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清,当今辅国大将军沈既白的正妻,沈府唯一的女主人,只可惜自幼体弱,在沈策七岁时便撒手人寰。 \\\"老爷,老爷,大少爷回来啦!\\\"李伯刚在外面扫雪,就看到沈策往这边走来,急急忙忙地就要禀报。 \\\"回来就回来,你这么激动像什么样子!\\\"沈既白本就因今天早晨沈策拒了他为他寻的亲事而有些生气,此时看到李伯鲁莽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李伯站在一旁连连拱手,气都不敢大喘了。 \\\"拜见父亲。″沈既白正气着,沈策刚好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向他行礼。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有骨气去外面寻了个家住呢!\\\"沈既白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父亲,气大伤身,孩儿是给您寻礼物去了。″沈策了解自己的父亲,刀子嘴豆腐心,就是脾气有点大。 \\\"礼物?你能给我送什么礼物。\\\"沈既白话虽是这样说的,眼睛却不住地往沈策手中的木盒上瞟。 沈策见状也不由地笑了笑,他伸出手将木盒递给李伯,李伯再将木盒递到沈既白眼前。 沈既白侧过头咳了两声,故作冷漠地说\\\"放到一边吧。\\\"李伯想笑又不敢笑,老爷这演技也太拙劣了些。 \\\"父亲,没什么事,孩儿先退下了。\\\"沈策看着他这么别扭,想着自己还是先离开的好。 沈既白摆了摆手,也不去看他,待到沈策快要转身走出门,他到底没忍住转了过来。 \\\"天气不好,你多歇息,不要再乱跑了。\\\"说完感觉有些伤面子,又扭过了身,沈策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奉白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老爷太逗了,明明嘴角压都压不下来,还要装作嫌弃的样子。\\\" 他全程站在沈策身边,看着这父子俩的一举一动,天知道他憋笑憋得有多难熬。 沈策也被他这模样逗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是真迷人,他本就长得好看,平时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不笑时如天上的谪仙般飘逸出尘,此时嘴色微微上扬,就如黑夜中最耀眼的月亮般令人沉醉。 奉白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转头看到自家公子,不禁愣了愣,他家公子是真好看啊! 沈既白看到沈策走远后,暗暗松了口气,\\\"李伯,你也先出去吧。″沈既白待屋子里没人了,再难掩心中的雀跃,笑着走过去拿起那只木盒,打开盖子,却被里面的东西惊了一瞬。 那是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簪子,通体碧绿,呈竹枝状,是他第一次送给温如清的定情信物。 那年,他十八岁,沈家是武将世家,那几年边疆常有战乱,是故那时的他早已与沈祖父并肩齐驱,身经百战。 在一次班师回朝时,他第一次见到她,温如清是温阁老的掌上明珠,自幼知书达理,朝堂上文武争驰局面常有,皇帝为了安稳朝堂,将温如清许配给了刚打了胜仗的他。 她穿着一袭粉裙,立于沈阁老旁边怯怯地叫他小候爷,他久在军营,那里的女子大多骁勇,他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子,便萌生出了想保护她一生一世的想法。 洞房花烛夜的晚上,他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紧张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坐在床上的她,他颤巍巍地揭起她的盖头,替她取下头冠,感受到头冠的重量,他有些心疼,这头冠这么重,她戴了一天一定很累。 可她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说嫁给他,她一点也不累,那晚他们喝了合卺酒,他牵着她手,送给她一支青竹簪,说她喜欢竹,那他就要做她的竹子要保护她一辈子,她笑着说好,我相信你。 一年后,她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沈策,字柏青,他却很伤心,因为她因此疼了好多个月,直到沈祖父拎着他教训了一顿,他才不至于整天愁眉苦脸。 三年后,她生了个女儿,取名沈安,字香香,他很开心,因为女儿很像她,他还请了全安都最好的大夫来接生,她出来时还能冲他笑呢,那时他们是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 八年后,他打完了最后一场仗,带着捷报连夜赶回安都,想要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她一定很开心,还会给他做很多很多的桂花糖,想到这,他连多休息一会儿都舍不得,终于在三天后赶到安都。 他骑马走在街上,满心欢喜,却听到不远处声声唢呐奏响,凄惨悲凉,看到迎面走来的身着葬服的长队,他往边上让了让,可为首之人看到他后,直接跪到地上大哭地喊他。 他听不清切,而当后面的人全跪了下来,他看到了队伍中的柜木,而柜木前的白旗上,赦然写着\\\"沈″,这时,他听清了他们在喊什么,他们在喊\\\"候爷,夫人没了啊!″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天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就病了。 在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大夫说她身体本就弱,若好好保养说不定能多活些时日,可她想为他多留些子嗣,他爱热闹,他只娶了她一人,能得此良人她想她这一生便都够了,只可惜不能看着孩子长大,不过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爹爹的。 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他也因为战争越来越少地回家,她说他是个将军,不应只困于她身边,便不许府中之人告诉他。 她就一日复一日地在家中等他,她绣完了沈策和未来儿媳日后的婚服,绣完了沈安的嫁衣,又做了很多很多的桂花糖给沈即白,应该够他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又过了段日子,温如清已经下不了床了,可她还想见他最后一面,不管药多苦她也按时喝,终于沈既白大捷的消息传来,于此同时,她吐出了一口鲜血,安详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啊,沈既白,我没能等到你。 沈既白握住手中的簪子,用力将它摔到地上,玉簪碎成了两段,摔进了泥里,破碎不堪,扎进了心里,痛彻心扉。 我没有资格做你的竹子,没有能力守护你的安康,唯有的这一腔真情,却也错过了你我此生最后的一面。 沈既白拿着这失而复得的遗物,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胸口,仿佛这样他就能感受到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暖。 阿清,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