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狗血短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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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漫漫1

发布:2025-03-27 字数:6728

      我去流水线厂里打工给弟弟挣彩礼钱,他却活活打死了我。

      大姐二姐只是指责弟弟手脚没个轻重,还跟爸妈商议要瞒住这事儿,不然家里唯一的男丁就没了。

      杀人偿命,他们不懂吗?

      他们当然懂,只是在他们的眼中,我不是人命。

      我只是他们嘴里的畜生,脚下的蚂蚁,心底的吸血包。

      埋尸当晚,暴雨如注,满身是血的我从土坑里爬出来了……

      1、

      你知道走仔是什么意思吗?

      在我老家,大家都喊我走仔。

      走仔,迟早要走的仔,就是女孩的意思。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还没有名字。

      村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一定是爸妈捡回来的。

      望着一抹晚霞,爸妈扛着锄头上了村头。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池塘里自己的倒影,还是有点像的。

      我应该不是捡回来的。

      黄阿伯挽着裤脚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该给走仔取个名字了。」

      说完笑了笑,他是好心的,我知道。

      我挑着水桶回了家,小心翼翼支支吾吾地开了口:「爸妈,我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你挑水,搞半天,你就挑了这么点。」

      「你个死走仔。」妈妈边说边用扁担抽我。

      爸爸放下锄头,拿瓢舀了水往嘴里灌,「你做事这么慢,就叫江慢吧。」

      后来村支书来登记户口,我的名字被错写成江漫。

      三点水的漫。

      「江漫,江漫。」我自言自语喊了两声自己的名字。

      心里颇为高兴,终于不用做走仔了。

      可后来的日子让我发现,即使有了名字,人们依旧喊我走仔。

      江漫这个名字大概只存在于户口本上。

      2、

      从小到大,我总是被家人推出去当爸爸的发疯工具,就因为我是走仔。

      爸爸常常就着夜色喝烧酒,喝多了,就打人。

      大姐二姐总是借口在灶屋里做活儿,不出来,自然打不到她们。

      妈妈也被打了,就会拿我撒气,问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娃子,害她在婆家受气被打。

      有时候,妈妈直接把我推到爸爸面前:「打死走仔吧,少个她少口饭。」

      喝醉了的爸爸对着我抽鞭子,那是一条专门编制起来抽人的鞭子。

      农村家庭每家每户都有这种鞭子,用来打小孩的。

      弟弟才五岁,他看着爸爸打人以为那是个游戏,在旁边拍手叫好。

      我不敢掉眼泪,害怕成为下一鞭的借口。

      妈妈给爸爸倒酒,她总是这样卑微地哄着爸爸。

      只因她没能给爸爸多生个儿子。

      在这里,一个儿子是远远不够的。

      起码都得两个。

      可是妈妈生完弟弟后,子宫被切除了再也要不了孩子。

      所以她恨我,恨我不是个男娃子。

      有时候,她也会拉起鞭子抽我两下,说只有这样她才解恨。

      有些人一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我拥有了名字,大家还是叫我走仔。

      我讨厌走仔这个名字。

      走仔不是人,是牲口。

      虽然在村支书的小本本上,我有了名字,可大家还是叫我走仔。

      也许只有叫我走仔,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各种使唤我。

      喊我挑水,一桶又一桶,我瘦小地跟个豆芽菜一样,力气却大得惊人。

      哪有什么天生神力,都是练出来的。

      春天,妈妈拉我去插秧去挑水,秋天还拉我去割稻谷。

      村里的伯伯说:「你家走仔完全可以顶个大人用了。」

      爸妈讪笑不说话。

      大姐红霞总是围着灶屋转,在里面做饭扫地。

      她不喜欢下地里,嫌脏。

      她会说好听的话,爸妈也不强拉她下地干农活儿。

      二姐红梅说自己成绩好,以后可以考大学报答爸妈。

      哄得爸妈笑得嘴都合不拢。

      怎么可能是弟弟下地里呢?

