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明，乳白的天际晕染几抹红晕，城门刚开不久，慕南星骑着马趁着人少飞奔离城。

      她刚走出城，就看到一人一马在树下等着呢。

      程云亦难得起这么早，还在打哈欠的时候，回头看到一个身着暗红色衣服的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正向前奔去。

      程云亦连忙开口，“姑娘！姑娘！这么帅一个我在这呢！”一边喊一边挥手，“等等我呗！”

      看女子头也不回，他只好迅速翻身上马，去追赶那抹暗红身影。

      慕南星很无语，穿着青色白衫，骑着如此昂贵不耐跑的马，行李还如此繁多，跟他一起走那可太显眼了，一看就适合被半路挟持，索性招呼也不想打，径直往前奔去。

      程云亦一路嘴巴不停，不是介绍这大好的景色，就是和慕南星搭话，一开始慕南星还会搭理几句，附和一下，时间久了也闭上了嘴。没有得到回应的程云亦干脆就和马聊起天来，这一路下来他都要和马成为不可分离的好兄弟了。

      慕南星实在被逗乐了，两人出发了小半天才到理城的石头界碑，也就是刚到西南道边上。

      大离的布局以方位划分，东南道，西北道，西南道，东北道四个大区，中间是白石城，每个区由中央任命治理，是为知州，知州四年一换，大区下辖区城，区城治理主为知府。

      程云亦此时是未曾如此出远门的矜贵公子，早就累坏了，看到有可以歇脚的地方，赶紧驱马上前，“姑娘，你看这日头正大，咱们修整一下？”

      慕南星十分赞同，在大冬天都能出汗，前方路还长着呢，要给马好好补充能量，尤其是那家伙的好兄弟，看起来腿都在颤。于是两人下马入城后，来到理城的一家客栈，程云亦兴奋地去招呼店小二喂马还有上菜，慕南星找了个位置简单擦拭了桌面和椅子，坐了下来，她久居在外无所谓，矜贵公子估计比较挑剔。

      “看不出来，程公子对这些事倒是很熟。”慕南星淡淡说了一嘴，开始倒水。

      “不敢。姑娘应该比我熟。姑娘可有什么忌口？我点了”程云亦不着痕迹擦了擦桌椅，看了眼慕南星，满意地坐了下来，笑脸盈盈地看着慕南星，在那报菜名。

      慕南星听着，面带微笑，敷衍点着头。随后在等上菜的时候，她开口说：“程公子，咱们还是来说说合作的事情吧。”她抬头看着人畜无害的程云亦，“已经是西南道境内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同行吗？”

      “合作的事？我以为之前都谈拢了，不然你我也不会在这里呀。”程云亦面露惊讶，“姑娘你可不是要反悔吧？慕家声名在外，我这才找你们的呀！”

      慕南星撇了撇嘴，“既然要合作，那自然要坦诚相待，”刚好上菜了，她捋顺了筷子，用手帕擦了擦，“之前程二公子是怎么那么巧把玉佩顺水推舟到我手上的呢？可别说是令弟鲁莽，他看着就不蠢。”

      “哟这话说得，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慕家主呀。”程云亦也拿出手帕擦了擦筷子，随口接话。

      “不必套话。我的确姓慕，是不是家主不重要，只要合作能顺利进行就好了不是吗？”慕南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倒也不甚在意，世家公子就是比较好洁净也是正常，而她却是防止筷子下毒。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程云亦笑了笑，夹起一块肉放到自己碗里，“凉城不安，我兄长在那边，我自然是担心的。这个理由正当合理，慕姑娘有什么担心的呢？”

      “少扯开话题，”慕南星轻哼了一声，只拣了些素菜，那肉却是没有动过。

      程云亦笑了出来，“嘶我不知道姑娘想听什么样的答案，这个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是早有预谋，原本是打算在齐云节里面偶遇姑娘的。”程云亦把程云九那晚经历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看慕南星有兴趣，有些上头，嘴快了些，把叫打手的事也说了出来。慕南星很惊讶，遇到自己竟然是巧合，她摸了摸腰间双刀，惊异于这个细节，但是她更惊于程云亦的狠心，“你为何还要叫打手呢？不会以伤人为借口，来齐云节找麻烦吧？”

      程云亦抿紧了嘴，果然说话要过脑子，这下不会把之前的好感都败了吧，他想了想，语气有些软和，一脸认真，“当然是想着教育他以后不要赌博了，这种事要亲身体验才能上心嘛。”

      慕南星忍住了白眼，撇了撇嘴，无奈地点了点头，像是服了他的无赖劲，没有应和他，懒懒吃了几筷子就停了，心下对程云亦多了戒备。无所不用至极，还油嘴滑舌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程家子的特殊身份和信物，自己断然不会和他合作，实在是有些阴险。

      程云亦像是猜到了慕南星所想，凑近了些，“慕姑娘完全不用担心，作为合作伙伴我还是很合格的，绝不会让你以身涉险，很靠谱的！”

      “呵，你也知道令弟是涉险啊。”慕南星挑了挑眉，撇了他一眼“这一趟既然决定要来，你我便已经在险中了。刚才路上没有遇到劫路的已然难得，接下来若是有心人得知你我身份，暗中阻拦，那可就麻烦了。”

      程云亦见慕南星没有烦他，邀功似地说，“那是因为我已经事先派人去踩点了，开路去了。只要到了凉城，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见程云亦如此坦诚，慕南星也漏了点口风，“原来如此，倒是辛苦开路人了。我已事先让我身边人在巽城收集消息，等到了巽城，便可以开始补充计划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