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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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天乏术

发布:2016-11-03 字数:14986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冯奉世和那领队范明友都记功了,杨校尉将述职边疆,京兆尹赐爵加了俸禄,丞相公子也被赎了出来,可霍灵儿却迎来了十六年来,最伤心的时光,没有多少人在乎那个坠落崖下刚刚述职主薄的少年,因为他没有名气,没有权势,从山下河谷救起唐蒙后,大夫说他伤及脏腑,又中了水毒,已是回天乏术了,唐蒙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只站着寥寥几个人。“丫头,把他葬了吧,这样拖着,对他也是一种折磨。”杨校尉对霍灵儿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有些不甘,多好一个少年啊!就这样去了。“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霍灵儿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或许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她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她体会到了失去唐蒙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都怪我,要是没有我,唐兄弟就不会死,我……我这就为唐兄弟偿命。”王大山说着就要向墙上撞去,老头和韩三丫急忙把他拉住。“你这样死了,对得起救你的唐蒙吗?”冯奉世望着床上的唐蒙,看都懒得看王大山一眼,在他心里,虽然没有和唐蒙见过几面,但却为唐蒙那种舍身救人的精神所感动。虽然受了伤,但还是赶过来看唐蒙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霍灵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其他人道。众人叹了一口气,都默默地退了出去。“丫头,不要太伤心了。”霍灵儿对杨校尉微微点了点头。屋子里就剩下霍灵儿和唐蒙两个人,霍灵儿望着床上脸色微微发青,却很平静的唐蒙,心里不由阵阵酸楚。,想起那次在阿婆的炕前,是要对他说:“我喜欢你”的,却到他坠崖也没能说出口,想起第一次见他,一个落魄的书生,却以为他是欺负小姑娘的恶人,想起当他听到要与自己一起巡逻时的愁眉苦脸,想起逼她下药时的无可奈何,想起他恐吓王大山时的凶神恶煞,想起在阿婆家的甜蜜温馨,想起和他一起打草谷,一起割草,一起逃跑,一起救王大山,酸甜苦辣,音容笑貌,霍灵儿心中仿佛在滴血。“本来这次回了京师,我们就可以一起面对美好的生活的,可为什么你偏要先去了,如果你还在,我们还可以一起巡逻,还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去打草谷,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的父亲,你还要带我去你的家乡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先去了?”霍灵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丢下我一个人。”“不,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我们相处的时间好短,我还要让它长一点。”霍灵儿摸出一个小纸包,上面画着一只黑老鼠,慢慢倒入口中。“长一点,再长一点,直到……永远。”霍灵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霍灵儿醒来时,唐蒙依然平静地躺在那张病床上,霍灵儿身体没有一丝不适,药仿佛没有效果,却更增添了霍灵儿的悲伤。唐蒙的呼吸几乎已经没有了,杨校尉等人过来看了,害怕水毒侵坏唐蒙身体,决定明日将唐蒙下葬,毕竟霍灵儿叫父亲请来的御医都说没救了。霍灵儿只能微微点了点头,便向门外走去,还是那片树林,穿过树林,还是那片山,霍灵儿望着辽阔无边的绿水青山,慢慢地移动脚步,闭上眼睛,身体向悬崖下坠去,这一刻,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而唐蒙,仿佛也离自己如此之近,霍灵儿以为自己就要到唐蒙的那一个世界去了,可是,不断下坠的身体却突然缓了一缓,接着仿佛有无数的东西在自己身边掉落,终于压在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弹起又落下,霍灵儿睁眼一看,身下竟是近一丈高的草堆,草堆前是堆草谷的李信和一群老少惊愕的眼神,仿佛有仙女下凡一样,而霍灵儿一个人在草堆上不知所措:“天啊,我这是在干嘛?”心里莫名其妙地问了自己一句,害怕村子里的人纠缠,霍灵儿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柳阳村,李信望了望那道高不见顶的悬崖,感慨道:“这女子竟然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嗯,不简单!只是可惜了我堆几天的草谷。”

