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医院上班的第一天,我遇到了因为痛经痛的死去活来的初中同桌安鱼。 我尽职尽责地询问检查,给她开检查单子,却被她母亲骂矫情的赔钱货。 我气的要跟她理论,却被昔日的同桌拉住。 「活着太痛苦了,等我死了再给我报仇吧。」 我倏然愣住了。 1 安鱼的声音很低。 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邻居张婶,只听到了几个字眼。 「什么死不死的,小贱蹄子说这话晦不晦气。」 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县医院上班,诊室外门可罗雀,只有张婶毫不客气的大嗓门在回荡。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说完那句话的安鱼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 要不是张婶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我几乎无法把这个一言不发的憔悴女人同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记忆里的安鱼脸上总是挂着笑的。 她学习非常努力,也非常照顾我。 虽然她当年也只有十二岁,却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母爱之外的关心,说是恩人也不为过。 要不是她一直鼓励着我,我后来根本不可能考上医科大学。 但我没想到的是,当年相约一起走出县城的两个女孩,最后竟然是成绩优异的她先辍了学。 自那之后,我便与她失去了联系。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她嫁了人,后来丈夫死后便一直在县城里生活。 看她憔悴的脸色就知道,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刚刚才会说出那样极端的话。 张婶的话让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职业素养让我不得不强行忍耐着。 「这里是医院,麻烦您安静一点!」 张婶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出去学了几年,回来还摆起谱来了……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竟供一个女孩子上了大学。等最后嫁出去,不还是人家家的。」 我对这些话早就听麻木了,也懒得跟她吵,索性先支开她,让她去补挂号费。 我没有想到的是,张婶竟然马上点头答应了。 眼见着张婶关门出去,我才神情严肃地低声问安鱼。 「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安鱼痛得脸色微微发白。 我心底微微一沉,马上追问道。 「刚才张婶说你又订婚了,最近你有过性生活了吗?」 安鱼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保守的思想让她犹豫了一下。 还没等她回答,门口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是张婶猛地推开了门。 「我就说好端端的把我支开做什么?原来是要问这种……这种问题!」 「这光天化日的,你大姑娘家家的问这种问题也不嫌害臊!」 「……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在门口多留了一会儿,还不知道我们安鱼的名声会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呢!」 我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但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跟她掰扯起来,那就要没完没了了。 我没理张婶,直接递给安鱼她的B超检查单让她去检查。 安鱼还没伸手,张婶就一把夺过了单子。 她看了单子后,脸色大变。 「我家安鱼又没有怀孕查什么B超?这么贵的检查,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只好向她解释,这是医院流程,我必须通过检查报告来排除宫外孕的可能性。 张婶却不依不饶。 「我以前是当过护士的,我能不知道吗?这些检查根本屁用没有!还这么老贵……你就给他开个止痛药就行了!」 「这是流程,我不能违反规定。」 她这样反而让我因为意外见到老同学的纷杂心绪冷静下来。 我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检查单递给安鱼。 「您急成这样,难道是心里有鬼?」 我清晰地观察到,张婶脸上划过一丝心虚—— 这更加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安鱼这种情况根本不是普通的痛经。 看安鱼的表现,我甚至升起了「安鱼不是自愿发生关系」的念头。 但张婶马上又大声嚷嚷起来。 「出去上个学,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当年还接济过你们家呢,你就忍心帮着医院坑我的钱?」 张婶三番五次的大吵大闹,终于引起了其他患者的注意。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甚至还有好事的人开始拿起手机拍视频。 我眉头一皱,马上上前阻止。 「医院不允许录音录像。」 可人们互相推搡着,根本没人听我的。 混乱中,我不知被谁推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我受伤,安鱼慌张地想要将她一直在煽风点火的母亲拉走,却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就你事多,回头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混乱中,倒在地上的我被人暗中踢了好几脚。 最后还是隔壁的姜医生叫来了保安,才勉强控制住没出乱子。 2 上班第一天就被病人投诉,主任专门找我谈了话。 总的来说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不要激怒病人,要注意安全。」 好不容易应付完主任,我身心俱疲地下班回家。 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便听到了张婶尖利的声音。 「哟,这不是林医生吗?」 我抬起头看见几个与张婶相熟的邻里街坊正讥诮地看着我。 他们显然已经听张婶添油加醋地说过了今天的事。 我懒得理他们,转身朝我家的方向走去。 却架不住张婶得意的大嗓门远远传来。 「我家那个小贱人还敢嚷嚷着肚子疼不想做饭!」 「……要我说,咱们谁没痛过?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看他就是犯懒病!」 「你们猜我为啥故意出来溜呢?」 「我不在家,他不做也得做……」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脚尖一转,朝另一条路上走去—— 这条路经过张婶家,我有点不放心安鱼。 走到张婶家门口时,安鱼的弟弟安宗耀正骂骂咧咧地摔门走出来。 「都几点了饭还没做好?女人就是耽误事儿!」 「……还痛经,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都说生个孩子通一通就好了,你偏不听,好心当成驴肝肺……」 正说着,他扭头便看见了我。 他色迷迷的眼神立马粘在了我身上,伸手就要来摸我。 却被我灵活地躲开了。 他顿觉脸上无光,用露骨的眼神故作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我。 「一把年纪还不知道嫁人,不就是想着勾引男的吗?」 「我能看上你这样的老女人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我冷哼一声,正准备反驳他的话,却听到他家里「咚」的一声闷响。 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找你姐,给我开门。」 「你让他自己给你开啊,或者你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安宗耀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说。 我使劲拍了拍门,屋里却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我顿时心急如焚。 今天安鱼脸色那么难看,要是她是痛得的休克了,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咬牙冲安宗耀低吼着威胁道。 「给我开门!要是你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姐订婚的彩礼钱你可就拿不到了吧?」 安宗耀脸色终于变了,不情不愿地给我开了门。 我一眼便望见了屋里倒在地上的安鱼,马上掏出手机要打120。 安宗耀见状却一把夺下我的手机。 「救护车来一趟要花钱的!我们可出不起这钱。」 「……你不是医生吗?你赶紧给他治一下不就得了!」 躺在地上的安鱼呼吸微弱,脸色惨白,眼见着就是要休克的征兆。 「我出钱行了吧?赶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