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条记录,生辰忌日全卡在腊月子时。 最新一条墨迹未干:「楚小满,女,腊月十九子时生,腊月廿九子时卒,葬于古槐林。」 配图是口槐木棺,棺盖金漆人脸额心多了一点朱砂。 我的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竟然还看到了楚离的名字,而且每过十秒就淡去一分,仿佛正被无形的舌头舔舐。 当我用镜头对准楚离的配图棺材时,金漆人脸额间的朱砂突然爆开,爬出上百条透明蛆虫,在屏幕表面拼出小柯的身份证号码。 「啪嗒。」 照片里,槐树枝断口滴落的乳白汁液在木地板蔓延,渐渐显露出指甲抓挠的痕迹。那些交织的划痕组成的一张线路图,正有一双绣花鞋在慢慢移动…… 我狠狠摇头,抽打自己的脸庞,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一股腐臭从身后飘来,搭在我肩头的手掌布满尸绿斑块,中指缺失的断面还粘着祠堂的青苔。 我僵硬的脖颈发出枯枝折断般的声响,余光瞥见立在墙角的试衣镜。 是小柯! 他浮肿的脸上正簌簌掉落人皮碎屑,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童尸面孔。 「林老师。」 他的喉管随着发声喷出蛆虫,「你去哪了?」 8. 我狠狠摇头,掐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把我拉回现实。 小柯光着上身,正用毛巾擦拭头发,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林老师,你没事吧?」 我长吁一口气,语气责备道「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哦,我做了一个噩梦,浑身都是汗就洗了个澡。」 「我梦到这雾隐镇的特产根本不是人参,而是尸参,就是用尸体养出的参,能包治百病,其中有一株还长在了我的胸口,你说吓不吓人?」 「对了,桥头的石塔顶层可以俯视整个古槐林,还能看到整个葬区,你可以去那里补拍一些镜头。」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小柯边说边套上工作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网上查的。」 「对了林老师,咱们下午再启程吧,有个朋友约我出去逛逛,听说这儿养的狗挺厉害,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呢。」 我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他不是第一次来雾隐镇吗? 哪来的朋友? 雾隐镇的人参确实有些名气,可偌大的镇子却没看到一家药铺,更奇怪的是,镇民不耕田,不打猎,不种茶,不养鱼,倒是家家养狗,还是那种暴戾的恶犬。 吃过饭,小柯先走一步,除了特意换上一双运动鞋,还抹了茉莉香味的护手霜。 「女朋友?」 小柯傻笑着挠头「嘿嘿,不愧是侦探,她是小医院的护士,正好来这里旅游,我陪陪她。」 「对了,要是我没回来,记得帮我续写小说,好多人催更呢。」 小柯笑得很甜,还故作深沉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并没有回应,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翻看起那本功德簿。 在我的印象里,功德簿不应该放在祠堂,而且这里面根本没记载任何功德,只有对生死的记录。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楚离的名字为什么也在其中?死亡时间还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小女孩……楚离……」 我努力在脑海里串联能想起的所有信息,可还是觉得太过巧合。 「这东西哪来的?」 突然,老板娘无声无息地贴在我背后,剁骨刀抵住后腰。 腐臭味从她口腔喷出,我瞥见她舌苔上黏着片碎骨。 我害怕地后退,紧紧靠在发霉的墙壁。 「外乡人就是手欠。」 她用刀尖挑开我的外套,冷笑道「你助手偷拿我们的功德簿,又私自进入祠堂,按族规,他应该……给古槐树施肥。」 她咯咯笑着,刀面拍打我的脸。 「你什么意思?」 我眉头紧皱,心里滋生不好的预感。 老板娘没有说话,反而拿着刀后退两步。 「你知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她的话音刚落,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 我慢慢转头往下窗外,七个系红绳的镇民正堵在门口。 突然,剁骨刀的寒气渗进我的皮肤,老板娘的笑声混着铜铃声,像钝刀刮过耳膜。 7. 我惊恐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余光里,七个镇民顺着楼梯上楼,手腕红绳上的铃铛无风自动。 发出的却不是「叮当」声,而是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咯”响动。 「外乡人,祠堂的规矩……」 老板娘刀尖划过我喉结,「擅闯者……死!」 话音刚落,楼梯口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跑进来,踹翻煤油灯,火舌瞬间吞没账房布帘。 趁众人愣神,她拽着我撞破后窗逃走,碎玻璃在手臂划出血痕也顾不得。 「楚离?」 我认出是祠堂遇见的女人。 「跑!」 楚离将一个陶罐塞进我怀里,罐身冰凉刺骨,透过裂缝能看到淡粉色液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 「这是什么?」 「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