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弼见状，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让明君如此伤心？

      “并没有什么事，”谢明君连忙拭泪，努力露出笑容，“爹爹不用担心。”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得楚楚可怜。

      “明君，你从小就是这样，不愿让为父担心，有什么心事也不肯说。”谢弼疼惜地说，“你是为父的女儿，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爹爹，爹爹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子妃也在……闲聊了一会儿……”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下去，眼睛更红了。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伤感，她垂下了目光。

      “皇后和太子妃不是一向待你不错吗？”谢弼一开始没领会。

      “是啊……以往……一向还不错的……今日……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提到了初雪坠马之事，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说初雪有些莽撞，女儿知道妹妹只是天真好奇罢了，何况她去骑马这件事也怪我没能拦住……”

      “此事怎能怪你，初雪也知道是她自己大意，你千万不要过于自责。”谢弼劝道，“皇后和太子妃也不会因此责备你吧？”

      “那倒没有……只是……说到初雪这些年没能得到好好教导，自然是陆大人家中条件所限的原因……而我……”提到自己，她声音低下去，没往下说。

      谢弼明白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明君，为父知道了，想必是皇后和太子妃因为你的身世之事，态度有些变化——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和初雪一样，都是我的女儿。以前如何，以后也是一样，在外面任何场合，都一样是谢府小姐的排场。”

      “我知道，爹爹一向疼我，虽然我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可是……爹爹一直都对我特别好……”明君柔声回答，但眼睛却越发湿润，“女儿并不在乎什么排场，初雪这些年流落在外受了苦，爹爹多疼一些也是应该的，只是爹爹也知道，这京城贵眷之中，难免有些……势利眼光，初雪没经历过，我怕她更受委屈。”

      “明君真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如此为你妹妹考虑。为父也知道初雪虽然年纪和你一般大，但却不如你懂事、端庄，在外面你多照顾她一些——至于皇后等人对你的态度……”

      谢弼知道谢明君在这种事上一向比较敏感，所以当她去和其他官府千金宴请聚会时，总是尽量满足她一切需要，衣服、首饰、排场从不输于他人，此时听来今日皇后等人大概是因为得知了明君并非自己亲生女儿，所以说话不似以往，也难怪让明君伤心。

      “为父会在皇上面前再次陈情，并与王府、侯府、首辅诸友表明态度，让各府像以前那样尊重，谁若敢怠慢你，为父绝不答应。”他说。

      “多谢爹爹，明君并不想让父亲为难。其他各府倒也罢了，即便对明君的态度有什么转变，明君也不会太在意。只是皇后娘娘……以前很喜欢明君，明君也很尊重娘娘，若为此影响了亲近……我心中确实有些难过……”

      谢明君不便直说，只能委婉表达，好在太子要纳侧妃之事，众人皆知，曾有不少人提及谢府小姐是热门人选，谢弼也知道。

      谢弼听她再次提到皇后，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他其实是不想让女儿嫁给太子的，毕竟这身份非同一般，嫁入皇家，如果是个自在王爷倒也罢了，这太子处在权力旋涡中心，谁也难说风云之中会有什么危机和凶险。

      沉吟了一下，他看着谢明君，索性摊开问道：“当年皇上确实说过，让谢府之女嫁入皇家，其实为父倒以为……这皇家宫城之内并不简单，表面风光，里面恐怕十分不易。但是为父也同你说过，这婚姻大事自然是你愿意才行，绝不会勉强于你。你……想要嫁入皇家吗？”

      “爹爹，女儿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唯愿为父亲解忧，为谢府增一分脸面……至于太子……”她顺口将焦点从‘皇家’直接拉到‘太子’身上，“明君也自幼相识的，皇后娘娘一向待明君亲热， 太子对我……也很照顾。”

      一边说着一边脸上微微泛出红晕，任是谁也是看得明白这其中含义了。

      “你果真喜欢太子……”谢弼心中不由得叹气。

      “明君知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嫁给太子之事……自然应该是妹妹……”她伤感地说。

      “这件事倒不是这么论，初雪刚到京城几个月，连太子是谁都不知道，何况她天真单纯，大概根本没想过出嫁的事……”谢弼皱眉思索。

      “初雪虽没想过出嫁之事，但父亲自然是要为妹妹安排一门好亲事……倘若妹妹嫁给太子，明君……自然也为妹妹高兴……只是，初雪以前没有受过什么教导，读书也不多，皇家规矩大，我担心她恐怕应付不了，反而受苦……”

      她说的有道理。谢弼捻须点头：“以初雪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嫁给皇家。我看她也没这种想法，为父也不想让她嫁给皇家的人。只是你与太子之事……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父亲，如今皇后娘娘对明君的身世不大满意，即便明君愿意，只怕……也不可能了……”她说的弱小、可怜、无助。

      谢弼听出这意思是她一心想成为太子侧室，不由得叹气道：

      “唉，为父是担心嫁入皇家之后，诸事都如履薄冰，事事小心，过得辛苦……如果你一心想嫁太子，为父去和皇上说，皇上仁德宽厚、金口玉言，此事是有望能成的……”

      谢弼想说，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但谢明君却回答：

      “那皇后娘娘那边……”

      看样子她已拿定主意，只是担心皇后阻挠。

      “……若是皇上答应了，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会有二话。”谢弼只得回答。“皇上赐婚是天大的脸面，说明皇上认可，无比荣耀，无论是皇后还是后宫、朝廷的任何人，也不能议论你的身世、非议你的出身。”

      “明君多谢父亲。”谢明君这才露出笑容，欣喜行礼。

      唉。看来这是下定决心，不肯回头了。但谢弼还是打算让谢陆离再劝劝她。他们兄妹一向感情很好，或许更容易沟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