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流水线厂里打工给弟弟挣彩礼钱,他却活活打死了我。 大姐二姐只是指责弟弟手脚没个轻重,还跟爸妈商议要瞒住这事儿,不然家里唯一的男丁就没了。 杀人偿命,他们不懂吗? 他们当然懂,只是在他们的眼中,我不是人命。 我只是他们嘴里的畜生,脚下的蚂蚁,心底的吸血包。 埋尸当晚,暴雨如注,满身是血的我从土坑里爬出来了…… 1、 你知道走仔是什么意思吗? 在我老家,大家都喊我走仔。 走仔,迟早要走的仔,就是女孩的意思。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还没有名字。 村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一定是爸妈捡回来的。 望着一抹晚霞,爸妈扛着锄头上了村头。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池塘里自己的倒影,还是有点像的。 我应该不是捡回来的。 黄阿伯挽着裤脚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该给走仔取个名字了。」 说完笑了笑,他是好心的,我知道。 我挑着水桶回了家,小心翼翼支支吾吾地开了口:「爸妈,我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你挑水,搞半天,你就挑了这么点。」 「你个死走仔。」妈妈边说边用扁担抽我。 爸爸放下锄头,拿瓢舀了水往嘴里灌,「你做事这么慢,就叫江慢吧。」 后来村支书来登记户口,我的名字被错写成江漫。 三点水的漫。 「江漫,江漫。」我自言自语喊了两声自己的名字。 心里颇为高兴,终于不用做走仔了。 可后来的日子让我发现,即使有了名字,人们依旧喊我走仔。 江漫这个名字大概只存在于户口本上。 2、 从小到大,我总是被家人推出去当爸爸的发疯工具,就因为我是走仔。 爸爸常常就着夜色喝烧酒,喝多了,就打人。 大姐二姐总是借口在灶屋里做活儿,不出来,自然打不到她们。 妈妈也被打了,就会拿我撒气,问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娃子,害她在婆家受气被打。 有时候,妈妈直接把我推到爸爸面前:「打死走仔吧,少个她少口饭。」 喝醉了的爸爸对着我抽鞭子,那是一条专门编制起来抽人的鞭子。 农村家庭每家每户都有这种鞭子,用来打小孩的。 弟弟才五岁,他看着爸爸打人以为那是个游戏,在旁边拍手叫好。 我不敢掉眼泪,害怕成为下一鞭的借口。 妈妈给爸爸倒酒,她总是这样卑微地哄着爸爸。 只因她没能给爸爸多生个儿子。 在这里,一个儿子是远远不够的。 起码都得两个。 可是妈妈生完弟弟后,子宫被切除了再也要不了孩子。 所以她恨我,恨我不是个男娃子。 有时候,她也会拉起鞭子抽我两下,说只有这样她才解恨。 有些人一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我拥有了名字,大家还是叫我走仔。 我讨厌走仔这个名字。 走仔不是人,是牲口。 虽然在村支书的小本本上,我有了名字,可大家还是叫我走仔。 也许只有叫我走仔,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各种使唤我。 喊我挑水,一桶又一桶,我瘦小地跟个豆芽菜一样,力气却大得惊人。 哪有什么天生神力,都是练出来的。 春天,妈妈拉我去插秧去挑水,秋天还拉我去割稻谷。 村里的伯伯说:「你家走仔完全可以顶个大人用了。」 爸妈讪笑不说话。 大姐红霞总是围着灶屋转,在里面做饭扫地。 她不喜欢下地里,嫌脏。 她会说好听的话,爸妈也不强拉她下地干农活儿。 二姐红梅说自己成绩好,以后可以考大学报答爸妈。 哄得爸妈笑得嘴都合不拢。 怎么可能是弟弟下地里呢? 妈妈下地里干活,都要用背篓背着弟弟。 那个时候弟弟已经五六岁了。 我五六的时候已经可以帮家里放牛喂猪了。 所以我就像个大人一样跟着爸妈下地里干农活儿。 3、 天气闷热,一场暴雨快要来了。 爸爸妈妈张罗着收地里的花生。 大姐在房间里装肚子痛,二姐说她要忙着做饭。 