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像？”孟婆突然原地转了个圈，瞬间变成了一个拄拐杖的老妪，又“嘭”地化作双马尾萝莉，最后定格回酷姐形象，“反正喝过汤的第二天就不记得我长啥样了，形象什么的，无所谓。”她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耳钉上的小骷髅跟着晃悠。

      柜台里的全自动煮汤机正在冒泡，液晶屏显示：

      【今日特供：前尘似锦（芝士奶盖款）】

      谢小光看着菜单上“少糖”“去冰”的选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自己打工的奶茶店。

      “尝尝？”孟婆推给他一杯蓝色的饮品，吸管上别着小纸伞，“新款\'浮生若梦\'，喝完能梦见最快乐的回忆哦~”

      范归川伸手按住杯子：“他不能喝。”

      “知道知道~”孟婆翻了个白眼，突然凑近谢小光，塞给他一颗泛着荧光绿色的薄荷糖。

      “活人小朋友的特供，吃了能保护你的阳气。”孟婆眨了眨眼。

      谢小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范归川拽到身后。

      黑袍无常冷着脸弹了下柜台铃铛：“两份常规引渡茶，打包。”

      “切，护食。”孟婆撇撇嘴，转身时突然变成范归川的模样，用他的声线说：“小光乖，把裤子提好。”

      真正的范归川瞬间黑了脸，哭丧棒的虚影似乎都化了出来。谢小光则是满脸通红，孟婆大笑着变回原样，往他们手中各塞了一个温热的纸杯。

      离开孟婆茶摊后，周围的亡魂渐渐密集起来。范归川微微侧身，将谢小光护在内侧，黑袍袖口垂落在他手边：“前面就是冥市，人……鬼多。”

      谢小光会意，抓住那片柔软布料，感觉腕间传来丝丝凉意，一条锁链悄悄的缠上他的手腕。“这是”

      “防走失。”范归川头也不回地说，但脚步却放慢了些。

      冥市就像凡间的集市一样热闹，里面卖的东西稀奇古怪，像一个时空错乱的博览会，电子产品、日用品，甚至还有明星照片，谢小光还看到有无常打扮的人在卖一些积分商品。

      范归川解释道：“积分多了，也能换了东西来这里交易，等你领了工资，可以来逛逛。”谢小光看的目不暇接，“走了。”范归川转身迈步，招呼他离开。

      谢小光赶紧跟上，好奇的问道“接下来去哪？”

      “下一站，冥界必打卡景点，三生石。”尽职的范导游说。

      三生石矗立在忘川河转弯处，足有三丈高，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姓名。有些名字黯淡无光，有些则泛着淡淡的金芒。谢小光仰头寻找，突然眼前一亮——“范归川”与“谢小光”两个名字紧紧的靠在一起，比周围的明亮数倍。

      “为什么我们的这么亮？”他好奇地伸手，想要触摸石面，却被范归川截住。

      “公务员特权。”范归川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高亮显示，方便在引渡亡魂时核对身份。”

      谢小光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冥界也有这种‘特权’啊？”他抬头看向范归川，眼中满是调皮的神色，“那是不是以后我死了，还能享受‘VIP通道’？”

      范归川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谢小光看着他骤然冷峻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被范归川低沉的声音打断：“走吧，一会儿该放河灯了。”

      两人沿着河畔的小径慢慢前行，范归川将谢小光带到一处僻静的岸边，声音低沉的说：“在这等着，我去拿灯。”

      谢小光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雾色中，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不远处，一对穿无常服的鬼差提着引魂灯笼经过，边走边低声交谈：

      “刚才那是遇见范大人了？”

      “是啊，难得见他来参加下元节。”

      “欸，你知道不，今儿可是范大人的冥诞。”

      “真的？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自从那年……”

      那对鬼差渐渐远去，声音也变得模糊，谢小光的心突突的跳，

      冥诞？范归川的生日？

      谢小光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范归川，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送范归川一个礼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谢小光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他什么都没有带，送范归川什么好呢？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教他用野花编手环，说这样可以留住好运。谢小光蹲下身，手指轻触脚边盛开的彼岸花。“就送他这个吧。”他低声自语，唇角微微扬起。他小心翼翼的沿着河岸采摘最鲜艳的花朵，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远。

      远处的雾霭中，隐约传来鬼差们的惊呼，似乎有什么人在急切地寻找什么。但谢小光专注着手上的花环，并未察觉——

      范归川提着两盏青玉河灯回来时，岸边空无一人。

      “谢小光？”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河灯“砰”地砸在地上，玉盏碎裂。 “谢小光！” 这一次，他的声音近乎嘶哑，黑袍无风自动，周身灵力暴涌，惊得附近的亡魂四散逃离。      

      “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他一把拽住路过的鬼差，声音冷得吓人。

      鬼差吓得魂体不稳：“没、没有啊范大人！” 范归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胸口那处诅咒剧烈震颤，仿佛要撕裂他的魂魄。

      他又一次……弄丢了他——

      谢小光编完花环，满意地举起看了看，转身准备回去，却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范归川？”他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范归川死死盯着他，呼吸急促，黑袍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谢小光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像是濒临失控的野兽，又像劫后余生的旅人。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谢小光怔了怔，举起手中的彼岸花环：“我……给你做了个礼物。”

      鲜红的花环格外夺目，花瓣上还沾着点点磷光，像一颗颗细碎的星辰。

      范归川的呼吸一滞。

      “听说……今天是你的冥诞。”谢小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但这个……”

      他沉默片刻，伸手接过手环，触碰到谢小光的手时，感受到一丝微凉。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下次别乱跑……”

      范归川将手环戴在手腕上，红色的彼岸花与他黑色的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转身向前走去，淡淡道：“走吧，该放河灯了。”

      谢小光连忙跟上，再次抓住他的衣袖，心里有些高兴，他收了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