      妈妈下地里干活,都要用背篓背着弟弟。

      那个时候弟弟已经五六岁了。

      我五六的时候已经可以帮家里放牛喂猪了。

      所以我就像个大人一样跟着爸妈下地里干农活儿。

      3、

      天气闷热,一场暴雨快要来了。

      爸爸妈妈张罗着收地里的花生。

      大姐在房间里装肚子痛,二姐说她要忙着做饭。

      爸妈厉声呵斥我赶紧出发去抢收花生。

      我张急忙慌地想要拿件雨披去地里,结果大姐说那件雨披是她亲手做的,不肯给我用。

      最后,我只能在地里淋着雨捆花生。

      一捆又一捆,在地里鳞次栉比。

      我就像个落汤鸡,上下跑着。

      爸爸披着松毛雨披骂我手脚慢,导致花生都被淋湿了,还说晚上一定要打我一顿才解恨。

      这片土地上人们心里大多有恨,恨不公,恨平穷,恨残缺。

      于是我就成了他们解恨的工具。

      当晚,爸爸喝了一瓶几毛钱的烧酒。

      醉醺醺的他将我困在堂屋门口的香椿树上,用藤条抽我。

      喝一口烧酒,就抽我一鞭子。

      嘴里还骂我不知好歹,干活不上心,导致他的花生被雨打湿了。

      我起初不叫也不哭,他就上大劲抽我。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嗷嗷叫。

      妈妈在旁边看着,虽有不忍,但终究还是选择助纣为虐。

      她很清楚,不是我被打就是她被打。

      为什么不是姐姐呢?

      妈妈说过,姐姐不能打,要留着说亲换彩礼。

      打坏了,破了皮相,不好说亲。

      其实还不是她们嘴巴甜,会哄人。

      说以后嫁人的彩礼都给爸妈盖房子用,还说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要攒私己钱给妈妈用。

      妈妈喜欢听这种话。

      生活太苦了,她唯一的盼头都来自己两个姐姐和弟弟。

      「你个小畜生,还敢叫。」

      「我抽不死你。」爸爸醉了。

      沉寂的小村庄里回荡着我惨叫的声音。

      没有人敢出来劝架。

      他们太知道爸爸的脾性了,越劝越上头。

      婶子说的对,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他们恨我。

      爸爸睡着了,妈妈才敢将我放下来。

      她拿了点酒给我,让我涂伤口用。

      我翻了她一个白眼,被她狠狠打一巴掌。

      「小小年纪,就这么大怨气。」她说。

      怨气是会传染的东西,她不知道吗?