      霍灵儿出了柳阳村,又来到一处悬崖边:“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还死不了,就是你要我留在这个世上,我一定珍惜自己的生命。”说着再次闭上了眼睛。“喂,那个,自杀的那位。”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吓了霍灵儿一跳,霍灵儿回头一望,竟没有人。“喂,别找了,我们在这儿呢?”霍灵儿抬头,只见衣服穿的横七竖八、皮肤一白一黑的两个混混在一棵繁茂的树上,对霍灵儿奸笑。“我说,有碎银子没有啊,有的话,拿出来送给哥哥些,就当死前积德嘛,我们三天没吃饭了。”那黑脸混混对霍灵儿道。“什么?”霍灵儿一脸不可置信:“呵,竟有人打劫到自杀的人身上来了。”“先说好,我们不是打劫啊!你都要死了,还留着钱干嘛,不如给我们,回头买点纸钱给你烧起。”“就是。”那白脸混混大点其头。“喂,到底有没有钱啊!别磨蹭啦,你不是还要赶着去自杀吗?”“呃,说不定她真没钱,谁听说过自杀还带钱的。”“那怎么办?”“我看……”那黑脸混混一脸思索状。“瞧你那身段不错,我两就将就一下,物质享受没有,来点精神享受也好嘛。”那黑脸混混对霍灵儿喊道。霍灵儿听得大怒,捏紧了拳头,秀目瞪的溜圆。“你瞪什么瞪啊,我们这是充分利用资源,待会儿你从这里跳下去,头朝下,脑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全出来了,你求别人,别人还不一定干呢,就我俩这帅气的身材,啧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霍灵儿再也听不下去了,像一头失去小老虎的母老虎向两个小混混咆哮而去,两个小混混见了她那摸样,浑身一哆嗦,跳下树就开跑。“站住,两个混蛋,扒了你们的皮,敢调戏你姑奶奶我。”霍灵儿边跑边叫,眼见就要进入一处集市,霍灵儿将鞋子脱下来,向那黑脸混混扔了出去,那黑脸混混头一偏,鞋子就进了水沟,两个混混见了大笑起来,回头对霍灵儿做了个鬼脸,又开始向前跑,不料一辆马车突然冲过来,两人不得不停步,就这一耽搁,霍灵儿已追了上来。“跑啊,你们再跑啊,我看你们跑。”“要不是我们三天没吃饭,你肯定追不上我们。”“鬼才信你三天没吃饭。”“我们真的三天没吃饭了。”那黑脸混混说完就低下了头,一副可怜兮兮又瓜兮兮的摸样。

      “没想到好不容易追上了你们,却还要请你们吃饭,我吃错药了我。”霍灵儿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两人一脸委屈。“额,我们救了你耶,权当感谢我们啊!”“你们那也算救啊!而且我也根本没危险好不好。”“死鸭子嘴硬。”“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叫小黑。”“我叫小白。”“小黑,小白,吃完赶快回家。”“我们没家,我们就俩混混。”“混混?我真服了你们,混成三天没吃饭的混混我倒是第一次见。”霍灵儿一脸不屑地看着两人。“切,要不是最近因为朱安世的事情戒严,我们才不会没饭吃,王大哥也不会让我们饿着的。”“王大哥?你们是朱安世的手下?”“是啊,你认识我们老大啊”王大山!霍灵儿又想起病床上的唐蒙,不由眼圈一红。“不认识。”“姐姐,你怎么了,眼圈红红的。”“没事啦,吃完赶快走。”“哦。”二人吃完,小黑包着一口饭道:“姐姐,以后京师这一块,我们罩你,谁敢欺负你,你报我们名号就是。”霍灵儿“噗嗤”一笑:“你们很有名吗?”“没名,呵呵。”霍灵儿看着二人走远,笑容慢慢苦涩起来。“小二,两斤衡水……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拿。”

      霍灵儿站在路边等着马车,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夜风吹在脸上一点感觉也没有。“明天唐蒙就要真正离开这个世界了,该回去看看吧。”霍灵儿想着,朦胧的视线中,一个少年站在她的身旁,似乎也在等着马车,不过时而偷看她一眼。“死色狼。”霍灵儿心中怒骂一句,好像上去揍他一顿,可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仿佛要倒下一样。而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少年却在想:“怎么女孩子也喝酒啊!真讨厌,师傅不是说山下女子都内敛善节吗?”又看了一眼霍灵儿,心中升起阵阵厌恶,这少年正是关小木。刚刚从槐里县赶到这个小镇。“马上就要到长安了,可崔怀奇在哪儿。”关小木心中一阵愁苦,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长安,有去长安的没有,有就赶快啊。”马夫吆喝着。二人上了马车,彼此厌恶,便分站在马车两边,马车上有两条长凳,可早已坐了四个老人,霍灵儿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越看关小木越恶心。“嗯,真恶心,想吐,好想吐,啊,这是车上,不能吐,可是真的好想吐,恩,那就吐吧,眼前这个脑袋真可爱,就吐上面吧,恩。”霍灵儿想着,“哇”地一声,晚上吃的黄白之物一口气全吐在面前老头的脑袋上,老头感觉头顶不对,伸手沾了点拿到眼前一看,恶心的正想叫,却还未叫出口,霍灵儿又是一口,那老头还未反应过来,再一口,再一口,沾了满满一脑袋。“啊,好舒服,想睡觉了。”霍灵儿意识越来越模糊。“前面不是唐蒙吗?蒙,你怎么……”还没说完,摇摇晃晃地就倒下了,弄得一车人不知所措,尤其是关小木,被她那一声“蒙”叫的莫名其妙。这时那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喂,小子,这是你的女人吧!”关小木连忙摆手:“不,不是。”“不是才怪,都叫出你的名字了,你说这下怎么办吧。”……

