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妈和她好闺蜜因为在坟墓和人打架上闹热搜了！

      我上班摸鱼刷抖音的时候，在热搜上看到了一条『恶媳葬礼现场殴打公婆』视频标题。

      点进去一看，第一眼就是农村办丧事才穿的丧服和漫天黄纸，闹哄哄的人群中心是一个新挖的坟坑。

      两个女人和一对老夫妇在坟坑中殴打撕扯，老夫妇看起来六十多岁，被打的躺到地上痛哭流涕。

      第二眼是莫名觉得这个村子很眼熟，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很眼熟，连人群中打架的人也很眼熟！

      定睛一看，我艹，那个打人的女人是我妈！

      ————

      1.

      我打电话给我妈，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于是迅速收拾东西请急假回老家。

      老家在农村，十年前的农村都还是土路，就在我出去工作的这几年，道路已经渐渐地都替换成水泥路。但是我下了高铁之后还是转了好几趟大巴车才顺利抵达村口。

      回到家发现大门敞开，我妈和奶奶都不在家，只有六岁的妹妹和一个小丫头蹲在家门口玩娃娃。

      『赵语侬，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

      她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突然回家的姐姐，指了一个方向：『在华姨姨家。』

      华姨是我妈的闺蜜，里我们家不远，走路五分钟不到。

      我把行李往堂屋一丢就赶过去。

      华姨家正在办丧事，十几张桌子边上坐的人七零八落，华姨穿着白色的丧服坐在冰棺旁哭泣，我妈和几个伯娘围在一起安慰她。

      我先给死者上了一炷香，然后才挤入人群把我老妈拉出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休假？被开除了？公司倒闭了？！』我妈顶着脸上的抓痕奇怪的问我。

      『我请假了，你别管我，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你和华姨怎么和人打起来，还是一对老人！』

      我又急又气，却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努力压低嗓音问的她。

      我妈躲闪着视线，『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你还好意思问！你们打人的视频都上热搜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骂你们吗？说你们两个农村恶媳欺辱打骂失独孤寡公婆！』

      我真的无语，那什么破标题，我爷爷都死了十多年了，那个挨打的老人也不是我奶奶！

      『你还不说？我告诉你，咱们南河村马上就要火了，你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我的害怕不无道理，毕竟在网上冲浪多年，有一些极端网友评论区骂人还不够，他们是真的会顺着网线跑到你家门口泼油漆，洒狗血。

      这还是普通的，我更怕他们情绪上头的时候动手。我爸在外省上班，家里只有妈妈和一个七十多的奶奶六岁的妹妹。

      加上我这个回家的弱，老弱妇孺占齐了。

      我妈看着着急的我，又看了一眼华姨，把我拉到更远的地方，悄声问：『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2.

      我摇头，上香的时候害怕没敢看。

      但是华姨家人口简单，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的父母在路口招待客人，她十五岁的大女儿陪在她身边，小女儿就是在我家门口和我妹妹玩娃娃的那丫头。

      『是……她老公？』我猜测道。

      我妈点头，『老张前几天在工地上摔下来，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还是没救回来。』

      我唏嘘不已，华姨虽然和我妈是闺蜜，但是其实只比我大十四岁。

      我妈说那时候她刚嫁给我爸，生下我不久，爷爷奶奶要去地里，爸爸出去打工，她一个人带着我吃不好睡不好，人生地不熟，产后抑郁在家哭了好久。

      是十四岁的华姨天天来我家串门，一边哄我一边陪我妈。

      连去麻将馆打牌，也是我妈打牌，华姨抱着我坐在她身边，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我小时候和她很熟悉，可是等我几岁的时候她就出去打工了，而等她打工回来招婿结婚，我又出去上学了，渐渐地也就不那么熟络。

      但是我妈和她的感情依旧，几十年如一日。

      我想着想着摇摇头，『然后呢？和你坟头打架有什么关系？』

      『话说，你打的那对老夫妇是谁啊，他们受伤严重不，咱们要赔不少钱吧老妈！』

      我妈说起这个事就生气，翻了个白眼，『是你舅爷爷舅奶奶。』

      我被吓到蹦出三米高，抓住她的胳膊摇：『妈你不会是中邪了吧，你在墓地打架打出失心疯啦，我舅爷爷前年就死了！』

      3.