      身上的血印子一个月都没好全。

      我拖着伤横累累的身子在村里行动,给家里挑水,上山割猪草。

      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我,即使我受伤了。

      也不会有人同情我。

      自从那次挨了好一顿打后,我反反复复发烧。

      妈妈喊我躺在堂屋的地上,说好了自然会好,好不了那就没了。

      「没了?我会没吗?」我问她。

      她拿起针线纳鞋底子,冷漠地看着我说:「你这病好不了就没了。」

      「没了就死了。」

      原来大家都巴望着我死。

      我的心一沉,似有无边黑暗任由我下坠,永不见底。

      4、

      那是我第一次距离死神那么近。

      躺在堂屋的地上,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和远山。

      眼睛肿胀地生疼,我揉揉眼睛。

      又摸摸额头,额头滚烫得厉害。

      好几天我吃不了任何东西,只能喝一点稀粥。

      大姐说她忙得很,没空给我熬稀粥。

      只烧了水给我喝。

      二姐偷灶屋里的白面馍馍,拿读书当借口,躲在房里吃,也不肯给我留一口。

      弟弟拿着爸爸的专用鞭子,往我身上试探性抽打,边打嘴巴里还学爸爸说:「抽不死你。」

      童稚的身材上顶着一张成年人的嘴脸。

      我有气无力地骂他:「等你老子回来,打死你。」

      「打死你,妈妈都说你快死了。」弟弟口无遮拦的说。

      晌午,爸爸妈妈放工回来,见我躺在堂屋地上昏睡着。

      用满是黄泥的脚踢我的脸,「死了没有?」

      是爸爸的声音。

      「要不给她喂点药吧。」

      「隔壁婶子说去镇上买点药喂进去就好了。」妈妈小心翼翼地问爸爸。

      啪嗒一声,爸爸摔了本要坐上去的凳子。「药不是钱啊。」

      「她这样,药也救不了她。」

      沉重的眼皮间隙,我看见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

      像是闪过一丝于心不忍,她很快也踢了我一脚:「死快点,别总赖在这。」

      她还是狠我的。

      那表情我太熟悉。

      等我再次醒来时,周围都是乌漆麻黑的夜色。

      我摸了摸身边的土块,这到底是哪里。

      借着夜色,我摇摇晃晃爬起来。

      周围都是一个个小土坡。

      远处的山似乎传来呜咽声,我害怕得直打哆嗦。

      脚上的鞋也不见了。

      我紧紧抱住双臂,小心翼翼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土坡。

      这是村外西头的坟场。

      我走了好久好久,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醒了就继续走。

      就这样,天蒙蒙亮,我到村口了。

      黄伯伯看见我,忙过来扶我:「作孽啊,走仔,你这是跑哪里去野了?」

      我还没来及开口,就晕了过去。

      黄婶子盛了碗粥喂我,问我是不是被人拍花子了。

      我摇摇头,眼泪一直流。

      晌午,我回了家。

      大姐看见我回来满脸震惊,一旁的二姐脱口而出:「你不是死在坟场了吗?」

      「还没那么快。」我嘴里吐出一句。

      昏黄的煤油灯下,爸爸妈妈脸上挂着难堪的表情。

      妈妈先开了口,她夹了一块豆腐在我碗里:「你躺在地上没有气息,我们以为你没了。」

      弟弟用手抓起我碗里的豆腐往嘴里塞:「这是我的。」

      爸爸没说什么,只喊我吃饭。

      两个姐姐饭后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说自己走回来的。

      她们不信。

      我看着两个比我大七八岁的姐姐们,心里一阵泛酸。

      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都是大姐二姐剩下来的。

      她们只会将破破烂烂的衣服留给我,都是些补了又补的衣裤。

      那些洗得发白的衣服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毕竟没有补丁。

      大部分衣服都是补了又补。

      密密麻麻的补丁就像我身上的伤疤一样。

      5、

      村支书动员大家送孩子去读书。

      他拉着我爸爸说:「送江漫去读书吧。」

      「江漫是谁?」我爸问。

      「哎呀,你家走仔啊。」

      我爸放下肩上的锄头,「她去读书,家里的活儿谁干?」

      那个时候,我已经9岁了,连一天的书都没有读。

      村里有一名知青,有时候碰见了会教我识字。

      村头的大榕树下,他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写写。

      我蹲在旁边看着。

      大姐端着洗衣盆走过来,拧着我耳朵骂:「家里那么多事你不帮忙,跑来这里勾引男人。」

      说完,她不忘回头羞赧地看着那名知青。

      知青闻言道:「你有没有素质,这样骂你妹妹。」

      大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拽着我就赶紧回家。

      到家门口她就一脚踢在我屁股上,嘴里不停地用污秽的词汇辱骂我。

      她比我大,我不敢骂回去。

      尤其看到她日日在家操持家务,我更不想去骂她。

      后来,我跟弟弟被送到学校,每个学期都交钱。

      爸爸妈妈心疼坏了。

      大姐红霞围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揉搓:「要我说,走仔不用去念书了。」

      「女孩子念书没用,以后到婆家真正排得用场的还得是做饭洗衣这些家务活儿。」

      妈妈连连点头,想要开口,却被爸爸打断了。

      「走仔去念书那是村支书的意思,不给她念书,咱家的地就少一大块。」

      二姐从房间里跑出来:「我都不念了,她还念什么。」

      「女娃念书没有男娃强,她念了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

      「总不能是我干吧,我现在可是在外面打工挣现钱的人。」

      两个姐姐都上完了小学,唯独我迟迟没有去上一年级。

      如今我好不容易进了学校,他们却想我停学回来干农活。

      我在一旁听着不敢吭声。

      村支书放话了,跟爸爸说不送我去读书的话,村里就不给田地他们种了。

      因为送孩子去读书村里有指标的。

      爸妈迫不得已只能送我去读书。

      就这样,9岁那年我入学了。

      作业本上写了我的名字:江漫。

      可是大家还是会叫我走仔。

      走仔,真让人讨厌的名字。

      弟弟每天走仔走仔这样喊我,全校都知道我叫走仔了。

      他很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作业本上的名字还是我帮他写的。

      6

      有其父必有其子,弟弟江伟杰太像爸爸了。

      小小年纪就喜欢挥舞着鞭子抽人。

      十二岁的他已经半个大人一般,拿着藤条鞭子在院子抽着玩。

      见我路过,都要抽我几鞭子。

      我嘴里骂他是个王八羔子,他就一直追着我抽。

      妈妈瞧见着,哈哈笑,还让弟弟跑快点。

      我拼命跑,只求跑得比弟弟快,少挨两鞭子。

      虽然我从小瘦弱,但毕竟下地历练过,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弟弟根本追不上我,气急败坏的他捡起脚下的石头,用力的扔出去。

