,反而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8

      回忆到这里结束,我抹了抹眼角冰凉的泪,心脏仿佛被人搅碎了一样疼。

      母子连心,那样极致的绝望。

      我哀伤的摸了摸手里的魂幡。

      “我会带你回家的。”

      我轻声承诺。

      村长一刀捅进那个村民的心窝,又将他那张迤逦的脸划得血肉模糊,这才作罢。

      我木然的看着这一切,没再出声。

      我本想把这个村民伪装成她,通过操纵这个村民的身体,来获得更多的真相,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我只想把她好好带回家。

      我将手上的丝线再次缠绕在中指上,看着他们慌乱赶路的样子,有些想笑。

      “妈的,死女人,死这么多年了还不得安生!”

      “就是啊!当年她不是享受得很,叫得那么欢,装什么清高!”

      “死婊子,真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再折磨你!”

      ……

      山路崎岖异常,我们翻越了无数座山,攀爬陡峭的悬崖,游过一条窄江,穿过一个窄峡的洞,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幸好。

      我默默庆幸,幸好我来了。

      那是一座庞大的祭坛,我想见过的人此生都不会再忘。

      无数根水泥灌注的柱子高耸入云,层层叠叠供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几百阶阶梯拾级而上,顶上一个圆台上端坐着一个容貌迤逦的女人。

      无数铁链从石像身体贯穿,链接着一个又一个水泥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

      万链穿心,真真是到死都不得安宁。

      我的心脏猛然揪疼起来,被身后一个村民推得踉跄了一下。

      “上去!”

      脚踩到那些阶梯的瞬间我不由得心尖一颤,这些阶梯,居然是温热的!

      脚下的路柔软又富有弹性,轻轻在脚下蠕动,仿佛是活的一般。

      和我一样踏上阶梯的女生大声尖叫,跌倒在地,又被人按上台阶。

      这是一层又一层的人皮。

      走了十几阶,我下了定论,活人这种生物我不算熟悉,死人我却再熟悉不过。

      这些,都是这些年被用来祭祀,镇压着她的那些人的人皮。

      我闭上眼睛,仿佛听到几百人齐声的尖叫呐喊,他们好恨,死后也不得超生。

      “你没事吧?”女生面色苍白的扶住我的手,情况看着不比我好多少。

      看着她那张脸,我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是?”

      女生愣了愣。

      “我是董霜雪,我听家里人说姑姑在这里建了一所学校,就想来看看……”

      姑姑?

      我猛然抓紧她的手腕,终于想起来那一分熟悉来自哪里。

      她的眼睛,像极了我的母亲。

      我喉咙有些干涩,默默扶起她的手,一步一步爬到顶端。

      到达这座石像跟前的瞬间,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始终不愿相信,我那温柔优雅的母亲,被这帮畜生折磨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死都不能超度。

      望向下面那些村民的脸,我越发冷静,血债就该血偿,我母亲的仇,该她自己来报。

      而下面的村长在看到我手里动作的瞬间也意识到了不对,脸色铁青的冲上来,速度之快不像一个正常人所能拥有。

      我手里的符咒就快成型时,他摁住了我的手腕,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果然是你!湘西程宵言!”

      我笑了笑,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越发恶心。

      如果不是他,我的母亲就不会惨死,如果没有遇到他,我的母亲到现在还是那个温柔优雅的漂亮女人,又怎么会受这样多的苦楚。

      “竟然被你找到了这里,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他目眦欲裂,手里的刀就要朝我砍来,却在离我脖子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顿住。

      我手里的丝线丝丝缕缕缠绕着那把刀,那把刀就这样定在空中,丝毫不能动弹。

      “你该死。”

      我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脸色铁青,才放过了他。

      “我不会杀了你,她的仇,得她自己报。”

      我手指在空中快速结印,凛冽的风将我的衣衫吹得飒飒作响,我却只是微笑着盯着他。

      “你不是最宝贵你那些村民吗?不是最在意你这个村长的位置吗?”

      “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的那些村民,是怎么折磨你的。”

      下面的村民崩溃尖叫起来,身上开始疯狂长出一个又一个肉球,极致的痛苦让他们发出惨烈的尖叫,组成一场最动听的华章。

      我一脚把村长踹下去,空灵的声音响彻整个祭坛。

      “如果不是他,你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了,你们不好奇他身上为什么没有长出肉球吗?”

      那些村民眼睛猩红,像一头又一头野兽一样扑向他。

      村长手脚发颤着后退,却被他们摁在原地。

      听到村长发出的惨叫,看到他被磋磨得几乎只剩一口气,我终于叫了停。

      那些我母亲所遭受的疼痛,终于有万分之一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眼角滴出血泪,紧闭的双眼灼热疼痛,却不及我心中万分。

      这些年,我找了多少人来这里,都以失败告终,那些人无一生还。

      我一路谋算,一路示弱,买下一具漂亮的尸体,伪装成她的样子,终于来到了这里。

      时隔二十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我的母亲 。

      我完成最后一笔,符咒像风一样消散在空中,偌大的石像轰然裂开。

      我站在一旁,看着石像里那艳丽的红色衣角,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冲天的戾气席卷整个祭坛,百鬼哭嚎,血流成河。

      她的衣角更加鲜艳,浓重的血色变成一坨化不开的黑。

      “妈妈。”

      我嗓音干涩,终于再次叫出这个在我喉间辗转几百次的称呼。

      她转身看我一眼,冲天的戾气忽然就淡了下来,变成温柔的优雅,一张脸依旧那样漂亮。

      她摸了摸我的头,眉眼都温柔下来。

      事情告了一段落,这个拐卖人口的村庄和这件事几乎惊动了大半个中国,这座祭坛被封锁,无数天师超度数日才化解这些源源不断的怨气。

      那些村民魂飞魄散,再无生还可能。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的妈妈也再也回不来了。

      我抹去眼角的泪水,佯装镇定的看着她。

      “我给你找个新身体。”

      她笑了笑。

      “那你得杀人了。”

      “用我的命换你的,值得。”

      她摇了摇头,再次摸了摸我的头。

      “小言乖,你一生平安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你放心,妈妈下辈子还做你的妈妈。”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走进那滚滚佛经符文中,浑身戾气化为虚无,那一抹魂魄慢慢变淡,越来越淡,最后的最后,她回头伸出手,轻轻挥了挥。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她朝我挥了挥手。

      “妈妈很快就回来。”

      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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