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那年,我爱上了大我10岁的钻石王老五江城蹊。 他多金帅气,温柔贴心,是我荒芜人生里仅剩的玫瑰。 谁知三年后,正主找上门,她一个巴掌落到我脸上:“你不会以为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三十好几了还是个不谈恋爱不结婚的纯情大男孩吧?” 饶是如此,我仍旧不信,我不相信这三年的爱意与相处都是假的。 我追他、堵他、质问他,直到他冷漠地看着我说:“周十野,我教会你成长和爱,给了前程似锦和钱,你也不亏。” 我不甘,我愤怒,我恨他:“江城蹊,你怎么不去死!”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江城蹊,真的死了。 1 顾止第一次看到江城蹊的时候,就打趣我:“周十野,你不会是当小三儿了吧?找个年纪这么大又这么有钱的,你很有问题啊!” 我狠狠白他一眼,说那只是我老板。 然后小心地藏起我那呼之欲出的爱意,生怕被顾止又发现什么端倪。 可顾止毕竟是和我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我的异常哪里逃脱得了他的双眼。 我出生前就没了爹,幼时丧母,从小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我的邻居是一双甜蜜的小夫妻,我就是这样和顾止认识的。 我从小就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气质,却偏偏因为如此,喜欢我的男孩子从未少过,可我统统看不上,说不上为什么,我只觉得与这些人频率不同,但到底要什么样的频率才算相同,其实我也不知道。 直到我遇到了江城蹊。 是在一场画展上,我在一幅很喜欢的画前驻足了很久,然后江城蹊来了,他向我介绍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嗓音充满着一种厚重感,促使我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多看了他几眼。是一张写满了故事的脸庞,看起来比我大很多,皮肤偏黑,却并不粗糙,看得出精心保养过,身形不算高大,背脊笔直,隐约看得出锻炼的痕迹,他的面部表情始终是松弛的,有一种天然的坦荡落拓之感,如果说我的淡然是天生,是尚未经世事的清冷孤高,那么他的淡然则是历经千帆之后的平静,他似乎是真的对一切都无所谓。 我原本还想与他多聊几句,但一想到自己下午还有几个工作的面试,遂不敢耽误,只是朝他欠了欠身便自行离去了。没走出几步,我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谁料那位先生也正好望着我的方向,我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对方却坦荡的朝我招招手,说道:再见。 2 我没想到我们真的很快就再见了。 我面试了一家画廊,恰巧他是这家画廊的投资人,专门用来收集好的画作、寻找好的画家,我还知道了,江城蹊这个人是一家大型外企的高管,拿着百万年薪的同时,还做着不同的投资理财,钱生钱的道理,他大概比谁都懂。 “请坐。”江城蹊向我坐出“请”的手势,随后自己在我对面坐下来,细细的审视我,我坦然承接他的目光,猜想着他到底几岁? “实习的话,我这里对你来说是个好平台,不会有人约束你,你可以尽情画你想画的东 西,继续你喜欢的风格,只是也需要帮前辈们打打杂,或者画一些商业作品,当然,会有参观不同画展的学习机会。”他的语速很慢,停顿的间隙似乎在思考,眼神从未离开过我,但这样的直视没有充满压迫感,更像是一种眼神的探寻与交流,想要从言语之外获得更多的东西。 我听完后站起身,朝着江成蹊微微欠身,伸出手,笑着说: “以后请多指教,江总。” 我的故事从这里翻开了全新的一页,好与坏都将由我亲自承担。 3 画廊的工作很合我的心意。诚如江成蹊所言,我在这里获得了极大的自由,既能创作自己喜欢的画作,也能跟随前辈们学习,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会画一些商业作品,但江成蹊看过几次后,觉得这样会影响我在自己领域的进步,便就此作罢。 原本我和江成蹊之间仅仅只是雇佣关系,或许我私心里隐藏了一些晦涩而暧昧的情愫,但我不敢声张,32岁的江成蹊对我而言就像一个不可企及的梦,他完整、成熟、可靠,任何事情都信手拈来,而我呢?是稚嫩的、对所有事情都跃跃欲试的,我只敢在暗处静默地仰 望他,不敢觊觎更多。 直到那一次,我不想难得的灵感被打断,所以留在了画廊加班,趁着四下无人,我甚至买了一瓶红酒,一边听着喜欢的音乐,一边借着微醺的酒意将自己的灵感倾注于笔尖,享受这个只属于我的世界。一切都很美好,酒意和灵感都来的恰到好处,除了在我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的不知何时倚靠在门口的江成蹊。 “……” 我们面面相觑,江成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我,轻快的爵士乐在我们之间静静流淌着,我们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片刻之后,我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画上—— 还差最后几笔了。 江城蹊始终站在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响动,我们之间突然形成了某种微妙的磁场。直到我最后落笔,将杯中的酒悉数而下,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这是我吗?”