      郁闷的关小木在用衣服给老头擦干净脑袋后,又擦马车,最后还被车夫逼着背了霍灵儿下车,关小木把背上的霍灵儿一甩,也不管会不会碰破头,自己躺在地上喘着气道:“累死我了,真是出门遇‘贵人’啊。”又侧身看了一眼霍灵儿。“不管她了吧,反正也不会是什么正经女子。”抬步就想走,却听霍灵儿在地上打了个滚,迷迷糊糊地道:“这张床好硬哦,我要换。”关小木忍不住笑出声来。“哎,算了吧,就当做好事了。”关小木背着霍灵儿来到一家客栈,刚好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那女的指着关小木,对那男的道:“你看,就是这种人,自己衣衫不整(没穿外套),还没到客栈呢,就把人家姑娘鞋脱了一只,你要是敢学他,我饶不了你。”“是,是,是。”那男的抱怨地看了一眼关小木,连哄带骗地把那女的弄走了,关小木尴尬不已,心里都想着把霍灵儿扔下自己逃跑了。小二领着关小木开了一个房间,临关门时又对关小木贼笑了一下,神秘兮兮地道:“客官,你可真有一手。”关小木一听,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喂。”关小木被一只没穿鞋的脚踢醒,睡眼朦胧地道:“干嘛?”“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霍灵儿两首叉腰地站在关小木面前,在躺在地上的关小木看来,是相当的“高大伟岸”。“是啊!你醒了,那我上床睡会儿。”说着就往床上爬去。“你是猪啊,还睡。”关小木屁股又挨了一脚。“喂,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昨天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躺在哪条大街呢。洗了一晚上衣服,现在困死了。”“哦,那你睡,我先走啦。”霍灵儿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自己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没被他侵犯,所以排除了关小木是色狼的嫌疑。“穿上那双鞋走吧,我昨晚上出去给你买的。”关小木已经躺下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啊?”霍灵儿有点不可置信:“没想到你这人还不错。”“不用谢我了,钱是在你兜里掏的。”“什么,你掏我兜了?”霍灵儿大怒。“是啊,出去时记得结账,我身上没钱。”“你,混蛋。”霍灵儿一把提起床上的关小木。“你干嘛?”关小木“愤怒”地看着霍灵儿:“我可不敢保证我不打女人的。”“好啊,你打啊,你打来试试?”那副吊样,还没等她说完,关小木左手就忍不住一拳向她额头打去,霍灵儿不想关小木真敢下手,慌忙地偏过头,同时右腿一伸,踢向关小木下阴。二人一个会些花拳绣腿,一个身法灵巧,你来我往打在一起也好不热闹。关小木打着打着,渐渐不耐烦起来,退后一步,止住霍灵儿攻势道:“不要再来了,再来我出右手了,我右手一拳可以把你打成画像。”霍灵儿哪管他说些什么,嘴角轻“哼”一声,又拳打脚踢地招呼过来,关小木气极,左手一架,右手从腰侧伸出,斜向上一拳打在霍灵儿胸前,霍灵儿受了这一击,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好像风中的树叶一样飞向墙角,落地时带来的震动,连关小木都晃了晃,关小木把拳头拿到眼前,狠狠地说了句:“是你逼我的。”这是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不是吧,我才用一成力道呢。”关小木看着墙角哭的伤心的霍灵儿手足无措起来。霍灵儿被打在地上,试着站起来,几次都没成功,突然想起当初被王大山和老头欺负时,唐蒙吓退他们的情景。又想到自己现在一个人的孤单和无助,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关小木看着于心不忍,上前试着劝道:“你没事吧。”“没事,不要你管啦。”霍灵儿一脸“凶狠”地吼道。“蒙,你不在我身边,他们就来欺负我了,你为什么要丢下我。”霍灵儿越说越伤心,头发都被眼泪粘在脸上了。“谁丢下你了,你相公不要你啦?”“你放屁,你媳妇才不要你呢。”霍灵儿勉强站了起来,也不哭了。“你快走吧,账我结就是了。”“哦。”关小木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道:“你相公到底怎么了?”“你快滚啦。”一声大吼吓了关小木一跳,转身出门,后面传来一声低语:“他病了。”关小木又回头道:“病了?什么病?严重不?”“连御医都治不了。”“还真严重,那祝他好运了。”关小木说完又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突然灵光一闪:“哈,怎么把他忘了。”又转了回来。“你有完没完,都回三次头了,再不走,我就走了,看掌柜不打断你的腿。”“你凶什么凶,我回来只是想告诉某些人,说不定下半辈子不用守寡,既然不愿听,那我走就是了。”说完一脸傲气地向外走去,霍灵儿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想也没想,上前一步就抓着关小木道:“你能救活他?”霍灵儿一脸期盼地望着关小木,就好像望着圣母玛利亚一样。“不是我,是我认识的一个前辈。”看霍灵儿这么急切,关小木不禁心虚起来,生怕再次让霍灵儿失望。“那你赶快叫他来啊!多少钱我都愿意。”“他在茂县治病,而且他也不收钱,只喜欢喝酒。”“酒?哎,管它的,他要什么都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走了两步突然想到唐蒙今天就要下葬,急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得回去一趟,等着,别走啊。”“噢。”关小木傻傻地望着霍灵儿下楼出门的背影。

