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到墓园入口时,雾蒙的天色下路口站着一对拥抱的男女,两人都被雨淋湿了,女人近乎绝望地埋在男人胸口,无声抖动着肩膀,男人则用力的桎梏着女人安抚她。 我看了一眼,无声离开。 世间生死离别之事多之又多,每个人终将会被一场大雨淋湿。 随着圣诞节的到来,一直旅居国外的父母回了国。家庭聚会上,母亲带来一个女生,女生眼里的羞怯和母亲的显而易见的撮合让我头大不已。 聚会后,我被要求送人回家,我向来被教育成为一名有修养的绅士,把女生送回家门口,这个羞怯的女生下车前鼓起勇气主动了一把。 「可以添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脑海里浮现一张面孔,片刻后礼貌微笑:「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回去的路上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言矜。 命运是神奇的,正当我为言矜——那个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面甚至以后也不知道能再见的女人叹气的时候,她出现了…… 04 夜晚寒风袭人,她的身影却出现在路边的一处绿化带。 看着她蹲下身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急忙靠边停下,然后下车向她走去。 「需要帮忙吗?」 言矜转过脑袋,近乎迟缓地把视线移到我脸上。 我诧异,言矜人瘦了一大圈,目光散发着绝望后的空洞,面色也肉眼可瞧的虚弱。 她怎么了? 见到我,她有些意外,缓缓站起来。 用客客气气但很冰冷的眼神打量我,「徐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事实上,在一条路边也能遇到她,我也觉得巧合的刻意,「刚好路过这里,是有些巧合。」 她没说话,不动声色地遮住眼低泛起的冷意,沉默应对我,也像是揣摩我说的真假。 我关心道:「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言矜戒备的眼神放松下来,正要回答我,绿化带的灌木丛里响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流浪小猫,它躲在草丛里,乌黑的眼睛注视着我们。 我这才明白她原来是在找猫,我自告奋勇要去帮她。 她皱了皱眉,「我自己来。」 小猫始终对人抱有警惕,她拿着猫条诱哄也无济于事,她把猫条放在地上,走远了些站在一旁假装没有看这里。 不久,小猫经不住诱惑一瘸一拐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开始舔舐着猫条。 趁着它不备,言矜移过去打算一把抓住它。 可还是晚了,她只碰到它的尾巴,这小东西便机敏地窜了出去,跑到我的脚边。 我手疾眼快地捏着它的后颈提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到她厉声道:「你别碰它!」 夜空深且黑,或许是空气里的寒意太盛,我几乎是僵在原地。 我太会察言观色了,尽管她说完后极力掩饰面色,我也不能忽略她在说那句话时脸上闪过的嫌恶之色。 「给我吧,谢谢。」 她恢复了平静的脸色,却并没有想解释什么。 把猫从我手里接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白皙手指顺着猫咪的脑袋安抚,始终低着头。 我试图轻松起来:「我们送它去宠物医院吧。」 那双眸子终于抬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去。」 又挤出几分笑容:「抱歉,刚刚是我太急了。」 我摇头。 「我先走了,再见。」 她告了别,然后转身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向着远方深黑处走去,这个城市可真冷,那些冷风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她的身体,就像穿过一个镂空的骨架。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再拒绝,我带她去了宠物医院,小猫洗了澡打了针焕然一新,我又载着她回了家。 我替她拉开车门,她照例告别:「谢谢,再见。」 我却挡住她,「留个电话吧。」 见她看着我轻蹙眉,我讪讪地放下手臂:「如果小猫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其实想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特别是她像是遇到困境一样的状态让我忍不住担忧。 「你喜欢我?」 自以为隐晦的心事被毫无准备的掀开,耳根好像烧了起来,我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我喜欢你。」 她终于露出好笑的神情,靠近我低声开口:「徐先生,我们总共只见过三次。」 「那又怎样呢?」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很缺钱,你不怕……」 我打断她:「不怕。」 她不再说话了,直接转身进了门。 05 从那之后,因为承认了喜欢,我有了靠近她而不被问为什么顺理成章的理由。 我开始像普通人恋爱一样追求她。 会时常去她的画廊逛一逛买下一两幅画。 偶尔提着不一样颜色的玫瑰去见她然后邀请她共进晚餐。 会在终于得到她联系方式后定时定点的关怀问候。 在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中,言矜慢慢变得不再拒人千里之外。 喝醉时她偶尔也开始吐露心中的秘密。 言矜表面的确光鲜亮丽,她有房子有保姆,银行卡里的钱也很多个零,她一身名牌用最贵的香水,但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她的。 