江成蹊走上前,细细打量那幅画。我闻言悄悄红了脸,低声“嗯”了一 声。“很好看,我很喜欢。”他的目光流连在画上,眼中满是欢喜,我看着他专注的眼神,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你喜欢的是我画的你,还是喜欢我画了你。 可我不敢。 即便酒意微醺,我也知道什么叫克制。 那幅画上是我们初见那次,他站在我身边,用那低沉的声音叙述他对那幅画作的理解与喜爱。 “请我喝点?”见我半晌不说话,江成蹊努了努嘴,打起了红酒的主意。 “您还缺我这一口吗?”我隐约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眉目含笑地望着他,随后 拿来一次性纸杯替他倒上了一杯。 “你为什么喜欢画画?”江成蹊坐在你对面,脱下了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与我碰杯。“怀念妈妈。”我言简意赅,“我妈喜欢画画。”江城蹊并未将此话题延伸下去,我便换了个话头问道,“那你呢?为什么想开画廊?” “怕别人觉得我一身铜臭,除了挣钱什么也不懂。”江成蹊说的坦然,一脸真诚,却在看见我震惊的模样后忍俊不禁,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以我现在的能力,大多数事情都能从‘想’变为现实。”画廊的灯光明晃晃,照的江成蹊身上似乎 也在发光,明明不是帅哥的类型,眉眼之间也算不上好看,但这个自信又落拓的男人却令我着迷。那隐秘的情愫在此刻几乎喷薄而出,我却仍旧佯装镇定地抚了抚鬓边落下的碎发,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4 那天之后,我和江成蹊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只要他得空,就会亲自带我去画展,偶尔还会送我两瓶红酒,再叮嘱莫要贪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照,却从未读出别的情意,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极致的拉扯间与他距离恰到好处的相处着,一晃就是一年。 我们之间关系的转变,源于我外婆的住院。 那段时间我不是辗转在画展上就是把自己关在画廊里,对于外公外婆的近况并没有很在意。直到顾止打来电话说外婆送急诊了,我才知道最近对他们有多疏于关心。 “还好吗?”江成蹊见我挂掉电话后神色慌张,询问道。 “江总,您可以送我去个地方吗?”思忖片刻,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从未因为自己的私事麻烦江成蹊,只是今晚事态紧急,我实在顾不得亲疏有别了。 “好。”他果断地应了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去了医院。 脑梗。 这是我23年来第一次站在手术室门前。 “手术中”三个字就像一条勒在你脖子上的鱼线,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收紧,我紧张极了,而我的外公却面色如常地站在门口,腰板挺得笔直。 “外公……”外公的腿脚并不好,我害怕他熬坏了身子,“先坐一会儿吧?”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生死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外公仍旧执拗地站在那里,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手术中”三个字,一刻也不肯离开视线。“你外婆就没离开过我,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我在那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规劝外公的理由,那里躺着的不仅是你的外婆,更是他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爱人。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又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终于灭了,外婆被推了出来。 “所幸抢救及时,但是……不知道醒来后情况如何。”医生说完话,外公深深地朝着他们鞠了一躬—— “辛苦了,谢谢您救我爱人一命。”外公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搀扶着的外公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我苦口婆心地劝慰了这个固执的老人许久,他才终于同意让顾止的父母送自己回家,而我则守在外婆床边,为她擦手擦脸。 “做这么久手术,辛苦了吧?”我为外婆拈好被角,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我的外婆还在,我的港湾也还在。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从外婆的病房出来,江城蹊和顾止都没有离开,他们齐刷刷地起身看着我,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已有了青紫的胡茬。 “外婆还好吗?”江城蹊问,见我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所有手续和费用我都处理好了,我约了两个护工,晚点会来。”