爸妈厉声呵斥我赶紧出发去抢收花生。 我张急忙慌地想要拿件雨披去地里,结果大姐说那件雨披是她亲手做的,不肯给我用。 最后,我只能在地里淋着雨捆花生。 一捆又一捆,在地里鳞次栉比。 我就像个落汤鸡,上下跑着。 爸爸披着松毛雨披骂我手脚慢,导致花生都被淋湿了,还说晚上一定要打我一顿才解恨。 这片土地上人们心里大多有恨,恨不公,恨平穷,恨残缺。 于是我就成了他们解恨的工具。 当晚,爸爸喝了一瓶几毛钱的烧酒。 醉醺醺的他将我困在堂屋门口的香椿树上,用藤条抽我。 喝一口烧酒,就抽我一鞭子。 嘴里还骂我不知好歹,干活不上心,导致他的花生被雨打湿了。 我起初不叫也不哭,他就上大劲抽我。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嗷嗷叫。 妈妈在旁边看着,虽有不忍,但终究还是选择助纣为虐。 她很清楚,不是我被打就是她被打。 为什么不是姐姐呢? 妈妈说过,姐姐不能打,要留着说亲换彩礼。 打坏了,破了皮相,不好说亲。 其实还不是她们嘴巴甜,会哄人。 说以后嫁人的彩礼都给爸妈盖房子用,还说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要攒私己钱给妈妈用。 妈妈喜欢听这种话。 生活太苦了,她唯一的盼头都来自己两个姐姐和弟弟。 「你个小畜生,还敢叫。」 「我抽不死你。」爸爸醉了。 沉寂的小村庄里回荡着我惨叫的声音。 没有人敢出来劝架。 他们太知道爸爸的脾性了,越劝越上头。 婶子说的对,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他们恨我。 爸爸睡着了,妈妈才敢将我放下来。 她拿了点酒给我,让我涂伤口用。 我翻了她一个白眼,被她狠狠打一巴掌。 「小小年纪,就这么大怨气。」她说。 怨气是会传染的东西,她不知道吗? 身上的血印子一个月都没好全。 我拖着伤横累累的身子在村里行动,给家里挑水,上山割猪草。 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我,即使我受伤了。 也不会有人同情我。 自从那次挨了好一顿打后,我反反复复发烧。 妈妈喊我躺在堂屋的地上,说好了自然会好,好不了那就没了。 「没了?我会没吗?」我问她。 她拿起针线纳鞋底子,冷漠地看着我说:「你这病好不了就没了。」 「没了就死了。」 原来大家都巴望着我死。 我的心一沉,似有无边黑暗任由我下坠,永不见底。 4、 那是我第一次距离死神那么近。 躺在堂屋的地上,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和远山。 眼睛肿胀地生疼,我揉揉眼睛。 又摸摸额头,额头滚烫得厉害。 好几天我吃不了任何东西,只能喝一点稀粥。 大姐说她忙得很,没空给我熬稀粥。 只烧了水给我喝。 二姐偷灶屋里的白面馍馍,拿读书当借口,躲在房里吃,也不肯给我留一口。 弟弟拿着爸爸的专用鞭子,往我身上试探性抽打,边打嘴巴里还学爸爸说:「抽不死你。」 童稚的身材上顶着一张成年人的嘴脸。 我有气无力地骂他:「等你老子回来,打死你。」 「打死你,妈妈都说你快死了。」弟弟口无遮拦的说。 晌午,爸爸妈妈放工回来,见我躺在堂屋地上昏睡着。 用满是黄泥的脚踢我的脸,「死了没有?」 是爸爸的声音。 「要不给她喂点药吧。」 「隔壁婶子说去镇上买点药喂进去就好了。」妈妈小心翼翼地问爸爸。 啪嗒一声,爸爸摔了本要坐上去的凳子。「药不是钱啊。」 「她这样,药也救不了她。」 沉重的眼皮间隙,我看见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 像是闪过一丝于心不忍,她很快也踢了我一脚:「死快点,别总赖在这。」 她还是狠我的。 那表情我太熟悉。 等我再次醒来时,周围都是乌漆麻黑的夜色。 我摸了摸身边的土块,这到底是哪里。 借着夜色,我摇摇晃晃爬起来。 周围都是一个个小土坡。 远处的山似乎传来呜咽声,我害怕得直打哆嗦。 脚上的鞋也不见了。 我紧紧抱住双臂,小心翼翼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土坡。 这是村外西头的坟场。 