「我身上背着5亿美金的债,再怎么努力存钱,似乎也到不了那个数字。」 她虽然是小有名气的新锐画家,但卖的那些画捧上天也不可能在两年内卖不出5亿美金来。 她说这些眼里明明在笑,苦涩却在蔓延。 即使有准备,我还是被这个数字惊讶到,「为什么会这么多债?」 「违约金。」 那是她与家庭决裂而选择艺术道路所付出的代价。 高中时期她选择考美术大学签约经纪公司,这和父母早已为她规划好的人生道路背道而驰。 不出意外发生了激烈争执,父亲指着鼻子让她滚出家里,她有气性不肯服软真从家里滚了出来。 然而这一滚就是六年。 经纪公司的老板是个温和稳重的野心家,对她一直很好。 在相处过程中有了感情,但是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男人家里早已为他定下了联姻对象。 他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娶了那位对他家族事业都有利的女孩。 她甚至在别人口中才听到这件事,她去找男人。 男人冠冕堂皇地安抚她,甚至想让她不要声张做地下情人。 自尊心被践踏在地上,她寒着心分手。 可当她谈到解约的时候,一贯温柔的男人撕下了面具,指责她做梦。 我心疼她的遭遇,问:「后来呢?」 后来,她找了律师。 哪怕是天价违约金她也要解约离开。 男人一直没有同意,言矜就把事实摆到了他新婚的太太那里。 她不怕满城风雨,在那位太太的压力下,男人不得已答应了。 条件是两年之内还清违约金。 「那上次和你在宴会上的那个人是?」 「我是公司亚洲区的代理人,我提出要回国,他派过来的人。」 原来她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 「两年,对你来说是有些困难。那个混蛋……」 我愤愤不平,突然止住了话。 因为她突然间靠得很近,能看清她浓密的睫毛和因酒精变得玫瑰色脸颊。 「徐先生……你怕了吗?」 她眼睛有戏谑的笑意,仿佛在等待着我的退缩,看我知难而退。 我偏偏没有,看着她眼神真挚:「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不必了。」 她突然冷淡地打断我,戏谑的目光瞬间变得兴致缺缺。 仰头将冷酒一饮而尽,话语更加凉薄,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我花了好些年才切身体会这句诗。我不想欠你什么,一份感情如果从最初就不对等,那就不要开始。」 她起身离开,冷冽的灯光笼罩着她,将她的身影衬得清远又缥缈。 我的眼睛忽地就被刺痛了。 「你心里还有他吗?」 我的问题让她止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她偏过头。 我只是重复:「你心里还有他吗?」 她沉默望着窗外昏暗的夜空,良久后嗤鼻:「我可不喜欢别人的丈夫。」 我放下心来,脸上重新恢复温柔的神态。 言矜对我的轻松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在我心里,只要她的心不属于任何人,再难也不是问题。 我会帮她跟过去一刀两断,迎接属于我们新的以后。 她还在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走到她身边,在她微微失神之际强势地拉起她的手。 「我送你回去。」 06 马上要迎来新年,城市里热闹温馨,灯火通明,繁华如斯。 言矜静静望着车窗外万家灯火。 雪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落下来了。 她近乎痴迷地望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温柔而无休止。 她眼中慢慢凝聚了泪珠。我将车停靠在路边,半偏过头看她。 「今年的初雪很美,要不要下车走走。」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了我们的肩头。 并肩漫步在烟火凡尘的街市,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她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稳,我便牵着她。 走到很远了我停住脚步告诉她该回去了。 言矜只是看着我笑,静美又忧伤。 我从她发间接起一片雪花,晶莹剔透的针状体很快因接触温度而融化成液体。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听说初雪的时候和爱人告白会成功,言矜,我们在一起吧。」 她垂下眉眼,眸底有不安划过,喃喃地说:「我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自己。」 爱情的结局,大都是丑陋不堪的。 雪不断地落在我们之间,我紧紧抓住她的手。 「你可以不相信感情,你甚至可以不用付出,但请你试着感受我对你的爱,给我们一个开始。」 女孩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我的脸颊,她终于主动靠近了我。 靠在我的肩膀。 我也立即温柔地拥她入怀,然后忐忑不安又隐含期待地听她完成复杂感情的转变。 她说:「好,我们在一起。」 我们在初雪那天变成了一对恋人。 我们陷入罗曼蒂克的热恋,从初次见面时寒冷的冬天到第二年静美的秋天,我们度过了漫长而短暂的季节,我觉得我们如此契合。 虽然言矜不时展现出她性格的冷淡,但我们懂对方,又包容对方。 她永远安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像是生来般配的恋人。 在又一年初冬来临的时候,在父母的不断催婚下,言矜竟然主动要求把恋情公开在我父母面前。 看着体贴入微的言矜,我感激又动容,看来她愿意为自己步入婚姻。 我说:「谢谢你。」 又向她描绘我所规划的未来。 