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宇被占囊后一直保持清醒，或许真的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致意思就是，那只老羊想去后村找一个小姑娘，但是又害怕她身上的东西不敢靠近。今晚上去我家，主要也是奔着那小姑娘去的。我寻思，这要找的不就是今晚住我家那丫头？”

      张屠户说道。

      “老羊紧盯着那小姑娘，一是因为小姑娘扒了它的皮，再就是还把它肚子里一样很重要的物件给拿走了。”

      老羊的主要目标，竟然是周雅？

      周雅之前只说自己剥羊皮的事儿，却从没有提起过，她还从老羊身上拿走了别的东西。

      “那女娃还在你家吗？”师父问道。

      “走了，你们刚走没多大会儿她也离开了，走得挺急。”

      张屠户摇了摇头。

      “哦对了，风烛不是把羊角敲断一根，也被她捡走了。我寻思这玩意儿不值钱，也没拦着。”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周雅身上有问题？”

      我想起了在张屠户家，师父看周雅的那种眼神。

      “我算出那女娃会去咱家，你把她带到大张家，是我计划里的重要一环。老羊对她的兴趣，明显高过大张一家。至于她身上的问题，我确实没看出来。”

      师父又抽起了烟袋。

      “老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也就羊宝了。可是那孽畜含怨而死，羊宝也肯定沾染了怨念，要是在她身上，我们不该察觉不到。”

      牛黄羊宝，都是家畜体内病变的结石，也是极其珍贵的中药材。

      三十年老羊体内的羊宝，更是罕见。

      “除非她身上带着遮蔽怨念的东西，可她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路默不作声的霍无疾跟了一句。

      “我想起来了！”

      我猛一拍腿。

      霍无疾的话提醒了我。

      纯阳癸亓符箓！

      我赶紧把周雅昨晚上尾随张屠户，偷走树下四道纯阳癸亓符箓的事告诉了师父。

      “那符纸虽然废了，可用来包裹羊宝，遮蔽掉怨气不被我们察觉，还是不难。那女娃娃能想到这个法子，更不简单。”

      师父眉头紧皱。

      “有了带怨念的羊宝，还拿走一根断角，这女娃娃要是走上歪路，可是个不小的祸患。天一亮咱们去后村，把东西要回来。”

      张屠户送我们回到家，临走前师父让他转告范帅的家人，范帅的尸骨带回去一定要火化之后再重新下葬，免得再生事端。

      简单洗漱后，我包扎了一下腹部的伤口。

      朱传虎的钐刀从我身上剐下来了三十多公分长，两指多宽的一片皮肉，这伤势比砍一刀还要严重许多，伤口不好愈合。

      师父熬了两碗调理内伤的汤药，让我和霍无疾喝了。

      现在也顾不上给霍无疾收拾间屋子，晚上睡觉，他先和我在一张床上凑合一下。

      一觉醒来，我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才凌晨四点出头。

      我连续三晚上没好好睡个觉，竟然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往旁边一瞧，霍无疾正盯着天花板发愣。

      “哎，抽烟吗？”

      我点了支烟，把打火机烟盒放在了他枕头边上。

      霍无疾也坐起来点了一支。

      扭头看向窗外，师父竟然也没睡，坐在院子里抽着烟袋喝酒。

      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两只酒杯。

      平日里，小桌对面坐的都是二师父。

      ……

      六点多钟，天刚刚亮，我去厨房烩了一锅火烧当早饭，准备吃完就动身去后村。

      “小蜡烛，一会儿你不要去了，我带着小霍去一趟。”

      吃完饭，师父说道。

      原因也不难理解。

      当年我拆了周家祠堂，砸了周家老祖宗的牌位，这种仇恨跟刨人祖坟没什么区别，以至于现在后村的人见了我都一副要杀人的眼神。

      这次是去谈事情，我出面确实有些不合适。

      “好，我知道了。”

      我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嗯？”

      师父突然抬头看向大门外，皱起了眉头。

      没一会儿，一阵密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外。

      “姓年的，滚出来！”

      随着一个愤怒的吼声，大门被重重砸响。

      “谁他妈的活腻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吵得心烦，抄起板凳去开了门。

      门外，是几十号杀气腾腾的村民。

      门一开，最前面的那汉子就要往院里冲，让我一板凳给拍了出去。

      这些人，都是后村的。

      他们来干什么？

      “你们都给老子放规矩点，大清早的来砸门算怎么个事儿？不交代清楚，你们就等着再修一回祠堂吧。”

      我拎着板凳站在门口，冷眼瞪着门外这些人，随时准备动手拍翻冲上来的刺头。

      “我闺女昨天下午来了你家，一晚上都没回去，我来找你们要人，把我闺女交出来！”

      刚挨了一板凳的那个汉子捂着脑袋大声吼道。

      “你闺女？周雅？”

      我打量了一下这汉子，实在很难把他这张满是麻点的黝黑方脸，跟周雅那精致漂亮的小脸蛋联系到一起。

      “周雅是因为被成精的老羊盯上，昨天下午过来求助的。昨晚上老羊被我们解决掉，她自己回去了。”我说道。

      “放屁！别拿你们那些招摇撞骗的东西糊弄我，我闺女是本本分分的大学生，就算有事，也轮不到她头上！自从昨下午来你家，我们就没再见过她，快说，把我闺女藏哪去了！？”

      周雅父亲气急败坏，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话别说的太满，你们村那四个青年害死了一只成精的老羊，这事儿你们知道吧？那老羊死后又被周雅剥皮拆骨，所以要报复他们五个人。周雅是因为偷了我师父几张符箓才逃过一劫，其他几个人什么下场，你们自己看不到？”

      我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

      “我不管那些，我现在就要见到我闺女，她是在你这里不见的，我就找你们要人。不把人交出来，你们都别想活！”

      周雅父亲瞪着眼珠子叫嚣。

      “交人！交人！”

      周雅父亲身后的几十号人也开始吆喝，让他底气更足。

      “你们想打架？”

      霍无疾拔剑在手，冷着脸走了过来。

      我赶紧拦住了这个愣头青，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

      想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我也觉得很头疼。

      周雅昨晚上从张屠户那里离开，竟然没有回家，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失联了。

      可她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是主观上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是说，她已经被羊宝上的怨念侵蚀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