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尚皎月和林风的是那日开门之人。 他是梁家的管家,赵琴。 梁家父母都在医馆,自梁晨病逝以来,二老就缠绵病榻,精神不足。 “两位请用茶。” 尚皎月欠身道谢,坐下来说:“听闻梁家有人写过一本书,不知可否借阅一看。” 赵琴眼神有细微变化,几分警觉和几分意外。 “那本书内容过于狂放,不可与外人道。” 林风问他:“作者是梁家何人。” 赵琴犹豫着,几弹指后方才说道:“正是我家小姐。” 尚皎月暗自思索,并注意赵琴表情:“麻烦赵管家拿来一看,我们只看,不传阅。” 赵琴说:“自从小姐被拒绝发行之后,就藏起书稿,老爷和夫人也不知放于何处。” 尚皎月站起身:“我到她房间查看。” 赵琴犹豫又试探:“你们,可是调查小姐死因?她确是病故,怎有可疑。” 尚皎月:“我们只想看书,并无他意。” 赵琴打开门锁:“来借阅者不在少数,若你非小姐挚友,我万不能让你翻找。”他推开门,“请。” 因是闺房,林风在外等待。 赵琴:“尚霸主先找,林公子继续品茶。” 林风:“我在这等。” “如此,我先去忙。” 林风点了点头。 房间里,尚皎月打开梳妆柜,几本书落了一层薄灰。 她看了一眼名字,放在柜面上,又打开另一侧,都没有书稿。 她看了眼床,将床单掀起,然而并非空床。 梁晨的房间不外乎床,桌椅,梳妆柜。 看来并不在闺房。 尚皎月拿起书,却掉下一本,拿起来却见内容和封面并不相符。 林风轻轻叩门。 尚皎月看了两页便觉面红耳赤,他一叩门,唬了一跳,吼道:“干甚!” “可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怎还不出来。” 尚皎月感觉心跳还是极快,合上书,拉开门。 “脸这么红?”林风用手背贴贴左脸,又贴右脸,“怎这么烫,哪里不舒服?” “我,我看书了。” “什么内容?” 尚皎月的脸又红了几分。 林风拿过来看,边看边皱眉,看了十页,一脸赞赏:“虽然狂放,但是很有感情,读之心如刀绞,好似正在痴恋。” 尚皎月一脸不适。 “梁晨写的如此仔细,可是有过经历。” “如此隐私之秘,我怎会知。” “容我全部看完。” 尚皎月一脸鄙夷:“我只看两页便觉不可名状,你居然要看完?” “不看完,怎知其中玄机,官府之人也要看,或许可寻得蛛丝马迹。如你所说,有不可言明之感,但不失为佳作,读之三生有幸。” 尚皎月啐道:“不知羞耻。” 林风只笑不语。 赵琴看到林风右手拿书,问道:“这是?” 林风:“正是此作。我们先拿走,不日自会奉还。” “好,我送你们。” 两个捕役相互商量,一个去找装订和印刷作坊,一个仔细阅读,让林风和尚皎月回家静待消息。 到了林家门口,顾慈就将尚皎月哄入院中。 林家院里有棵老槐树,林强便在树下同自己下棋,两边走,喜不自胜。 “老爷,你看这是谁。” 林强满不在乎:“谁也不能耽误我下棋。” 林风:“儿媳也不可?” 听到儿媳,林强看过来,一见果真是尚皎月,眼里泛起泪花。 “孩子,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们俩又可以成亲,娶你为妻,是我儿之福,更是我林家之福。” “林叔叔,我……” 林风:“娘,我们想吃饭了。” “好,娘给你们做去。月月,你想吃什么。” 尚皎月郑重其事地说:“叔叔,婶婶,我要退婚。” 林强和顾慈如听她死讯一般震惊。 林风并不意外她这般直白,只是失望。 “退婚?除非我死。” 顾慈:“这孩子,惯不会好好讲话,有甚矛盾,也是你有错在先,理应道歉,哄哄便是,这般强势,你与匪何异。” 林强:“身为男人,待心爱之人必须温柔,你面照镜子细看,简直是凶神。你要吃人不成?” 尚皎月:“我先回了。” 顾慈靠向林强:“哎呦,头痛难忍,做不得饭了。” 尚皎月想,堂堂御前侍卫的夫人何须亲自下厨。 林强十分惊讶:“这无人煮饭,如何是好。” “您不关心婶婶身体,怎关心煮饭?” 林强解释:“无人煮饭,你婶子也饥饿难忍。” 顾慈:“没错,越饿越疼。” 尚皎月:“厨师何在?” 厨师刚好从厨房走出来,一见是尚皎月,突然双手捂腹,连声嚷嚷腹痛,然后便直奔茅房,便迟迟未归。 尚皎月无语,只能走进厨房。 林风为她打下手。 尚皎月掀开米缸,却只有半袋大米,她舀上一瓢,却见得虫子在蠕动。 林风看她表情,忙走过来:“怎么了!” “这米……” 林风把米拿过来,说:“那边还有。” 方说完,家丁赶车归来,车上空无一物。 厨师走过来问:“为何未带米回来?” “稻谷仓一粒也无了。” 厨师:“怎会如此,提前说好今日去拿,价钱也洽谈妥当了。” 家丁:“看守师傅说,不知何故,众人将稻谷仓抢夺一空,只余几只老鼠。” 厨师:“你们不会去另一家买,空手回来,吃甚么?” 家丁:“附近粮仓米店都无有存粮,除非到远处去购。” 厨师惊恐万状,站立不稳:“难道要闹饥荒?” 尚皎月想起刘远达说做准备。 万没想到是这准备。 此时本就属于青黄不接之际,粮仓空空,此为索命之端。 林风:“一顿两顿不进食,要不得命,速去买粮,明日便可回来。还有,饥荒一事未有定论,切莫传说,以免引发恐慌。” 家丁依他之意赶车离去。 待到未时过半,天际忽然铺满黑色屏障,金色闪电宛如树干将黑色炸裂,紧随而至的雷声似在耳边点燃火药,却未见一线雨丝。 岳山顶上,张元伯手掌向上,可见其细密汗珠,只需法力,东岳便会洒落春瘟之雨,不消弹指,即可淹毁房屋。 刘元达:“为何还不出手。” “此时春寒料峭,不宜骤降暴雨,还是夏季时你来施瘟。” “即是瘟灾,便是现于异常之时,况且你若不听命令,后果如何自知。你我都是瘟神,职责所在,勿存怜悯之心。每场灾难降临,都与人类密切相关。惩罚过轻,难以儆效尤。” 张元伯:“神仙本为民,为何降灾降难。见如蝼蚁一般的凡人置身于平地,哀声不绝,你于心何忍。职责所在,便不分对错么!” 刘元达十分不屑:“错对又如何?凡人之过,自有神惩。若凡人平日对环境珍爱,对他人存善念,绝不会受此严惩。凡人,可怜,也可恨,他们为爱自私,为情自困,为钱自扰,无止无休。天亡人,不可活!” “你我皆非天,凭什么亡人,凭什么降灾!” “瘟神本就是降灾之神!好,你不来,我来。” 张元伯见他真要动手,立即施法制止。 刘元达恼怒至极,变出夏瘟之剑。 此剑滚烫,可将石头燃烧成灰。 张元伯变出春瘟之罐,此罐温暖,可融化冰山之雪。 春夏相碰,却激荡碎玉。 手腕舞动,剑身飞扬,似焰,似风。 东移西转,南来北往,半晌未沾身,胜负不能分。 刘元达愤怒离开。 张元伯俯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