我带着言矜回去见了父母,母亲对言矜出乎意外的喜欢,父亲虽在她谈及自己家庭后对她不冷不热,但好在没有反对。 求婚选在一个宁静的傍晚,她站在阳台上画完了快要沉落的烟紫色晚霞。 我拿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一只闪着光芒的钻戒,单膝跪地在她身后。 答应时,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你不要后悔。」 可我怎么会后悔呢?我是那么想和她拥有一个未来。 她们的订婚宴设在春天。 那是我首次将未婚妻言矜公布于众,新闻媒体都称赞两人才女儒商,甚是相配。 言矜也不再如同恋爱时深入简出,常常同我出席各个社交场合,也开始频繁出入徐氏大楼和未婚夫成双入对。 人人都称赞两人感情深厚,恩爱有加。 临近婚期,我去画廊接她去试婚纱,我在花店里包了一束玫瑰。 这天画廊的人很少,她站在一副画下微微仰着头,一身黑色修身上衣,白色长裙. 犹如第一次见面时遗世独立优雅冷清的白天鹅。 我微笑着将花背在身后,悄声向她走近。 「一切即将迎来终点。」 「很快,他们就会付出代价。」 「可惜,你看不到了。」 她略带落寞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的动作忽地顿住,心里划过一阵异样。 我就站在原地听了好半响,才终于出声打断她,奇怪地问:「矜矜,你在说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浮现出讶异又惊慌的神色,迎上我的目光,长久的静默…… 我再次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她迟钝着收回视线,「你来接我吗?」 她终于和我接上信号一样开始说话,眼神却不落在我脸上而是盯着鞋尖:「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我去拿包。」 说着就往楼上走。 「矜矜。」 她停下脚步,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送你。」我走过去把花送至她面前。 她愣了愣:「谢谢。」 把花接过去,然后离开。 我盯着我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向那副画。 那是一个漫天大雪的街头,一个模糊的背影依稀是个青年,除了少年脖子上一条鲜红的围巾外色调并不明朗,雪暴铺天盖地压抑沉重,带着致郁的色彩。 言矜出来的时候,我靠在车身抽烟,言矜不喜欢烟味,在她靠近的同时掐灭了烟蒂,替她拉开门,还道了歉。 言矜始终未发一言看着窗外。 到了婚纱店,换上那件纯白大裙摆婚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扯了扯唇,从镜子里与我的目光交汇。 「如果你要是后悔……」 我心紧紧一缩,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立即制止她:「矜矜,我绝不后悔。」 婚礼订在凉爽的秋末初冬,日子一天天近了起来。 我一边深感幸福又一边隐隐不安,母亲知道了笑话我, 「人家一般女孩子才有婚前恐惧症,我怎么也会有?」 我为了使自己安心下来,就黏在言矜身边,言矜空闲时也要带着她一起去公司陪着我。 连身边的秘书都说两人如胶似漆,永远处于热恋。 我一直以为我们坚不可摧的感情能够长长久久,然而我不知道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这份感情原来不经意间就破碎了。 07 变化来得毫无预兆。 那天的婚礼注定不平凡,那场盛大的婚礼最后以一地悲凉落幕。 哪怕过了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整个城市也依旧都在议论这场令人大跌眼镜的婚礼。 一个星期后,当我进入茶馆时,还能听见有人在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听说徐老董事长在婚礼现场被警察带走,好像是涉嫌犯罪,徐母因为受刺激进了医院抢救,整个婚礼乱成一锅粥。」 旁边人问:「那新娘呢?」 「新娘好像是被徐先生送走了,徐先生一个人留在那里处理后事送客呢。不过听说警察来的时候新娘当时正在戴戒指呢,好像是离得近的人看到那枚戒指直接掉在地上了,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捡起来。」 我目不斜视从那两人旁边走过,捏紧了手心里的那枚戒指。 如果说一个星期前的我慌乱不知所措,一个星期后的我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任何末日崩塌。 那场婚礼结束后的我,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奔波于警局和医院,还有抽时间去焦头烂额的与公司股东周旋。 我再没有和她见过一面,不是我不想。 而是我无数次的见面请求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冷漠的,「没有必要。」 当时发生什么了? 我现在还犹如在梦中,那是一场我不愿回想的噩梦。 在警察还未出现时的前一刻,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我的面前,在我要为她带上婚戒的那一刻,她笑得很美,可说出的话却把我打入万丈深渊。 「我不愿意。」 这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愿意,每每我闭眼就像魔咒一样悬绕在我的脑海,让我的心一寸一寸疼。 终于,她愿意见我了。 现在我走上二楼的雅间。 时隔一个星期后再见,却像过了七年一般长远。 犹如初见,她依旧在泡茶,样子也如初见时好看,只是面颊有些苍白。 言矜朝我望过来。 她清瘦得犹如窗外枝桠,眉眼深沉了,复杂而又陌生地盯着自己。 