我走了好久好久,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醒了就继续走。 就这样,天蒙蒙亮,我到村口了。 黄伯伯看见我,忙过来扶我:「作孽啊,走仔,你这是跑哪里去野了?」 我还没来及开口,就晕了过去。 黄婶子盛了碗粥喂我,问我是不是被人拍花子了。 我摇摇头,眼泪一直流。 晌午,我回了家。 大姐看见我回来满脸震惊,一旁的二姐脱口而出:「你不是死在坟场了吗?」 「还没那么快。」我嘴里吐出一句。 昏黄的煤油灯下,爸爸妈妈脸上挂着难堪的表情。 妈妈先开了口,她夹了一块豆腐在我碗里:「你躺在地上没有气息,我们以为你没了。」 弟弟用手抓起我碗里的豆腐往嘴里塞:「这是我的。」 爸爸没说什么,只喊我吃饭。 两个姐姐饭后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说自己走回来的。 她们不信。 我看着两个比我大七八岁的姐姐们,心里一阵泛酸。 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都是大姐二姐剩下来的。 她们只会将破破烂烂的衣服留给我,都是些补了又补的衣裤。 那些洗得发白的衣服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毕竟没有补丁。 大部分衣服都是补了又补。 密密麻麻的补丁就像我身上的伤疤一样。 5、 村支书动员大家送孩子去读书。 他拉着我爸爸说:「送江漫去读书吧。」 「江漫是谁?」我爸问。 「哎呀,你家走仔啊。」 我爸放下肩上的锄头,「她去读书,家里的活儿谁干?」 那个时候,我已经9岁了,连一天的书都没有读。 村里有一名知青,有时候碰见了会教我识字。 村头的大榕树下,他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写写。 我蹲在旁边看着。 大姐端着洗衣盆走过来,拧着我耳朵骂:「家里那么多事你不帮忙,跑来这里勾引男人。」 说完,她不忘回头羞赧地看着那名知青。 知青闻言道:「你有没有素质,这样骂你妹妹。」 大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拽着我就赶紧回家。 到家门口她就一脚踢在我屁股上,嘴里不停地用污秽的词汇辱骂我。 她比我大,我不敢骂回去。 尤其看到她日日在家操持家务,我更不想去骂她。 后来,我跟弟弟被送到学校,每个学期都交钱。 爸爸妈妈心疼坏了。 大姐红霞围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揉搓:「要我说,走仔不用去念书了。」 「女孩子念书没用,以后到婆家真正排得用场的还得是做饭洗衣这些家务活儿。」 妈妈连连点头,想要开口,却被爸爸打断了。 「走仔去念书那是村支书的意思,不给她念书,咱家的地就少一大块。」 二姐从房间里跑出来:「我都不念了,她还念什么。」 「女娃念书没有男娃强,她念了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 「总不能是我干吧,我现在可是在外面打工挣现钱的人。」 两个姐姐都上完了小学,唯独我迟迟没有去上一年级。 如今我好不容易进了学校,他们却想我停学回来干农活。 我在一旁听着不敢吭声。 村支书放话了,跟爸爸说不送我去读书的话,村里就不给田地他们种了。 因为送孩子去读书村里有指标的。 爸妈迫不得已只能送我去读书。 就这样,9岁那年我入学了。 作业本上写了我的名字:江漫。 可是大家还是会叫我走仔。 走仔,真让人讨厌的名字。 弟弟每天走仔走仔这样喊我,全校都知道我叫走仔了。 他很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作业本上的名字还是我帮他写的。 6 有其父必有其子,弟弟江伟杰太像爸爸了。 小小年纪就喜欢挥舞着鞭子抽人。 十二岁的他已经半个大人一般,拿着藤条鞭子在院子抽着玩。 见我路过,都要抽我几鞭子。 我嘴里骂他是个王八羔子,他就一直追着我抽。 妈妈瞧见着,哈哈笑,还让弟弟跑快点。 我拼命跑,只求跑得比弟弟快,少挨两鞭子。 虽然我从小瘦弱,但毕竟下地历练过,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弟弟根本追不上我,气急败坏的他捡起脚下的石头,用力的扔出去。 