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你带我走,我不想再痛苦。”梁晨半抬起身,柔弱无骨的手死死抓握尚皎月上臂。 尚皎月凝神思量。 梁晨的手却突然掉落,双眼灰暗无神。 “晨晨,晨晨!” “小姐,小姐!” 梁晨生命已逝,任凭哭喊呼唤也不能醒来。 梁晨就这样死了。 尚皎月没办法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境。 她在家中庭院饮酒,醉眼朦胧。 忽然一片蓝色雾气,两个阴差架住她胳膊向下跳去。 尚皎月反应过来,一边一掌打退数米。 阴差大怒,甩出束魂链,将尚皎月交错套牢,扽紧。 尚皎月挣脱不开,便放松下来。 “你们为何抓我。” “尚皎月,东岳人氏,三年前离世,却越级成神,如今重回做人,然寿命已尽,当回地府为鬼。” “死而为鬼,我却成神,乃是天意,此番重生,再世为人,岂有阴差捉人之理。” “做人必须转世投胎,你这不合规矩。” 说完便带尚皎月到了地府。 牛头正在检查还魂数量,看向前方,告知马面再仔细检查,走向尚皎月,对阴差怒斥:“谁许你们抓皎月神尊,还不放开!” 阴差称尚皎月在三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不肯放。 牛头再次怒斥:“难道要殿下亲自来说你们才肯放么!得罪皎月神尊就是得罪仙界众神,搅动地府不得安宁,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阴差对视,将锁链松开。 牛头向尚皎月道歉。 尚皎月说:“我要见梁晨。” 牛头说:“梁晨已站上奈何桥,不可回头,若你想见,需从桥底经过,桥底是刀山火海,你……” “算了,送我回去。” 一夜无梦,尚皎月对镜梳妆,星星花点缀发髻,两腮淡淡桃花红。 她穿着白衣红裤,手臂束红线,小腿绕黑绳。 这是她最喜欢的服装,比那仙气飘飘的服饰更轻盈舒服。 走进武林堂,百名武者一起行礼。 声势浩大。 他们都是尚皎月亲自挑选,或天资聪颖,或努力认真。 身材魁梧的男子五十名,也有身轻如燕的女子五十名。 萧可楠:“我等一直认真训练,请堂主放心准备成亲。” “谁说我要成亲。” “堂主您能还阳,是福喜双至,成亲更是喜上加喜,定能好运连连。” 尚皎月面色肃然。 她方才去了三个朋友家中,都已出嫁远乡,便骑马来此看上一眼,再去找朋友相问。 甚么成亲? 她才不要嫁那冷血之人。 “堂主您要是穿上新娘装,定比那书中新娘更美。” “不错,听那讲书人说起书中新娘便知并非倾国倾城,堂主才是英姿煞爽。” 尚皎月问他:“哪家讲书堂。” “堂主,你忘了,这里重武轻文,只有一家讲书堂,百义讲书堂。” “在何处,带我去。” “现在已到休息时刻,明日才可听书。” “他家在何处。” 萧可楠说:“就在百义讲书堂。” 尚皎月无语。 萧可楠忙说:“在喜武街。” 尚皎月离开一阵子,一个徒弟说:“那讲书先生家的狗真凶。昨日我去听书,险些咬了我。” 萧可楠:“他家几时有狗,我怎不知。坏了,堂主去了。” 说完便向外跑,差点撞上林风。 “风哥,随我去讲书堂,他家有恶犬,只怕月姐凶多吉少。” 林风当即面露紧张担忧,跟着萧可楠一路狂奔,跑进堂内,从后门跑到后院。 尚皎月正在和那“恶犬”玩套圈。 小狗棕色,长还没有一尺,摇着小尾巴,从铁圈里跳进跳出。 萧可楠说:“这么小,他居然说恶犬。” 尚皎月说:“因为惧怕,所以为恶。” 萧可楠点了点头,说:“既然无事,我回去了。” 林风暖声询问道:“它可有吓到你。” 尚皎月皱皱眉头:“你莫吓到它才是。” 林风不太相信:“我有甚可怕?” 尚皎月摸摸小狗脑瓜,将铁圈立于狗窝旁:“看你的手。” 林风这才想起拿着佩剑,将其收入剑鞘。 “是谁在我门外讲话?” 此声充满磁性。 门拉开,走出一位白衣男子,发丝蓬乱,手拿酒壶,倚着门框看尚皎月和林风:“你们是何人?” “我是尚皎月,前来问您三年前可讲过新印刷的书。” “三年前?哪本?” 尚皎月说:“放于讲台,无字未印刷。” 男子似乎在思考,半晌方道:“那本并未印刷,只因内容不可详见,倘若你果真想看,可到作者家里借阅。” 尚皎月问:“作者家在何处。” “作者姓梁。” 东岳只有一家姓梁。 “梁晨?” “作者并未透露姓名。” 尚皎月:“知道了,谢谢。” “看来那本书的确引人耳目,来问者多于牛毛。你们这夫妻同来,还是第一对。” 林风弯唇。 尚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出讲书堂。 林风说:“你再想想还有何异常之处,莫在此钻牛角尖。” “我的生命,我比你更在意。暂且,异常之处止于此。” 尚皎月踩鞍上马,林风也上得马去。 “你做甚!” “既然你死因存疑,当向官府报案,仵作和捕快更有办案能力,而非你我横冲直撞。倘若梁家害你,你我同去必定危险重重。” “你所言在理,不过,我一人去便可。” “你去,便是报官,你我同去,是报喜。” “你到处讲成亲之事,可曾与我商量。也是,你冷落我,也并未商量。” 林风颇为得意:“在东岳,谁不知道你我是天作之合,此番重生,自是喜结连理,何需我到处宣扬。走吧,去县衙。” 尚皎月纵马狂奔,林风一把搂住。 到了县衙才放开。 张县令听林风说完,捋须道:“你们重生,尸体亦不在棺椁,无法验尸。” 当初是阴差来勾魂之前成神,因此棺木中早已无尸身。 不能验尸,还有何办法确认真正死因。 尚皎月说:“我记得当时什么感觉,家人见我症状,向仵作描述,不知可否判断。” 张县令说:“可以一试。” 当即传仵作入堂。 仵作边听边记。 “按照你二人所讲,怀疑为断肠草。不过,见不到尸身,老朽不可妄下判断。不知,尚霸主可同谁有仇怨,不妨回忆回忆。” “与我有仇怨者,鳞次栉比。” 县令说:“可想谁最有可能要你性命。” 尚皎月看向林风,林风坦荡相视。 “可是,有人喜欢你?” “你放心,绝无此人。” 张县令:“会否你根本不知?你年少有为,家境殷实,很难不得女人心。” 林风:“我相信世上再无人同皎月这般真心对我。只不过,也并非不会有此心胸狭隘之人毁之后快。” 尚皎月想起武者提起讲书先生说新娘装,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林风说:“还请大人派捕役与我们一同前往梁家。” 张县令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