      霍灵儿与关小木坐在前往茂县的马车上,一想起临走时杨校尉说的唐蒙的身体最多能保持两天,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茂县去。“你那前辈医术到底怎么样啊!”霍灵儿患得患失起来。“应该很厉害吧,当初我耳聋眼花嗓子哑,他一副草药就治好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医好的,不过我当初那病也是一个县城的大夫都治不好。”“放心,一定能治好的。”霍灵儿向天祷告,仿佛在安慰着自己。“你相公是怎么得这病的?”“坠崖,掉在河里,中了水毒。”霍灵儿一直没有否认关小木“相公”这个词。“对了,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干嘛的。”“我叫关小木,你呢?”“霍灵儿。”“哦。”“你还没说你是干嘛的呢?”关小木一下子就愣住了,对呀,我是干嘛的,我是来报仇的,现在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怎么又出来了。“喂,发什么呆呀!不说算了。”“我是来找师傅的。”关小木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言。“你师傅不见了?”“不是啦,我是来找个人教我铸剑的。”“铸剑?你为什么一定要铸剑。”“因为我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祖父、高祖及我的祖先都铸剑啊!”“哇,是不是哦。”“就知道你不信。”“我还真有点不信呢。世代打铁的多,世代铸剑的却少,很小时候,听我舅爷说,出名的也就两家,一个公孙家,一个云方家族,不要告诉我,你是其中之一哈。”“我是云方家族的。”“啊!”霍灵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还遇见高人啦。”关小木带点伤感地道:“我父亲是古雨,母亲月灵,不过可能你没听说过。”“古雨月灵?你当我是村姑哦,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小时候听舅爷给我讲故事,讲的最多就是你们云方家族的事呢!”“你不是说出名的有两家吗?我们不给你讲公孙家的事。”“我舅爷说几百年前公孙家其实就是你们云方家族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分了支,不过还是铸剑,听说是为了一个使命,而且你们云方家族可不是单单铸剑这么简单。”“除了铸剑,还有什么?”“你好歹也是云方家族的好不好,这些都不知道啊!”“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死了,我现在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霍灵儿看到关小木一脸忧伤,低声道:“对不起啊!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没什么,你继续讲啊,我想听听我们家的事。”“要说你们云方家族,得从一些远古传说开始讲起了,传说你们的祖先云方与海龟雪茫、神色女娲在蜀山结为兄妹,一起对抗号称天外来客的蚩尤。……”“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娲、蚩尤我都听说过,一个是人类之祖,一个是华夏战神,那雪茫是什么。”“听舅爷说,雪茫自称天魔,抱着一把天魔琴,到处用音波功杀人,既厉害又残忍。”“怎么自称天魔,当真以为自己坏到极点了吗?”“你知道什么啊!‘魔’这个字在远古是没有贬义的,就好像王爷、皇帝一样,是一个身份,意思是‘上天的主人’。就是因为嗜杀的雪茫用了这个称号,所以‘魔’这个字才有了今天这种意义。”“这么说,‘魔’这个字还是从雪茫起源的。”“是啊!就是因为雪茫大肆残杀人类,所以女娲与他反目成仇,和丈夫伏羲一起练了一种叫‘无影清风’的武功,在一个叫精灵亡城的地方杀了雪茫。”“无影清风?很厉害吗?”“当然很厉害,我舅爷说那简直是神一般的武功,灭天绝地,无所不能的。”“吹牛,多半是你舅爷编故事逗你开心的。”“也许是吧!”“这与我们云方家族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了,那无影清风武功是需要神器来施展的,而你们祖先云方就铸造了两把剑,一把无影,一把清风,伏羲女娲分持双剑,才战胜了雪茫,否则是打不过雪茫的。”“哦,这么说好像是我们云方家族与女娲一起拯救了人类啊!”“少臭美了。”“那后来呢。”“后来?后来你们云方家族就隐居了,最开始是严格的世代单传,后来不知为什么,分成了公孙和云方两家,你们云方家族出了干将和莫邪,而公孙家出了个公孙冶,都是春秋铸剑名师,有很多名剑传世的,到了你父母古雨月灵这一代,又出了两剑一刀,两剑中的一把是当今圣上用的天子剑,一把听说为十年前的建章宫监崔怀奇所夺,后来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听说这把剑比天子剑还厉害的多。”“崔怀奇?”关小木心里“咯噔”了一下,骤然听到仇人的名字,脸色都变的不自然起来。“你认识他?霍灵儿好奇地望着关小木。”“不认识不认识。”关小木突然醒悟过来:“不能说,不能说,这霍灵儿应该也是朝廷官员的女儿,要是让崔怀奇知道自己来找他报仇,打草惊蛇,后患无穷啊!”“奥。”霍灵儿似信非信地望着他。“那把刀呢?在哪儿?”关小木赶忙岔开话题。“刀啊,好像在一个很厉害的刀客手里,叫关天南,不过十三年前,也不知所踪了。”“原来就是干爹那把刀。”