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水紧张得指甲都快掐进手掌心里了,喉结上下动着,咽了咽那带着腥味的空气。 他眼睛死死盯着走廊那头蠕动着的阴影,耳朵里一直响着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好像有好多生锈的锁链在地下正勒紧谁的脖子呢。 “电梯井。”他冷不丁地说话了,在大家惊愕的眼神里,指着拼花地砖说,“声音是从电梯井传上来的。” 那个佛珠突然崩裂的老妇人猛地尖叫起来,她手腕上剩下的檀木珠串竟然开始往外冒褐红色的液体。 穿西装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走着,一下子撞翻了铜制的烛台,火苗刚碰到波斯地毯的时候,整个别墅就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墙灰里还夹杂着碎骨头渣子呢。 “谁都别乱碰东西啊!”刘承峰一把扯开那已经褪色的黄布包,他扬起来的符纸在空中自己就烧起来变成青烟了,“这是地缚灵在清理场地呢!” 王雨凝的金耳环突然发出特别刺耳的嗡嗡声,她一下子拉着宁秋水就往旋转楼梯跑:“1993年纺织厂女工失踪前的半个小时,她们缝纫机里的丝线就是这么震动的!”她那暗红色的指甲在橡木扶手上划出了四道血印子,这时候大家才看到扶手的包浆下面全是指甲挠过的沟沟。 三楼的走廊比想象中的要窄,墙纸卷起来的地方,露出了暗红色、斑斑驳驳的墙体。 严幼平那两条马尾辫扫过壁灯的时候啊,灯罩里头蜷缩着的飞蛾尸体就像雨点似的直往下掉。 那个金发男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肩膀,结果弄了满手又腥又臭的黏液。 “有十二扇门呢。”刘承峰那一脸络腮胡上挂着冷汗珠子,嘴里念叨着,“《鲁班经》里讲的……” “是十三扇才对。”宁秋水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时候他后脖子上的胎记就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疼得厉害。 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走廊尽头那扇暗红色的木门正慢悠悠地往外渗着胶状的东西呢,门板上的纹理都扭曲得像人脸一样,看着就怪难受的。 就在那扇血门嘎吱嘎吱打开的一瞬间啊,一股腐臭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种药水味儿就直往人脸上扑。 宁秋水他是个兽医嘛,凭着他的直觉,一下子就全身绷紧了,他心里想啊,这味道就跟宠物医院里安乐死的药剂和尸体防腐剂混在一起的味儿一模一样。 可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有褪色的印花窗帘,还有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床上有个瘫痪的老太太,正用她那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呢。 “任务:照顾林阿婆五天。”血门里面突然冒出来一行猩红的字,然后那字就像血一样流淌下来,在地毯上弯弯曲曲的,就像一条血蛇似的。 金发男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搪瓷尿盆,那尿盆发出空空的响声,床底下还滚出来一个沾着排泄物的成人纸尿裤。 “搞什么鬼啊?”金发男一下子揪住了西装男皱巴巴的衣领,“老子冒着被诅咒的危险,难道就是为了来伺候……” 他的吼声一下子就停住了。 床头那电子钟一下子就跳到23:59了,瘫痪的老人嘴唇干巴巴的,还微微颤动着,喉咙里发出那种就像砂纸摩擦似的嘶吼声。 严幼平哆哆嗦嗦地指向床尾,那儿堆着五盒没拆封的胰岛素注射液呢,那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有效期是1993年6月。 王雨凝冷不丁地拽住宁秋水的手腕,在他手心里飞快地划拉着字儿:江北纺织厂集体失踪的事儿是1993年7月发生的。 她戴着的金耳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丁零当啷响着。 这时候,床单下面突然鼓起来一个人形的样子,就好像有啥东西正从老人烂了的脚踝那儿往被窝里钻呢。 