「砰」的一声,我应身倒地。 鲜血汩汩流出来,我的后脑勺冒出一个血窟窿。 弟弟吓坏了,语气颤抖地说我肯定是装的,妈妈也喊我别装了赶紧起来了。 我的手摸了摸手脑勺,然后拿到眼前,满手黑红黑红的血。 村里的知青看到这一幕,着急忙慌地从家里拿了医疗卫生包帮我包扎好,还训斥弟弟:「怎么能拿石头砸人呢?」 「这会砸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 一旁的妈妈脸色难看,「自家兄妹闹着玩,不碍事。」 晚上因为知青的话,爸妈对着我一顿好骂。 要不是我的头受伤了,他们估计又要抄起鞭子抽我。 「你弟弟跟你闹着玩儿,你自己怎么就往石头上撞?」 「撞破了头流一身血,你弟弟都被吓傻了。」 两个姐姐在一旁还不忘添油加醋。 大姐解开身上的围裙,坐下吃饭:「咱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都被你吓成这样了,你还不反思反思自己哪里错了。」 搬来一张凳子,端着碗坐下,二姐瞥了我一眼:「简直扫把星,以后谁敢娶你。」 以后,爸爸妈妈不让弟弟跟我玩,让他远离我。 好吧,我成了家里盖章认证的扫把星。 只是我没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比这更惨。 7 好景不长,读书没几年,家里人要送我去打工。 理由是家里农活儿多缺个帮手。 地里的花生、田里的秧苗还有家里的菜地猪圈鸡舍都需要人料理。 上过学就知道上学的好处,我不愿意回家当走仔料理这些农活儿。 当时,弟弟小学三年级都念了三年,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这样爸妈还让他继续念。 我每次都是全校第一,连校长都到家里来跟爸妈说江漫是个读书的苗子。 校长跟爸爸说:「一定要供她读书,说不好咱村以后出个文化人。」 「咱泥腿子也能当文化人,别开玩笑了。」爸爸根本不想听校长在那胡说。 他只觉得校长是想要多赚学费才故意这么说的。 一天我放学回来,见堂屋里坐满了人。 大伯娘说,大姐已经十六了,该议亲了。 我蹲在门槛边边,听他们唧唧歪歪地讲话。 二姐站在我旁边,磕着瓜子。 她悄悄在我耳边说:「这下你读不了书了。」 果然,爸妈在大姐出嫁后就将我从学校里领了回来。 村支书追着他屁股后面骂他不是个东西。 爸爸牵着我说:「家里少了人,那么多事你帮我干。」 村支书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姐红霞回门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大伯娘笑脸盈盈跑来我家灶房端碗吃肉:「我给红霞说的对象怎么样,不错吧。」 「彩礼就给了八千块,你们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没?」 我妈妈笑着连连应承。 二姐听见了忙说:「大伯娘,以后你也给我说个这么好的人家。」 大伯娘咂巴着嘴,对着大白瓷碗吹了一口气:「红梅,你在外面打工见过世面。」 「以后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二姐听完眉飞色舞,就差拿鼻孔瞧人了。 当时我是跟着二姐外出打工的,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家。 本来妈妈喊我留在家里帮忙,但是爸爸见二姐拿回家的现钱越来越少,就把我也送出去打工。 那个我才勉强念完小学。 二姐早些年在省城的针织厂做工赚钱,每个月百来块工资。 每个月她都自己留一半,交一半给爸妈。 我是去厂里上班后发现的。 因为我知道她工资多少,跟交给爸妈的数额对不上。 二姐红梅发现我知道她的小秘密后,就叫她的对象到厂门口威胁我不准告诉爸妈。 8 当时,我被她对象扇了几巴掌,扇到嘴角都沁出了血。 自然,二姐偷藏私房钱一事我没有告诉爸妈。 但是我每个月的工资可是要如数上交的。 这样我跟二姐的数额就对不上了。 为此,她跟她对象就喊我把多的钱交给他们保管,美其名曰帮我存嫁妆。 