我们沉默着,各怀心思。 有人率先打破沉默:「徐先生,请进。」 原来屋里还有个男人,我漠然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饶是我记忆力太好了,这男人我分明见过的—— 那是在我参加葬礼后在入园处见到的抱着女人的男人。 他在这里,那是不是就证明了……当初他怀里抱的女人便是言矜了。 可他是谁? 言矜,你到底瞒了些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呵,不知怎地,我明明很苦涩,却还是笑了起来。 我走进去,开门见山:「言矜,我们谈谈。」 言矜依旧安静地泡茶,动作不缓不急,把一杯沏好的茶推至我的面前。 「喝一杯茶吧。」 我看了一眼茶,想让那个男人出去,可言矜轻声一句。 「他是我哥哥。」 我顺从地坐了下来,叫了一声矜矜:「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还能有期待吗? 「我要离开了。」 我看着她扯着唇,言矜也勾了唇角,残忍道: 「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我狠狠一顿,看她的眼神里带了痛苦。 「从哪里说起呢?」 她又推了一杯茶送到她哥哥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呷了一口。 这才缓缓道:「或许你应该先知道,言矜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看我的表情凝滞,言矜嘴角挑起一点讥讽的弧度:「我姓江,叫江妩。」 「十五年前,江远是徐氏的总监,也是我的父亲。当年涉嫌内幕交易被查时,徐董事长为了逃避刑事责任追究,决定推我父亲顶罪。我母亲必然不同意要拿证据报警,徐董事长就想用五千万摆平我母亲,我派来的人在我家里想要抢走证据,推搡过程中害我母亲摔下楼梯。」 「你不知道吧,那个人给你父亲打电话请示,你父亲要求不抢救我母亲,甚至还嘱咐我必须找到年幼的我,应该是想用同样的手法杀了我吧。」 我蓦地抬头,脸色煞白:「不!言矜,你玩笑开大了。」 「玩笑?」 她喃呢着这两个字,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一场玩笑。 她轻蔑而又憎恶地看着我:「徐先生,何必自欺欺人,当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作为旁观者目睹了一切,你知道有一个员工从徐氏原来的大楼楼顶跳了下去,你知道这个员工的家属也死了。你知道一切,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或许你父亲轻飘飘的告诉你,我们只是畏罪自杀的恶人。」 「所以啊,徐先生,我最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回来报复你的父亲。你以为在这段关系里都是你在主动?不,从你弟弟开始,没有哪一步不是我安排的。」 「我接近你,利用你未婚妻的身份进出你的公司,接近我想接触的高层,拿到我想要的证据,为我父亲洗清诬陷。」 原来言矜带着秘密走来,步步为营,引诱我跳下她设好的陷阱。 我想要结婚的恋人,却在婚礼当天将我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我不幸沦陷,最终坠入深渊。 她这条伏线埋的真是漫长而隐晦。 她是下棋的人,连她自己都不过是抛出去的诱子。 多荒谬的故事,多荒谬的真相。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假的。 我无力地苦笑,「就没有一丝……」 「没有。」 她快速打断我,眼底猩红, 「我被逼得躲祸国外,改名换姓,屈辱半生。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有多么恶心痛苦,我跟憎恨你父亲一样憎恨你,今世,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空间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中。 窗外,风吹落了树叶,在空中盘旋几圈零落在地。 室内,桌面那杯清茶渐渐冷却,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似乎只剩一片麻木。 「我说完了。」 言矜为这段对话作了结尾,言外之意,我该走了。 苦涩淌进喉头,心疼得厉害,我站了起来,我没有立即离开,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间我沙哑地问:「那副画里的背影是谁?」 一直沉默的第三人站起来,面色沉郁,暗含警告。 「徐先生,这与你无关,请你赶紧离开。」 言矜听我说起那道背影愣了愣。 见两人的神色那么紧张,我无声地嗤笑自己,看吧,我猜对了。 怪不得,她会去参加那个人的葬礼,躲在别人怀里哭得那么伤心。 我绝望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终于确定,于她而言心底重要的另有其人,对我除了报复便只有憎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茶楼的。 那天的大街上人很少,风吹在我脸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天温柔的雪落满街头,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在街头,好像难得的温柔。 从前光影梦境掠过脑海,我终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这天的我独自在街头走了很久很久,久到眼底湿了,天也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