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条件已满足(核心线索:离岸信托账户;基础证据链:境内犯罪所得证明)。” “是否激活?” “激活!”程鹤在心中默念。 嗡—— 一声轻微的轰鸣仿佛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个金光闪闪的模块,瞬间被点亮。一个全新的、充满了科技感的界面,在程鹤的视野中展开。 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匿名的文件上传通道,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全球金融犯罪调查协作网络】。 程鹤毫不犹豫,立刻将王建军提供的信托基金资料,以及林晚儿他们刚刚整理好的、关于金蟾宝资金去向的证据包,通过这个通道,匿名上传了上去。 他知道,这个功能,连接的是一个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由全球最顶级的金融调查专家、王牌律师、退休的FBI金融犯罪探员、甚至是一些手段通天的“白帽黑客”组成的秘密网络。他们专门处理这种跨国界的、涉及巨额资金的金融犯罪案件。 文件上传成功的瞬间,界面上弹出了一个进度条。 “正在进行线索评估……” “正在匹配最优协作方……” “匹配成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 对方的代号是“秃鹫”(Vulture),所属机构是“国际资产追回联盟”(International Asset Recovery Syndicate)。 程鹤戴上耳机,按下了接通键。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会议的窗口。窗口里,是三个不同肤色的外国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白人老头。 “晚上好,来自东方的‘龙’先生。”老头开口了,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甚至带着点牛津口音的英语,“我是‘秃鹫’,很高兴能和你合作。我们对你提供的这个‘晨星信托’,非常、非常感兴趣。” 程鹤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用同样流利的英语回应道:“我想也是。毕竟,一百多亿的黑钱,对你们来说,也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哈哈哈,说得好!”老头爽朗地笑了起来,“我们已经对这个信托进行了初步调查,它背后,牵扯到的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洗钱网络。我们负责在开曼群岛,对它提起民事诉讼,并向当地法院申请紧急财产保全令,也就是你们说的财产冻结。” “但是,”老头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根据开曼的法律,我们需要一份强有力的证据,来向法官证明,这个信托基金里的钱,是‘犯罪所得’(Proceeds of Crime)。而这份证据,必须来自你们中国境内。我们需要你们,提供更详实的、能被法庭采信的司法文件和证据链。” “没问题。”程鹤点头,“这正是我的专长。给我一周时间。” “很好!期待你的好消息,‘龙’先生。合作愉快。” 视频通话结束。 一场横跨太平洋,联动了国内外顶级力量的、史无前例的跨境追赃行动,就在这个深夜,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高能对话的震撼中。 而林晚儿,就站在程鹤的办公桌旁,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着程鹤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用她完全听不懂的、流利得像是母语一样的英语,和屏幕对面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外国人,从容不迫地交谈着。 什么“离岸信托”、“反洗钱法案”、“紧急财产保全令”、“跨境司法协作”…… 那些只在好莱坞电影里出现过的词汇,从程鹤的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脸上的那种自信和掌控力,是林晚儿从未见过的。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和程鹤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 不再是那个会带着她去吃路边摊、会跟她开玩笑的学长,也不再是那个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的精英律师。 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站在云端。他动动手指,敲几下键盘,就能调动起横跨大洋的国际力量,去追缴百亿的赃款。他所面对的战场,他所运用的武器,他所站立的高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企及的。 她看着程鹤那张被电脑屏幕光照亮的侧脸,眼神里,有崇拜,有敬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淡淡的失落。 夜,深了。 程鹤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 桌上摊开的,不是国内的卷宗,而是一堆比砖头还厚的英文法律文件,散发着油墨和绝望的气息。每一个单词,每一个条款,都像是一根精心编织的蛛丝,共同构成了一张巨大而坚韧的网,将鼎盛资本藏在那个避税天堂岛国的巨额资产,牢牢地保护在网中央。 跨境追赃,这四个字说起来轻巧,真做起来,程鹤才体会到什么叫寸步难行。 那个弹丸之地的岛国,简直就是为了藏污纳垢而生的。它的法律体系,就像一个顶级工匠为全球富豪量身打造的保险柜,每一条都堵死了窥探的可能。隐私保护?那是绝对的。资产匿名?那是基础的。想通过司法互助调查?可以,先走完一套能把人活活拖死的繁琐程序再说。 更别提鼎盛资本在那边聘请的律师团队了,个个都是在法律泥潭里打滚多年的老油条。他们不跟你辩论事实,就跟你玩程序。今天说这个文件格式不对,明天说那个授权链条有瑕疵,后天再申请个什么听证会……一套组合拳下来,时间就这么被白白耗掉,而程鹤他们,连核心资产的边儿都摸不到。 “妈的。”程鹤低声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对方摆明了就是用钱和时间跟你耗,想用常规手段,在对方的主场上,撕开一道口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换个打法。 必须找到一把足够锋利的刀,绕开这些繁文缛节的铠甲,直接捅进鼎盛资本的心脏。一个能让所有辩护和拖延都变得苍白无力的,一击致命的证据。 程鹤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机上。他划开屏幕,找到了那个被他标记为“关键”的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了信息过去。 过了很久才有信息返回:“程……程律师?你……你还找我干什么?我该说的,不都说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程鹤这个名字就是一个催命符。 “你说的那些,很有用。但是不够。”程鹤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鼎盛的海外资产被保护得太好了,常规手段打不穿。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能直接捅进心脏的刀。老王,我知道你还有东西没说出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了!”那头的王建军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程律师,你放过我吧!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老婆孩子都不敢联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吗?”程鹤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王建军脆弱的神经上,“你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鼎盛资本的手段,你比我清楚。你觉得,等他们缓过这口气来,会放过你这个‘叛徒’吗?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程鹤知道,火候到了。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把鼎盛彻底钉死,你才能真正安全。想想那些因为‘金蟾宝’家破人亡的人,再想想你自己的老婆孩子。你难道想一辈子都活在恐惧里,让他们也跟着你担惊受怕吗?” 这番话,终于彻底击溃了王建军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王建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程律师,你说的对,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鼎盛资本……他们内部,有一套账!一套谁都不知道的‘影子账本’!” 程鹤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影子账本?” “对!”王建军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周围的人听见,“那才是鼎盛真正的核心机密!公司所有见不得光的资金往来,包括‘金蟾宝’资金池的真实规模、每一笔钱的挪用、洗钱的路径、给各个关系人的好处……全都记录在那上面!那套系统是完全独立的,跟公司正常的财务系统物理隔绝,就是为了防止被查!” 程鹤的心脏开始狂跳,他知道,他要找的那把刀,出现了。 “东西在哪儿?” “在……在鼎盛资本总部大楼,顶层!”王建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董事长办公室旁边,有一个密室,没有窗户,钛合金的门,只有董事长和另外两三个心腹能进去。那套账本的服务器,就在那个密室里!” 挂掉电话,程鹤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感到一股更大的压力。 影子账本,服务器,顶层密室……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鼎盛资本的总部大楼,安保级别堪比金库,别说是一个密室,就是想混进顶层都难如登天。强攻?那是找死。 怎么办? 程鹤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运转。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他需要一个内应。一个能够接触到核心技术,又有理由“背叛”的内应。 他的意念微动,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那张由系统提供的、鼎盛资本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