二姐当时已经是大姑娘了,村里总在传她的流言蜚语。 她一心想要嫁给那个城里的对象。 可那个男人的家里人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嫌弃姐姐是个没文化的农村人。 最后二姐还是嫁过去了,是大着肚子嫁过去的。 他们给我存的嫁妆最后也没还给我,都进了二姐的兜里,成了她的嫁妆。 她出嫁那天还威胁我说:「这事儿你不能告诉爸妈。」 「不然他们肯定会打死你的。」 当时的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月事一直没来。 有一天,我在车间上工,发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像在嘲笑我似的。 我低着头不敢出声,隐约觉得肚子痛。 下工后,我回到寝室看着自己裤子后面一大摊血迹吓得失声痛哭。 心想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事,上天要惩罚我,要收我的命了。 寝室另一名女工叶芳芳端着脸盆进来,见我不要命似的大哭,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跟她我可能快死了,叫她帮我寄这个月的工钱回家。 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跟我解释月事。 那年我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 可完全没有人教过我这件事。 叶芳芳还笑着说:「你都十七岁了,连女人来月经都不知道吗?」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羞愧极了。 从此我跟叶芳芳成了最好的小姐妹,还约好了明年要一起烫头发。 9 回家过年,村里人想给我说亲,我爸妈摆摆手说还早。 「红梅红霞哪一个不是当大姑娘了才嫁的人。」 「走仔现在正是帮家里赚现钱的事情,嫁什么人。」 大年初二,回娘家。 堂屋里都是人。 大姐抱着孩子回来,大姐夫没来。 她说大姐夫家里事情多,就不过来给爸妈拜年了。 二姐磕着瓜子拉着妈妈聊闲天。 妈妈说村里人想给我说亲。 大姐抱着孩子说:「哪有这么小就嫁人的,起码得多给伟杰存点家底再嫁人吧。」 妈妈忙点头:「娘家有个男的,是个支撑。」 二姐瞥了我一眼:「像走仔这样的,根本没人愿意要。」 我坐在门槛边,不好说些什么。 在这个家里仿佛我永远是个外人。 妈妈对姐姐始终比较有耐心,对我则完全像后娘一般。 明明我也是她亲生,可我得到的始终是指缝间漏下来的那一点点。 弟弟大前年因为读书读不进去,读了好多年,还一直停留在小学阶段,只好辍学给村里的木匠师傅当学徒。 可能是跟着一帮老爷们学坏了,养成喝酒的坏毛病。 从我年底放假回来,他每天就没断过酒。 妈妈也常劝他别喝坏身子,他直接一拳过去,凑得妈妈鼻青脸肿。 她也明白这孩子像他老子,也就不敢多嘴什么。 爸爸想用棍棒劝他好好学点本事,别一天天喝酒。 弟弟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耍起棍棒完全不输爸爸。 他们俩打得有来有回,后来爸爸终于明白自己老了,打不赢儿子,就学着妈妈唠叨两句。 眼瞧他们这般如此的相处,我对这个家没有半点留恋。 心底生出了想要嫁人的念头,不过我不敢跟爸妈说。 毕竟我现在还要替他们赚现钱。 大年初六,弟弟伟杰大白天喝醉了酒。 我当时在灶屋里烧柴做饭,围着围裙,编着两条麻花辫。 江伟杰站在我身后,伸手抓我的屁股蛋子。 我当时躲了一下,劝他赶紧醒醒酒,马上要吃午饭了。 「你长得这么骚,不就是想勾引我吗?」江伟杰凑在我耳边说。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姐。」我提高音量说。 没想到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手掌揉搓着我的胸,嘴巴一直舔着我的耳朵。 我当时恶心坏了,开始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