      我妈一把推开我，『不是你亲舅爷。』

      『你大伯奶奶你记得不？』

      我点头，大伯奶奶是我爷爷的大嫂，可是我大伯爷去世几十年，她也早就改嫁到别的村了，不过改嫁后没多久二婚的丈夫也离世，后来她就又回老赵家了。

      这些年就在她两个儿子，我大堂伯父和二堂伯父家轮流住。

      我和她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和她孙女孙子熟，几个堂哥堂姐都比我大不了几岁。

      『打的就是你大伯奶奶的小弟弟彭老二。』！！!

      我惊讶的捂住嘴，乱麻一样的脑子迅速理清头绪。大伯奶奶的小弟弟，那不就是我堂哥堂姐的舅爷爷，几位堂伯父们的亲舅舅？！

      农村沾亲带故的关系多，因为我爸妈和他们堂兄弟姐妹的关系都处的很好，所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妈也是要叫那对挨打的老夫妇一声彭舅舅舅妈的。

      怎么就闹到这一步？

      这也太离谱了。

      『然后呢？怎么闹起来的？』

      我妈叹了一口气，这才详细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华姨是她们家最小的女儿，她的父母没有儿子，等到前面两个女儿出嫁后，就把最小的这个留在家里招了上门赘婿，这十几年本来也过的挺好，谁知道华姨的老公工地意外去世。

      去世以后办理丧事，做道场的法师看好了一块墓地，坑都提前挖好就等着今天上山（注：农村的上山就是出葬）埋了，抬上山的那天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又把坑给填回去了。

      华姨哭着站出来就开始骂，骂天骂地骂空气，骂完了还得让人帮忙再给挖开。

      然后那对填坑的缺德鬼就跳出来了。

      原来就是我那没有关系的舅爷爷舅奶奶。

      他们拦在棺材前不让下葬，撒泼打滚。说不许华姨的丈夫埋在这块地，会冲撞他们家，不吉利。

      4.

      当时所有人都懵了。

      先不说冲撞这是是不是真的，但是你不和好好和人说明情况，先是偷偷把人挖的坑填了，在再是别人要下葬你跑出来跳脚，这不是有毛病吗？

      周围的亲朋好友们看在都是一个村的，又那么大年纪的份上，好言劝着他们让他们离开，毕竟死者为大，先让人如土为安。

      他们偏不，死命拦着抬棺的队伍。

      骂出来的话又脏又难听。

      『啊啊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死我们家啊！我呸你们华家一群畜生婆娘，你是故意你就是想害死我们！』

      『你故意埋在这里膈应我们彭家，怪不得生不出儿子，你们家活该没有儿子，一群绝种的骚货都给我去死！我诅咒你们走路都掉到死过老鼠的井里淹死！』

      『你男人活该死，你就是个做寡妇的命，你做寡妇你两个娃儿以后也是做寡妇的命啊！！呜呜呜呜呜呜都欺负我们老头老婆子，我告诉你们我不怕，我有两个儿子！你们给我等着！』

      华姨前面还忍着他们，可是一听这一对老泼皮连她两个女儿都骂，尖叫着就扑上去要打死他们。

      可她一个人哪能打的过两个农村常年下地干活的老头老太太，没几下就被按在地下。

      我妈那暴脾气，又哪能看着闺蜜单方面挨打？

      撸起袖子就加入战局。

      后面就乱哄哄的，有人报警，有人劝架，有人看热闹。

      视频就是那个时间段拍的，上午八点多发生的事，放到网上不到两个小时就迅速发酵，冲上热搜被我刷到。

      当代网友果然热衷于看各种家长里短的热闹。

      我妈越说越激动，我听着就喊住她。

      『你慢着！先别激动。我问你，叔埋的那块地在哪儿，是彭家的地吗？』

      5.