“关天南是你干爹?”“是啊!怎么了。”“怪不得你不跟你父亲古雨姓古呢,原来是跟你干爹姓的。”关小木瞪了霍灵儿一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古’根本不是姓好不好,如果我父亲姓古,那干将不姓干,女娲不姓女了吗。”“那你们姓什么?”“我干爹说我们这个家族没姓,虽然叫云方家族,但‘云方’也不是姓,只是一个家族名称,就像蚩尤‘九黎族’的九黎一样,好像在远古时候大家都没有姓。”“原来这样,那你找到适合做你师傅的铸剑师了吗?”“没有。”“也是,要做你们云方家族传人的铸剑师傅,也要点本事才行。”霍灵儿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带你进宫吧,宫里几个铸剑师傅或许还有点本事。”“啊?带我进宫?”“是啊,怎么了?瞧不起我,不信我能带你进宫?”“不是,不是。”关小木连忙摆手,心里不断盘算着:“进宫不就可以遇见崔怀奇了吗?不就可以报仇了吗?报完仇不就可以回无为剑派了吗?不,我得去找妹妹,她可是我有血缘的唯一亲人。”“你发什么呆呢?”霍灵儿在关小木眼前晃了晃手。“没,没什么。”

      马车一路使到茂县县城停下,可是已经日落西山多时,城门已经禁闭了,茂县是因修建帝陵而从槐里县分出置县的城池,霍灵儿看着眼前不高不低的城墙,心里焦急不已:“我们今晚一定得进城,唐蒙的身体维持不了三天的,两天一过,就算能治好水毒,也治不了内脏的腐烂。”“那怎么办。”“要是有飞虎爪就好了,我们能爬墙。”关小木想了一下道:“你等等。”过了一会儿,关小木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了,两把钩镰刀,两条长绳,霍灵儿一看便知是从农家借来的。“你干嘛不借把梯子。”“借了,他们不借给我,那东西可比镰刀宝贵多了,再说农家的梯子还够不上城墙的一半。”“你不会买啊,好歹也省点事吧。”“大小姐,你明知我没钱的。”“你就不会找我要。”霍灵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呐,这个拿去,以后能买的,就别给我多事。”说着拿出一锭金子递给关小木。“噢。”关小木也没推辞,接过来掂了掂,大概有一两。“天,这可是十两银子,一千斤大米啊,够自己吃三年多了。”二人给钩镰刀接好绳子,来到一处树木遮蔽的城墙下,现在是非战时期,匈奴大部队也已经北撤,所以城墙守卫并不是很严密,二人甩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钩镰刀钩在了墙垣上,可是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不行了,累死我了。”关小木仰背靠在城墙上,怎么也不肯再爬了。“快起来,今晚一定得进去。”霍灵儿看着三丈高的城墙,也有点焦虑不安。“好吧,既然这样,只能使用绝招了。”关小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决然地说道,好像要自我牺牲一样。“你可别干傻事啊。”霍灵儿小心地看着关小木道。关小木走到附近取了两把农家过冬剩下的麦草,扔给霍灵儿,霍灵儿接住麦草,一脸茫然地盯着关小木,没等霍灵儿反应过来,关小木用右手一把提起霍灵儿,稍微用力向上一扔,霍灵儿就像蒲公英种子一样,在空中转了两圈,升到了最高峰,在一连串尖叫声中,从比城墙顶还高半丈的空中,向城墙坠去,霍灵儿急忙用麦草挡在下面,“嘭”的一声,摔了个七晕八素,升空的眩晕感,转换成强烈的呕吐感,可是许久没吃东西,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眼冒金星地躺在那儿,呲牙咧嘴地盯着下面的关小木,可关小木好像没事人一样,在下面直叫:“快拉我上来呀,喂,你在干吗,快拉我上来呀。”霍灵儿无奈地站起来,拉住一个关小木抓紧的绳子,等关小木到了半空。霍灵儿冷笑道:“这下机会来了吧。”猛地松手,关小木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从半空坠落下去。“你干什么,还有心情玩啊!”关小木一脸气愤地对霍灵儿骂道。霍灵儿这时也明白过来:是啊,我在干嘛,唐蒙还在病床上呢。于是赶紧又拉紧了那根绳子。关小木为了保险,用另一根绳子拴在自己身上,借着霍灵儿的拉力,很快便上了三丈高的城墙,顾不得从高处看风景,又顺着绳子滑进了城内。“终于进来了。”霍灵儿和关小木都长处了一口气,把镰刀和绳子埋在土里,想着等出城时再还给那家农人。还没等两人把气喘匀,一连窜的吼声就传了过来:“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接着一大群官兵差役便从街角转了过来,像极了城门司与京兆尹联合行动。“我们被发现了,快跑。”关小木一把拉着霍灵儿便向一处杂乱的民居跑去,穿过一道又一道小巷,那些官兵还是紧追不舍。“喂,你干嘛,他们好像不是追我们啊……喂,听到没有……”霍灵儿一路跑一路喊,无奈又挣不开关小木的右手,二人跑着跑着就到了一条死胡同,看着一堵丈高围墙,霍灵儿也不想被官兵抓住问东问西,对傻愣着的关小木道:“趴下。”“啊?”“叫你趴就趴啊。”“噢”关小木无奈地趴在墙根,霍灵儿踩在关小木后背,脚一蹭便上了围墙,又拉过关小木,一起跳了出去,关小木脚刚着地就感觉肩膀一紧。“终于安全了。”霍灵儿感受了一下夜风,愉快地说道。“好像没有。”关小木指了指自己身后,霍灵儿转头一看,吓的退后一步,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瘦削却又显得煞气逼人的年轻男子站在关小木身后,右手正抓着关小木右肩。“你,你是人是鬼。”那一身漂忽不定的白衣,像极了传说中的鬼魂,那白衣男子没理她,左手一掌打出,竟把几米外的一根木桩打的粉碎。