      「砰」的一声,我应身倒地。

      鲜血汩汩流出来,我的后脑勺冒出一个血窟窿。

      弟弟吓坏了,语气颤抖地说我肯定是装的,妈妈也喊我别装了赶紧起来了。

      我的手摸了摸手脑勺,然后拿到眼前,满手黑红黑红的血。

      村里的知青看到这一幕,着急忙慌地从家里拿了医疗卫生包帮我包扎好,还训斥弟弟:「怎么能拿石头砸人呢?」

      「这会砸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

      一旁的妈妈脸色难看,「自家兄妹闹着玩,不碍事。」

      晚上因为知青的话,爸妈对着我一顿好骂。

      要不是我的头受伤了,他们估计又要抄起鞭子抽我。

      「你弟弟跟你闹着玩儿,你自己怎么就往石头上撞?」

      「撞破了头流一身血,你弟弟都被吓傻了。」

      两个姐姐在一旁还不忘添油加醋。

      大姐解开身上的围裙,坐下吃饭:「咱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都被你吓成这样了,你还不反思反思自己哪里错了。」

      搬来一张凳子,端着碗坐下,二姐瞥了我一眼:「简直扫把星,以后谁敢娶你。」

      以后,爸爸妈妈不让弟弟跟我玩,让他远离我。

      好吧,我成了家里盖章认证的扫把星。

      只是我没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比这更惨。

      7

      好景不长,读书没几年,家里人要送我去打工。

      理由是家里农活儿多缺个帮手。

      地里的花生、田里的秧苗还有家里的菜地猪圈鸡舍都需要人料理。

      上过学就知道上学的好处,我不愿意回家当走仔料理这些农活儿。

      当时,弟弟小学三年级都念了三年,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这样爸妈还让他继续念。

      我每次都是全校第一,连校长都到家里来跟爸妈说江漫是个读书的苗子。

      校长跟爸爸说:「一定要供她读书,说不好咱村以后出个文化人。」

      「咱泥腿子也能当文化人,别开玩笑了。」爸爸根本不想听校长在那胡说。

      他只觉得校长是想要多赚学费才故意这么说的。

      一天我放学回来,见堂屋里坐满了人。

      大伯娘说,大姐已经十六了,该议亲了。

      我蹲在门槛边边,听他们唧唧歪歪地讲话。

      二姐站在我旁边,磕着瓜子。

      她悄悄在我耳边说:「这下你读不了书了。」

      果然,爸妈在大姐出嫁后就将我从学校里领了回来。

      村支书追着他屁股后面骂他不是个东西。

      爸爸牵着我说:「家里少了人,那么多事你帮我干。」

      村支书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姐红霞回门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大伯娘笑脸盈盈跑来我家灶房端碗吃肉:「我给红霞说的对象怎么样,不错吧。」