      我们这边农村非常偏僻，火葬暂时还没有普及，也不被村民接受，大部分都是土葬。

      但是农村是可以分地的，每家每户按人头都有十几亩地，所以大多数都是埋自家菜园子里或者靠近自家地的河边上。

      我还以为是不是华姨家选的位置占了彭家的地，所以他们不乐意才来闹。

      老妈气到上头，鼻子喘着气没好气的说：『什么彭家的，那就是公家的！你爷爷的墓也在那块你忘了？就那块地的隔壁十米远！』

      『要硬说占了谁家的地，那占的也是咱们赵家的地！』

      我：『啊？怎么个说法？』

      『那块位置挨着你幺爷家的地，坟坑一半都在你幺爷家地里，你幺爷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他姓彭的这在里七里八里的鬼叫？！』

      『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彭家两口子都是缺德鬼投胎，五行缺德！』

      确实，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赵家祖坟就在幺爷家的地里，本来我爷爷也是要埋在里面的，可是他不乐意。

      临终前特意拉着我去地里转，自己在赵家祖坟隔壁五米远的地方选了块满意的位置。

      华姨她丈夫就在我爷的坟和赵家祖坟隔壁，等于就是邻居。

      我拉住一言不合又要跳脚的我妈，『你可别激动了，那彭家老头老太太人呢？』

      老妈气愤：『在医院呢，他们装病，喊了救护车拖去镇上医院了。』

      我和告诫她：『什么装不装的，人家六七十岁的人，跌一跤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站起来的年纪，你和华姨两个竟然敢碰他们，我看你们是想把全家的钱都赔光…』

      说曹操曹操到。

      彭家夫妇的小儿子从县里赶回家带着爹妈找上门了。

      6.

      『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我爸妈一把年纪还要被你们殴打，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平日见着人叔长婶子短的，背地里干出这种事！』

      彭志德指着华姨破口大骂，决口不提我妈也参与此事一说。

      看来他们一家子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华家势单力薄，唯一年轻力壮的男性刚死，只剩华姨老父。

      我们赵家却是人多势众，整个南河村，十户人家里有四户姓赵，且赵家人及其团结。

      这事本不关我们赵家人的事，邻里间或许有劝说的，阻拦的，但是决计没有像我妈这样二话不说上手开打的。

      他们很聪明，点我妈的名就等于点我们老赵家的名，他们想闹，但只想闹华家，不想得罪我们。

      我见势不妙，马上偷偷点开手机录像以防万一。

      华姨这个被骂还没开口，我妈挡在华姨身前，啪的一下打掉了彭志德的举起来的手。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背地里，是明面上。你那不要脸的爹妈都能干出半夜去填死人坟坑这种事，挨揍不是应该的吗？』

      彭志德见到我妈不敢太过放肆，讪讪的收回手，语气却是丝毫不退让。

      『总之这事不会这么算了，华家要赔钱，医药费和我爸妈的精神损失费，还有他们以后要是出现什么后遗症，华家也要负责！』

      『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村民中有看不过眼的凉凉接了一句：『上午就报过警了，警察来了就把你们爹妈劝走，人又不是傻子，在别个葬礼上闹事，缺不缺德啊』

      『就是一大把年纪不知羞耻，道德败坏。』

      彭志德对着那几人不耐烦的回道：『有你们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在场的也有他们彭家的亲戚，扶着在一边装虚弱装这疼那疼的彭家夫妇，无奈的劝说彭志德不要闹了，丢人。

      彭志德生气，『有什么丢人的，他们打人的不丢人，我们受害者丢人吗？我爸妈是有错，可不至于把他们打进医院吧。』

      说着说着他竟红了眼眶留下眼泪，『他们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办？！你们一个个都说的好听，不是打在你们爸妈身上你们不知道疼是吧！』

      倒是顿时显的他们彭家三人有些可怜，见此，那些愿意仗义执言的村民邻居也闭了嘴。

      一些村民起了恻隐之心，劝说华姨：『要不就退一步，赔一点钱算了，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事儿』

      『对啊，老张总要入土为安的，给点钱打发得了。』

      个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口就来：『本来就是你们先动手，赔钱是应该的。』

      『就是，哪有把人打到医院去不陪一分钱的，死了老公就能不讲理啊？』

      我瞪了最后说这句话的狗男人一眼。

      华姨气的脸色青白。

      但显然也陷入了犹豫，她不想丈夫拖着不能下葬，灵魂难安。也不想真的闹大连累我妈。

      我几乎已经看见她嘴唇微颤，要开口同意了。

      彭家老头却见风向摇摆，马上得意的跳出来索要赔偿金。

      『赔钱吧，我们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看下都是同村的份上，也不为难你们家，八十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