“别动,动了把你男人的肩膀卸下来。”关小木和霍灵儿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都被他那一掌吓傻了,这是人吗?隔着这么远还能把结实的拴马桩针碎,别说干爹关天南了,就是师公海冬青也不行吧,鬼,一定是鬼。这时一辆马车驶来,车夫看见那年轻男子立刻喊道:“大哥,快上车,咦,他们是谁。”那年轻男子没回答,把霍灵儿与关小木一手一个提上马车,车夫也不再问,径自驾车去了。“你要干嘛,我们前无怨后无仇的,快把我们放了。”那年轻男子没理关小木的话,手里拿着一副卷轴,不停地抚摸着。“你是哑巴吗?”关小木说完又隐约想起这男子刚才说了一句话的,好像有个“你的男人”什么的,不由看了看霍灵儿,后者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儿,一脸思考状,关小木却不由一阵脸红。“我知道了。”霍灵儿突然大叫起来:“你们就是官兵要抓的人。”关小木鄙视地看了一眼霍灵儿,仿佛在说:“你个白痴,现在才知道!”“你想用我们要挟官兵吗?”“要挟?哼,我败邪横行旧胡地,手下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杀他们不用半柱香。”“那你抓我们干什么?”“我需要说吗?”天逐渐黑下来,一轮明月悄悄升起,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马车又往前行驶,到了街口,败邪跳下马车对车夫道:“二弟,马车太慢,我先去柳城,你随后再来。”“好,大哥。”败邪正要离开,四周突然火把通明,一大群官兵围了上来,好似有三四百人之多,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出来道:“我是茂县护陵都尉赵充国,识相的,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败邪上前一步哈哈大笑道:“看你们谁拦得住我。”这时那车夫拉了拉败邪衣袖道:“大哥,公主要紧。”败邪脸上的遗憾之色一闪而过。车夫将车内的关小木霍灵儿抓出来,又对官兵道:“你们谁敢上前,我就杀了这两个汉人。”“他们是汉人?”赵充国指着关小木与霍灵儿问道,神色有一点犹豫。“你们混蛋,还说不是要挟。”竟是霍灵儿大发起脾气来了,想起当初也是一样,朱安世以王大山要挟冯奉世和那个领队范明友,结果害的唐蒙如今人事不省,霍灵儿越想越生气,扯住败邪的长衫大叫道:“杀了我啊,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撕心裂肺的模样把赵充国都吓的一愣,同时也被她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感动:“姑娘不用担心,我们是大汉官兵,定保得你周全。”“不要管我,杀了这两个混蛋,刚才说的像豪气干云的大侠一样,结果还不是怕死得紧。”霍灵儿情绪失控,指着败邪的鼻子不住的大骂,关小木急忙扯了扯霍灵儿衣角道:“你找死啊,唐蒙还在病床上呢。”霍灵儿也愣住了。“是啊,唐蒙还在病床上呢。”霍灵儿不由呆在那儿,却突然又相通了什么似的,指着关小木道:“你们放了他,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对关小木小声道:“唐蒙就拜托你了。”说完一滴泪水不自禁地从眼角滑落,败邪看在眼里,正要说话,关小木却抢先对霍灵儿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救活唐蒙又有什么意思,你们要杀杀我吧,杀一个女人算什么?”说完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望着败邪,其实关小木心里怕死的紧,不过一股内心深处的力量支撑着他这样做,这种力量或许是作为男人的本能,或许是因为霍灵儿为唐蒙付出带给他的感动,也或许……是因为霍灵儿本身。败邪看了一眼霍灵儿,又看了一眼关小木,哈哈大笑道:“中原人多情,看来果然不假,不过我败邪也不是无情之人,你们走吧。”霍灵儿与关小木听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车夫却急道:“大哥,不可啊。”“有何不可,难道你我兄弟还怕了这数百杂兵?”“怕是不怕,可是杀了这些官兵,大汉朝廷定会一路围剿我们,耽误了去柳城的行程,那样公主的事就麻烦了。”“杀重情重义之人,我败邪做不出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主流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音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不要多说了。”败邪看了一眼车夫,转头对霍灵儿和关小木道:“你们还不走?”“你真的放我们走?”“我败邪说话一字千金。”霍灵儿试着后退两步,见败邪没有追赶的意思,拉过关小木,飞速地向一个小巷奔去。