      「彩礼就给了八千块,你们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没?」

      我妈妈笑着连连应承。

      二姐听见了忙说:「大伯娘,以后你也给我说个这么好的人家。」

      大伯娘咂巴着嘴,对着大白瓷碗吹了一口气:「红梅,你在外面打工见过世面。」

      「以后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二姐听完眉飞色舞,就差拿鼻孔瞧人了。

      当时我是跟着二姐外出打工的,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家。

      本来妈妈喊我留在家里帮忙,但是爸爸见二姐拿回家的现钱越来越少,就把我也送出去打工。

      那个我才勉强念完小学。

      二姐早些年在省城的针织厂做工赚钱,每个月百来块工资。

      每个月她都自己留一半,交一半给爸妈。

      我是去厂里上班后发现的。

      因为我知道她工资多少,跟交给爸妈的数额对不上。

      二姐红梅发现我知道她的小秘密后,就叫她的对象到厂门口威胁我不准告诉爸妈。

      8

      当时,我被她对象扇了几巴掌,扇到嘴角都沁出了血。

      自然,二姐偷藏私房钱一事我没有告诉爸妈。

      但是我每个月的工资可是要如数上交的。

      这样我跟二姐的数额就对不上了。

      为此,她跟她对象就喊我把多的钱交给他们保管,美其名曰帮我存嫁妆。

      二姐当时已经是大姑娘了,村里总在传她的流言蜚语。

      她一心想要嫁给那个城里的对象。

      可那个男人的家里人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嫌弃姐姐是个没文化的农村人。

      最后二姐还是嫁过去了,是大着肚子嫁过去的。

      他们给我存的嫁妆最后也没还给我,都进了二姐的兜里,成了她的嫁妆。

      她出嫁那天还威胁我说:「这事儿你不能告诉爸妈。」

      「不然他们肯定会打死你的。」

      当时的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月事一直没来。

      有一天,我在车间上工,发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像在嘲笑我似的。

      我低着头不敢出声,隐约觉得肚子痛。

      下工后,我回到寝室看着自己裤子后面一大摊血迹吓得失声痛哭。

      心想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事,上天要惩罚我,要收我的命了。

      寝室另一名女工叶芳芳端着脸盆进来,见我不要命似的大哭,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跟她我可能快死了,叫她帮我寄这个月的工钱回家。

      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跟我解释月事。

      那年我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

      可完全没有人教过我这件事。

      叶芳芳还笑着说:「你都十七岁了,连女人来月经都不知道吗?」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羞愧极了。

      从此我跟叶芳芳成了最好的小姐妹,还约好了明年要一起烫头发。

      9

      回家过年,村里人想给我说亲,我爸妈摆摆手说还早。

      「红梅红霞哪一个不是当大姑娘了才嫁的人。」

      「走仔现在正是帮家里赚现钱的事情,嫁什么人。」

      大年初二,回娘家。

      堂屋里都是人。

      大姐抱着孩子回来,大姐夫没来。

      她说大姐夫家里事情多,就不过来给爸妈拜年了。

      二姐磕着瓜子拉着妈妈聊闲天。

      妈妈说村里人想给我说亲。

      大姐抱着孩子说:「哪有这么小就嫁人的,起码得多给伟杰存点家底再嫁人吧。」

      妈妈忙点头:「娘家有个男的,是个支撑。」

      二姐瞥了我一眼:「像走仔这样的,根本没人愿意要。」

      我坐在门槛边,不好说些什么。

      在这个家里仿佛我永远是个外人。

      妈妈对姐姐始终比较有耐心,对我则完全像后娘一般。

      明明我也是她亲生,可我得到的始终是指缝间漏下来的那一点点。

      弟弟大前年因为读书读不进去,读了好多年,还一直停留在小学阶段,只好辍学给村里的木匠师傅当学徒。

      可能是跟着一帮老爷们学坏了,养成喝酒的坏毛病。

      从我年底放假回来,他每天就没断过酒。

      妈妈也常劝他别喝坏身子,他直接一拳过去,凑得妈妈鼻青脸肿。

      她也明白这孩子像他老子,也就不敢多嘴什么。

      爸爸想用棍棒劝他好好学点本事,别一天天喝酒。

      弟弟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耍起棍棒完全不输爸爸。

      他们俩打得有来有回,后来爸爸终于明白自己老了,打不赢儿子,就学着妈妈唠叨两句。

      眼瞧他们这般如此的相处,我对这个家没有半点留恋。

      心底生出了想要嫁人的念头,不过我不敢跟爸妈说。

      毕竟我现在还要替他们赚现钱。

      大年初六,弟弟伟杰大白天喝醉了酒。

      我当时在灶屋里烧柴做饭,围着围裙,编着两条麻花辫。

      江伟杰站在我身后,伸手抓我的屁股蛋子。

      我当时躲了一下,劝他赶紧醒醒酒,马上要吃午饭了。

      「你长得这么骚,不就是想勾引我吗?」江伟杰凑在我耳边说。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姐。」我提高音量说。

      没想到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手掌揉搓着我的胸,嘴巴一直舔着我的耳朵。

      我当时恶心坏了,开始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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