刘承峰猛地就掏出个罗盘,那罗盘的磁针疯了似的转了一阵儿,最后指向老人枕边绣着“孝”字的枕头。 他把枕头一掀开,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啊。 只见三根缠着头发的棺材钉,那钉子尖儿上还留着暗褐色的脑浆渣子呢。 “谁都别乱动!”宁秋水突然压低声音喊道。 他是个兽医嘛,职业习惯让他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老人脖子那儿的尸斑正肉眼可见地扩散开,可床头的心电图机却明明白白显示着平稳的直线呢。 阴风吹起来印花窗帘的那一瞬间,大家就听到血门那儿传来指甲挠东西的声音。 宁秋水后脖子上的胎记突然像针扎似的疼起来,他瞧见门缝那儿慢慢流出来的不再是血浆了,而是一种乳白色的胶状物,就跟宠物医院里那些被安乐死的猫狗临死时分泌出来的唾液差不多。 刘承峰那符咒还没来得及贴到门框上呢,就见那个金发男啊,突然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喉咙,喉咙里还发出那种咯咯咯的奇怪声音。 嘿,他那一头金发,就跟变戏法似的,以特别快的速度就变成灰白色了,那皮肤表面呢,就像林阿婆脖子上一样,开始出现尸斑了。 严幼平吓得尖叫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后退,这一退啊,就把床头柜上的葡萄糖注射液给撞翻了。 那玻璃碎了一地,扎进地毯的时候,还渗出那种墨绿色的黏液呢,看着可吓人了。 “符纸反噬了!”刘承峰赶紧甩出三枚铜钱,一下子就把金发男的影子给钉住了,然后大声喊着:“生辰八字属阴的,都退到坤位去!”这时候啊,他那个黄布包突然就冒起了火苗,那燃烧着的八卦图映在墙面上,投射出一个扭曲得不成样子的纺织女工的影子。 王雨凝戴着的金耳环突然就炸了,那些碎片在空气里就聚成了“亥时”这两个血字。 她一把拽过宁秋水的手腕,就用那耳环的残骸在他的手掌心里刻下了一道符纹,刻的时候那符纹还灼痛得很呢。 她嘴里念叨着:“93年的失踪案是发生在癸酉年甲子日……”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床头的电子钟突然就噼里啪啦地爆出电火花来。 再看那个瘫痪的老人,他的眼球啪嗒一下就掉到枕头上了,那眼窝黑洞洞的,里面还有丝状物在蠕动呢,可恶心了。 宁秋水后颈的胎记开始灼痛起来,这痛还沿着脊椎蔓延开了。 他就瞧见那些乳白色的胶质正顺着地板的缝隙朝着大家的脚踝爬过来呢。 “憋住气啊!”穿西装的男人猛地拽下自己的领带,然后把领带浸到洒了一地的葡萄糖溶液里,“这玩意儿是尸蜡蒸汽呢!”他哆哆嗦嗦地把弄湿的领带分给大家,可他自个儿却吸进去太多那雾气,“扑通”一下就跪到地上了,西装上的纽扣都给崩掉了,胸膛那儿露出来,上面还有青紫色的手印子呢。 刘承峰一口咬破舌尖,把血喷到罗盘上,那罗盘的磁针就跟疯了似的转个不停,最后指向了严幼平的后背。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她穿的针织开衫下面,脊椎那块儿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三枚棺材钉的轮廓鼓起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把衣服撕开,大家就瞧见她白白净净的皮肤上出现了用血绣着的纺织厂工号,这个工号啊,正是1993年失踪女工名单里的编号呢。 血门突然“咔咔”地响起来,就像是骨头错位的那种脆响,那十三道门上的门缝同时往外渗那种黏糊糊的胶状物。 宁秋水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意识模模糊糊的,他看到林阿婆那干巴巴的嘴唇在无声地一张一合。 随着那股子腐臭的乳白色东西漫过鼻子,他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王雨凝用那种很轻很轻的气声在他耳边说:“你得记住啊,血门里的时间……” 就在黑暗要把意识全部吞没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跳声很奇怪地变得像秒针走动一样同步了。 有一只手,白白的,把血门给推开了,然后那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宁秋水的肩膀上,那手指甲缝里还卡着半片已经褪色的金耳环花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