我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谢谢江总,您先回去休息吧,打扰了您一夜,实在抱歉。”许久之后,我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和你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江城蹊忽然道,顾止闻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待江城蹊走后,顾止左右看着我,一副思考的样子:“你从不恋爱,一选就选个大叔……周十野你不会……真被我说中当小三了吧……”顾止捂着嘴,语调做作,表情浮夸,我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顾止是在逗我开心。 “别怕。”他突然揽过我的肩膀,摸了摸我的头,“外婆长命百岁,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拐角的江城蹊,其实并没有离开。 5 直到外婆出院后,我才回到工作室上班。 那天我画到很晚,临走时发现了倚在车身上的江成蹊,他半个身子隐藏在路灯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总?”我试探性地喊道。 他朝我怕走进一步,将自己的身影从黑暗中抽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要再叫我江总了。” “什么?”我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近日来的劳累令我有些疲乏,反应也开始变得迟缓,但是接下来的三句话,却令我迟钝的听觉重新变得敏锐。 “你对于男朋友大你10岁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让我追求你。” “我想做你男朋友。” 那一刻万籁俱寂,我只能听见不知是谁的擂鼓般的心跳,夜风温柔如水,吹红了江成蹊的脸,也吹动了我的心。 “什么时候的事?” 江城蹊清了清喉咙,解释道:“动心是从一年前那晚,看到你画我的时候开始的。还有就是……”停顿的间隙,江成蹊收敛了羞涩的情绪,他真挚地看着我说,“我承认我有私心,你的朋友令我紧张,我怕我再不做些什么会失去你。”我的朋友?顾止?我尚且还在回味他说的话,他又接着道,“我大你太多了,小野,而你又太过耀眼。我也会怕的……” 还有什么样的告白比得上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欲言又止的深情呢? 我顾不得其他,踮起脚尖颤抖着双唇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那夜路灯下涨红了脸的江成蹊和他真诚的双眼,让我清晰地感觉到内心深处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已然生根发芽。 6 我和江成蹊在一起了,我甚至没有主动向外公外婆提起这件事,他们便一眼看穿了我的秘密。 “你和江总谈恋爱了?”外公将水果递给你,然后靠在沙发上,拿着梳子为外婆梳头。自从脑梗后,外婆留下了些后遗症,日常生活需要借助轮椅,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 “唔。”我面上一热,含糊地应了一声。“那您和外婆会介意吗?他大我很多。” “还是介意的,毕竟我家小野太优秀了。”外公言笑晏晏,“但比起我个人的感受,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我相信你的选择。是吧,老婆子。” “是,是。囡……囡,好。”外婆笑眯眯地点头。 “在想什么?”江成蹊走到我身后,拉住我的手,我顺势将头埋进了他怀里,一股乌木的清香扑面而来,拉回了我飘忽的思绪。他将刚热好的牛奶递给我,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我蜷好。 江成蹊为了方便我去画廊,在那附近为我租下了一个公寓,偶尔他会在这里留宿,大多数时候只是陪我看看电影、喝喝酒,再回到自己的住处。 “在想……”我闭着眼,枕着他肩膀,“你喜欢我什么?” 江成蹊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问,他思忖片刻,认真说道:“还记得第一次在画展见到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天然的‘疏离感’,你似乎拥有一个完整的自我的世界,一个不谄媚的、遗世独立的世界,而你就呆在那个世界里面,有些冷淡,不够亲和,但宠辱不惊。” 江成蹊似乎陷入了某种愉快的回忆里,他边说边想,然后就露出了一抹及其少有的、那种与他的年龄与身份都毫不相称的——少年羞涩的笑意,他捧着你的脸说,“那很令我着迷,小野。” 或许是那日的江成蹊太过真诚,在之后的很多年,我早已不感兴趣别人喜欢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却仍旧会在很多个瞬间里想起这个男人,他的话、他的笑,以及他发自内心的爱意。 7 25岁生日那年,江成蹊送了我一枚戒指,只听说是令人特意打造的一对对戒,内圈刻着你们的名字。 JiangChengXi&ZhouShiYe。 他当着外公外婆和顾止面向我承诺:任何时候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向他索取一枚钻戒,然后结婚。 外婆结结巴巴地问他,为什么不是现在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