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感到无奈的是,周雅昨天确实来了我家,也确实被我带到张屠户那去当诱饵了。 半夜她离开的时候,大街上早就没人了。除了张屠户一家,连个别的目击证人都没有。 周雅的失踪,我确实解释不清楚。 “你们要是心里没鬼,让我进去找人,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周雅父亲继续喊道。 “找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对啊,人不见了,找着不就得了? 土狛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指望不上他的狗鼻子,不过我也还会一些别的法子。 也多亏周雅父亲提醒,不然我都快忘了,扎纸秘术上还记载着一样专门用来寻找失踪之人的手段——挑灯寻人。 这种手段,取材和施展的难度都不大,效果却百试百灵。 唯一的前提是,人得活着才行。 挑灯寻人,只需要扎一盏方灯笼,火楝树的树脂混合陈年马油做蜡烛,再用失踪之人的贴身衣物或者头发制成烛芯,这寻人的灯笼就做好了。 在方灯笼的四个面,分别写上失踪之人生辰八字的年、月、日、时,午夜时分点燃灯笼,失踪之人的家眷,或者关系亲近之人,就可以提着灯笼找人了。 灯笼里的烛火往哪飘,人就往哪走,到了失踪之人的附近,灯笼会整个的自燃,纸灰落在哪,说明人就藏在哪 。 哪怕是深埋地下,只要人没死,这法子也照样管用。 血缘越近的人挑灯笼,灯笼寻人的效果也就越好。 “好了,你们也别着急,周雅确实走了,不在我家。你们急着找人,我们也想快点找到她免得被你们赖上。这样吧,把周雅的贴身衣服、头发,还有生辰八字交给我。我保证,今晚上一定把她给你们找回来!” 心里有了主意,我当即跟周家人商量起来。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周雅父亲一脸狐疑,语气却平和了不少。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还怕我跑了?实在不行,我跟你们回去,从现在开始,一直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活动,直到把周雅找回来。”我说道。 “不用了,你就在这儿,我回去拿你要的东西,我家里人留在这里盯着你。” 周雅父亲总算是能好好说话了。 他心里着急我也能理解,毕竟儿子刚刚惨死家中,仅剩的女儿又失踪了,换做是哪个当爹的都得急死。 不过,理解归理解,敢上门来闹事,我可不惯着他。 “大成,别信这些江湖骗子的鬼话,头发、生辰八字,还有贴身的衣物,哪能随便交给别人?被这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动点手脚,小雅就真的危险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 人群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双眼红肿满脸挂泪的中年妇女,正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过来。 老人看上去七十几岁,满脸老年斑,有些微胖,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穿一身中山装,很有派头。 只是微微眯起的双眼里精光频闪,透着一股子精明算计,让人看了心生反感。 这老人,就是周家的老族长了。 我记得,是叫周定光来着。 小时候,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光腚老周”,用来嘲笑后村那些孩子。 后村也有个名义上的村长,不过真正掌握权力的,却是面前这个老人。 也是这个老族长周定光,打从我师父搬来阴城村后,就一直造谣说我师父是江湖骗子,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二师父来得更早,被他诋毁的年头也更久。 “族长,那我可怎么办啊,我就这一个闺女了!” 本就心思摇摆的周雅父亲,被族长周定光这么一搅和,顿时又改变了立场,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我。 “族长,小雅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扶着周定光的中年妇女也嚎啕大哭起来。 从这个中年妇女的眉眼间,倒是能看到几分周雅的影子。 这人应该就是周雅的母亲了。 “别听他们狡辩,小雅在这里不见的,就让他们交人。他们把小雅藏起来,还不是因为小雅长得俊俏,动了歪心思。要是不交出来,就把他们赶出阴城村。” 周定光走上前,一副义正词严的架势。 “姓年的,你也太没骨气了,自己不敢露面,让小辈来出头?” “大早上踩了个臭虫,我就知道今天准没好事儿。” 师父剔着牙,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听到师父把他比喻成臭虫,周定光那张老脸不可查觉的阴沉了几分。 “姓年的,我们家小雅可才二十岁出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打小姑娘的主意,你不知道害臊吗?” 周定光冷声说道。 短短一句话,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不正经的东西,敢动我侄女一根手指头,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真是不要脸了,老成渣了还惦记我们村的小女娃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恶心,要我说,这些外地来的杂碎就没一个好东西!” “……”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我看了周定光一眼,这老壁灯正洋洋自得的仰着脸。 正常来说,要和周雅扯上关系,也是我这个年纪差不多的才对,周定光却话锋一转,给我师父扣了顶为老不尊的大帽子。 前后两村矛盾深重,他很轻易的就挑起了周家人的怒火,让我师父成了千夫所指的目标。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老东西压根儿没把周雅失踪的事放在心上。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搅和事儿,让师徒俩下不来台。” 霍无疾冷冷开口。 “这个距离,我有把握一剑捅死他,他一死,事情就好办了。” “大哥,咱能不能文明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能说杀人就杀人?” 我赶紧把霍无疾推进了院子里,这家伙太莽撞了,他说杀人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师父倚着门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不生气。 周家人叫嚣的凶,却没人敢上前对我师父动手。 几个缺了半边耳朵的,更是躲到了人群最后边。 师父下手有多狠,当年我拆周家祠堂的时候,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过了二三十分钟,口干舌燥的周家人都陆续闭了嘴,喊不动了。 “姓年的,掳走了我们周家的孩子,今天你必须给个交代。周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还上着大学,前途无量,不能让你给祸祸了!” 眼看人群没了动静,周定光又开始用更加过激的话来煽动大家的情绪。 “周定光,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口口声声的为了那小丫头好,我徒弟有办法找到她,你为什么拦着?” 师父懒洋洋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