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车驾准备好了,我去给你驾车。” “罢了,你今儿个别去了。” 宁奕摆手拒绝,只是看见岳从中的情绪猛然低落,只是摇头失笑。 “你先去上药,我自有亲卫驾车,再者说,我那二哥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不去也是好事。” 说完也不再管岳从中了,只是随意叫来一个亲卫驾车。 找自己二哥又不是私下与武将会面那种要命事儿。 倒不必非得找个心腹同行遮掩。 等到宁奕在马车上端坐,面目却是骤然阴沉不定。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终归是势微。 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自己身边肆意安插眼线。 宁帝也好,皇后也罢,那管事太监佟佬多半也是哪个‘好心’的兄弟送来的。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帝王。 想到这里,宁奕紧咬牙关,生怕自己笑出声响。 都说戏子无情,皇家只怕更甚。 “九殿下,这便到了二殿下行宫了。” 宁奕也不应声,只是微微点头,自顾自的下了车。 心里却暗暗计较自己这二哥的底细。 二哥宁穆,虽然没有大哥那般的太子位,但手段高明,出身又好,外公是当朝太傅。 如此种种,反倒让他的声势盖过了大哥。 只是文臣大多迂腐,向来是遵循‘立长不立贤’的,所以哪怕这宁穆如此优秀,也没能撼动大哥的太子位。 想到这儿,宁奕却是没忍住,不禁轻笑一声。 自己这几个哥哥弟弟都在争那所谓的太子,自己这边倒好,已经开始想着把宁帝那老贼拉下马了。 “却不知九弟想到了些什么。” 宁奕闻言与来人对视。 正是被亲卫婢女拱卫在中间的宁穆。 望见宁奕的目光,宁穆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和厌恶,只是很快不见。 微微抬头,略带俯视的看向宁奕。 “不妨告诉二哥,让我也乐呵乐呵。” “二哥说笑了。” 宁奕皱起眉头,作苦恼状。 仿佛苦中作乐一般。 “只是想到自己此番处境,又猛地想起二哥能帮我,这才有了此笑。” 见惯了虚与委蛇的,像宁奕这般开门见山,坦率到如此的,宁穆也是第一次见。 仿佛刚认识自己的弟弟一般。 宁穆挥手屏退了无关的婢女和太监,只留了些许心腹亲卫。 宁奕嘿嘿的笑着,朝着宁穆迈开步子。 可刚踏出半步,便有长剑嗡鸣的声响,再一看,正是宁穆身边亲卫。 竟然当众拔出长剑拦在两人中间。 宁奕也不害怕,只是嘿嘿的笑着,眼眸瞪着那拔剑的亲卫,阴晴不定。 “二哥手眼通天,当知道那日,赵忠是扶着腰从我行宫处退去的。” “可我不是皇后。”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面色平淡。 仿佛在说‘明天吃什么’这般的小事一样。 但却听的身旁亲卫心惊不已。 “我本就没把二哥当作皇后,这才舔着脸来找二哥。” “说不定我比那皇后还看不起你呢?” 说到此处,两人竟然相视一笑,仿佛互相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和谐。 “可二哥未必会下力气杀我。” 宁奕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穆那锁紧的眉头。 “就像十四弟那样,被人扔进井里,生生溺死。” “住嘴!” 宁穆一声断喝打断了宁奕接下来的话,倒不是他想要维护皇后。 只是,此时宁奕的姿态,宁奕的眸光。 就像饿狼寻到了猎物一般,看的他有些心惊。 可随后,他又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可笑。 自己这个九弟,毫无根基,又无出身,连自己的婆娘都被亲爹抢去了。 怕是算不上狼的,顶天只能算是一只丧家犬罢了。 “九弟若是没事便早些回府吧。” 随着宁穆慵懒的摆了摆手,竟是有了送客的意思。 宁奕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要二哥帮我,我要兵部送我去西方边军!” 本欲转身离去的宁穆闻言也是猛地回头。 直直的看着宁奕,竟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疯了。 “二哥外公乃是当朝太傅,掌管兵部自然知道早些时日,方守则的奏疏。” 宁穆不蠢,听见方守则这三个字,心里便多了不少计较。 但不开口,只是继续死死盯着宁奕。 “大哥不犯错,便这辈子都是太子,二哥不犯错,便这辈子都是二殿下!” 宁奕这一句话,便撕碎了宁穆的脸皮。 此时宁穆的脸上,就连先前的亲切之意都不见了。 还没等开口,边听身边亲卫大喝。 “放肆!竟对二殿下不敬!” 说完拎着宁奕领口,便是一巴掌扇的震响。 只是清脆的巴掌声还未过去,便听长剑被猛地抽离剑鞘。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 宁穆的行宫可不是宁奕那般破落的模样。 山水花鸟样样俱全,只是此时,假山染血,池水变红。 宁穆亲眼看着宁奕一剑杀了自己的心腹亲卫。 甚至温热的血就那般溅在他的脸颊。 一众亲卫见状纷纷围住宁奕,并不断朝着宁奕方向收缩阵型。 宁奕却是笑着把手中长剑一扔。 “二哥,我不是跟你玩激将法的小屁孩。” “你若想登朱台,望万里江山,就得让太子犯错。” “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犯了大错!” 宁穆阴狠的眸光透过一众亲卫,直直的落在宁奕那染血的脸上。 “你的小心思未必没人想过,只是大辽就算有不臣之心,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所以才要我去。” 宁奕丝毫不顾身边有数柄长剑对着自己,反而自顾自的朝着宁穆走去。 原本围住宁奕的亲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做,只能一边跟着宁奕的步伐,一边保持着对宁奕的围堵。 本来一直端坐着的宁穆却是猛地起身,一把推开了挡在两人中间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