      刚才在火把中不觉得,现在来到大街上,才发现四周都已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怎么样了。”关小木与霍灵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茂县由于迁进世家豪族和修建皇陵的原因,整个县城比一般的郡治还大一些,由于晚上没有行人,两人在大街之中有一种空旷的感觉。“你说的那个王家到底在哪儿啊?”霍灵儿忍不住问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花白胡子前辈说去那儿治病。”“这也不是办法,我们找个人家问问吧,既然称‘王家’,定然是大户,不难找的。”“恩。”二人来到一扇朱黄大门大门前,正要叩门,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吓了二人一跳。“我们四海车马行运什么关你屁事,小小福远镖局,要是我们大当家在,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你们七回八回了。”二人从虚掩的门缝看去只见两帮人分站在偌大的宅院两边,说话的是左手边靠前的一个光头黑汉。“李铁头,放你妈的什么屁呢,有种的出来和我郑云单挑啊!不打的你铁头开花,我就不信郑。”关小木仔细一看,竟是在杏花村看见的郑海迟那个随从。“呸,谁怕谁,改姓的家奴,你不姓郑,你祖宗也不会收你了。”“你……”那个叫郑云的听了李铁头的这句话怒上于色,不顾一切地向李铁头扑去,想来郑姓非是他本姓,而是随了镖头的姓了。“来的好。”那李铁头兴奋地拍了拍光光的脑袋迎了上去,二人半斤对八两,在场中打成一团,两边也纷纷为各自的人叫好,关小木对霍灵儿道:“里面好像是福远镖局和那个什么四海车马行起了争执,我们还是去问下一家吧。”“恩,好吧。”霍灵儿很不情愿地退了出来,心里好奇的很,她知道这福远镖局是天下第一镖局,四海车马行几乎垄断天下货运,两方高手众多,争斗起来定然好看的。“咦,你看。”忍不住回头的霍灵儿突然指着门匾对关小木叫道。关小木顺眼一看:“定陶王府。”“这不就是一个王家吗?”“什么王家,这分明是定陶王的府邸啊。”“哎呀,你怎么这都不知道,这是济阴定陶迁来的姓王人家的府第,我们大汉那封了什么定陶王。”“噢。”“我们进去问问吧。”“可是里面那些人?”“不怕,我们悄悄进去。”霍灵儿说着拉过关小木就从虚掩的门缝挤了进去。刚进去,二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一身冷汗,只见靠门的两边竟挤了数十个家丁,想来是王家护院什么的来看热闹,幸好家丁们都很专注,没注意到挤进来的两人,霍灵儿与关小木站在家丁身后,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了,这时那李铁头刚好一头撞空,从侧身被郑云一脚踢飞出去,摔在地上直叫唤。“哈哈,我还以为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金大当家手下都是些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也是一群只会逞嘴上功夫,脖子上顶的却是堆豆腐渣的酒囊饭袋,哈哈哈。”后面一群福远镖局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胜负乃兵家常事,阁下赢了也就赢了,何必再恶言中伤,况且你只胜了李主事,又何必辱及金大当家及我四海车马行众兄弟呢?”一个大约二十五六、面容俊朗、身穿绛紫束身长衣的男子,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内堂走了出来。“小木,你看人家可比你长的好看多了。”霍灵儿盯着走出来的男子对关小木道。“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关小木有点沮丧。“还算有自知之明。”霍灵儿一脸得意,完全不顾及伤了一个少年的心。“不过他也不咋的,我在槐里杏花村见过福远镖局的少镖头,可比他好看多了。”关小木似乎找到点自我安慰。“去,鬼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关小木与霍灵儿在角落里讨论谁长的好看,院中却是剑拔弩张。“二当家。”四海车马行见男子到了院中,纷纷行礼。“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秦二当家。”“郑兄今日已赚足了面子,既识得在下,还请看在秦某薄面,就此离去,四海车马行与福远镖局往日无怨,今后也望无仇。”“往日无怨?”郑云冷然道:“秦二当家说得好轻巧,四海车马行抢了福远镖局渔、米、盐、铁、茶等多种货运生意,镖局每月进账不足以往三成,要我们罢手可以,把这些货运生意交出来就行。”秦七一脸淡然地看着郑云道:“这货运生意是朝廷交给我们四海车马行的,交不交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再者我们若交了这些货运生意,敢问郑镖师,我四海车马行十万之众,何以为生。”郑云哈哈大笑道:“只要你们不接,朝廷又怎会交给你们,至于你说的那十万泥腿子,不是还可以当车夫拉客吗?我们不会把你们逼上绝路的,哈哈哈。”“姓郑的嘴巴放干净点,什么泥腿子,再乱放屁,我四海车马行踏平你福远镖局。”却是四海车马行中一个小头目忍不住上前骂道。“踏平我福远镖局?看看那李铁头,恐怕你们还没那本事。”接着转头对秦七道:“至于亲二当家嘛,我倒要看看你这北军枪神的称号是不是白当的。”“郑镖师是想与我过招?”秦七看着郑云道。“二当家若不敢,退进内堂便是。”秦七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杆长枪,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愿郑镖师赐教。”说着秦七正要拱手行礼,郑云已等不及,手提长剑扑了上来,秦七侧身让过长剑,银枪一转,一招神龙出海正刺向郑云心窝,郑云大惊之下急向右闪,秦七招式不变,向上挽一枪花,正在郑云不知长剑该护住何处之时,陡见枪尖已近脖颈半寸,不过两招已分胜负,四海车马行众人大喜,纷纷喝彩:“二当家枪法如神,天下除大当家外无人能敌。”“有些人不自量力,竟敢向二当家挑战,原来也只会逞口舌之利。”那李铁头更在旁人掺扶下大叫:“我道是谁脖子上顶推豆腐渣呢,原来是郑大镖师啊!”郑云听得大怒,就要冲将上去拼命,却被身后两个与他穿同样衣衫的人拉住,其中一个上前对秦七拱手道:“在下郑复,这位是我四弟郑宇。”说着指了指拉住郑云左臂的男子。“刚才我二哥自不量力,献丑了,不过既然阁下是四海车马行,而我们只是郑家家仆,单打独斗,实是对秦二当家不敬,故恳请许我兄弟三人联手,不知二当家意下如何。”李铁头听了不禁大为不忿地叫道:“混蛋,什么玩意,一个打不过就要群殴。”另一个头目也喊道:“别说你们三个,就是三十个也不是我们亲二当家对手。”“原来福远镖局的人就是这等货色。”四海车马行的人纷纷起哄,那郑复却只是对秦七淡淡一笑,混不在意众人的嘲弄,秦七也回笑,抱枪道:“三位镖师,请。”“慢。”郑云、郑复、郑宇正要列阵上前,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接着一个白影俯身而下,轻巧地落在地上,后面跟着一个青衣男子,却是与郑云三人同样的衣服。“少镖头。”郑云、郑复、郑宇都吃了一惊,又对身后那男子行礼道:“大哥。”福远镖局众人见了郑海迟纷纷行礼,家丁身后的关小木见了郑海迟也是一喜,想起当初在杏花村被琴音所乱,还是他救自己脱身的,虽不能治好那怪症,却也算自己救命恩人了,正想上前打声招呼,却被霍灵儿拉住道:“你认识他啊?”“他就是福远镖局少镖头郑海迟”“他就是你说那个少镖头啊,恩,是挺好看的,不过看他一身轻飘飘的,武功应该不高吧。”“我不知道。”关小木正说着,突然觉得被人盯住,顺势向场中看去,恰撞上郑海迟一闪而过的目光。“他看到我了?”关小木想着。郑海迟对身后三人道:“你们四兄弟联手胜他都难,何况三个。”一句话让郑云三人都低下了头,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郑海迟又对秦七道:“秦二当家,可否赐教。”秦七被他一出言边邀战,也惊了一下,身后一个车马行头目俯耳道:“看着少镖头刚才飞身而下,轻功应该不差,不过此人脚步轻浮,内功定然稀松平常,二当家不必担心。”秦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对郑海迟道:“少镖头,请。”见郑海迟没有先出手的意思,长枪一抖,手握枪腰,向郑海迟滑了过来,临近身时,后半截枪突然前伸,直入郑海迟小腹,这时只见郑海迟腰侧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入手中,剑尖指地,竖切过枪身,秦七只感一股大力从枪身传来。“好强的力道。”秦七急将长枪回收,用枪打过一个半圆,欲阻止郑海迟长剑趁势近身,却已是不及,只见郑海迟倒身飞出,长剑直指秦七咽喉,枪神太长,回枪格挡已是不及,秦七无奈只得右手一起,同时枪杆向后滑出,只用了半截长枪,也指向郑海迟心脏,两人同时在离对方要害半寸处停下。郑海迟随即收剑笑道:“秦二当家好枪法,在下甘拜下风。”秦七却是有点发愣,倒不是因为败给了郑海迟,而是一种处处被牵制的感觉。“太快了吧。”霍灵儿躲在家丁身后小声道:“不过武功还是不错,竟能与号称北军枪神的秦七战成平手。”“怎么又是平手?”福远镖局不知是谁小声叫了一声,不禁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郑海迟手一挥,带着福远众人离开了王府,隐约还听到郑云抱怨:“怎么就这么离开了?”四海车马行一个主事见秦七有点失落的样子,上前道:“二当家不必介怀,福远镖局镖头武功极高,其公子肯定也是受父之教,二当家与他战成平手,也并不算丢脸。”秦七挥了挥手道:“我不是在意这个,只是觉得刚才的各招各式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从他出剑之时,我就觉得必败无疑,却在短短两招之间变成了平手。”“照二当家所说,这郑海迟武功深不可测?不过看他出招,似乎根基不稳。”“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他长剑格挡我第一招时,从枪身传来的力道,分明显示他内力浑厚。”“这就奇怪了。”秦七把枪交给一名家丁,向内堂走去,边走边道:“刚才那福远镖局弟子说‘怎么又是平手’是什么意思?”另一个主事上前道:“我倒是听说过这郑海迟,从十岁与北方大盗陈林远一战成名之后,无论对手是武林新丁,还是成名侠士,都是平手。”“哦,难道从未一败或未一胜?”那名主事道:“那倒不是,当遇到街头流氓或山贼土匪时,那郑海迟也从未一败,甚至自他十岁开始行走江湖,都没有受过伤。”众人听到这儿皆倒吸一口凉气,像四海车马行、福远镖局这种长期行走江湖的人,出道一两年中谁没有受过大伤小痛的,介时场面有点冷清。“喂,等等。”一个女声突然传来,秦七等人及刚要散去的王府家丁都豁然回望,这才看到不显眼的角落里站着的霍灵儿与关小木,一个护院家丁立刻拔刀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潜进来想干什么?”霍灵儿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贵府可有一个叫花白胡子的老前辈。”秦七过来向家丁挥了挥手,家丁们立刻退了下去。“在下王家护院总领秦七,请问二位找花老先生有何贵干。”霍灵儿与关小木听得这话眼睛皆是一亮,关小木道:“这么说,花老前辈就在贵府了?”“在是在,不过花老先生正在为我家公子治病,如果二位也是寻医,还请过几日再来。”霍灵儿听了立刻急道:“不行,过了明天,就来不及了。”秦七立刻显出为难的神情,关小木上前道:“我和花老前辈有一面之缘,可以让我见见他,再听他的意思吗?”秦七看了看关小木道:“既然公子与花前辈是旧识,还请稍候,我这就派人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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