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鬼谈
首页 | 书页 |个人中心| 加入书架

阴庙诡事 1

发布:2024-08-18 字数:4797

      “走在路上的时候,如果看见阴庙,千万别乱看、千万别不敬,更不要随便进庙或者祭拜。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庙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第一节:阴庙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陈广荣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婆婆对她的宝贝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那张被养得水光白皙的肥脸上,印刻着清晰的五指印。

      “妈!你干嘛打我?”

      陈广荣瞪大双目,小心的抚摸着五指印,扯着嗓门怒叱婆婆。

      “哎哟——”

      “你这倒霉孩子,你可知你惹了什么祸事哇!”

      陈广荣搓了搓手,啐了婆婆一口。

      “就是惹了那天王老子,爷也不会怂他!”

      听罢,婆婆大哭着锤膝盖,直挺挺跪了下去。

      “那可是阴庙啊,你怎么能这样无礼!”

      “土地老爷,我家命根子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同他计较,老婆子在此给您磕头谢罪了,呜呜呜”

      提及“阴庙”二字,我瞬间被吓了个激灵。

      传说中的阴庙,是无人奉祀的无缘鬼魂。悲悯其无人奉祀,而为他建祠,使之有所归属。

      说白了,里头都是些冤死的孤魂野鬼。

      煞气重、怨气深。

      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被他们当作报复的对象,也不管你是不是害死他们的真凶,只管缠着你发泄怨气,一直纠结到你死我亡。

      婆婆嚎啕大哭,那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沟壑来回乱涌,难堪至极。

      陈广荣却只是淡淡撇了眼老母亲,哼着小黄歌先一步下山去了,也不管身后两人的死活。

      而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辫子就被身后的人大力揪住。

      “愣着干什么!还不背我下山去!”

      婆婆一改方才的柔弱委屈,恶狠狠的拽住我的辫子往身后拉。

      我早已习惯她这样的压迫,索性连反抗都免了。默默抬起她的脚,将她整个人扛在身后。

      婆婆不愿为难宝贝儿子,就把所有的怨气和愤怒,都直接撒在我们身上。

      哦,现在的话,没有“们”了,只有我。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敢多言,一瘸一拐的背着婆婆下山。

      回家后,我小心把婆婆放在椅子上,气也未喘就直接进了厨房做饭。

      做饭、洗碗、洗衣服、晒衣服、铺床、烧水、给丈夫和婆婆洗脚

      我的整个晚上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打点完一切后已过十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去过阴庙后,家里就冷飕飕的。

      有时还会莫名觉得心慌气短,就连隔壁的爱乱叫的大黄,今日也安静的出奇。

      整个房屋,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打理好事务,转身一进卧房,便见陈广荣急不可耐的贴上来。

      “虽然你没有我姐漂亮,但也能用。”

      “又不是雏,干嘛这么矜持。”

      “一会我要去那个破庙看看,说不定能遇上个小倩那样的美艳孤女~你要留住老公我的话,这会可得卖力点啊!”

      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只知道像从前无数个日夜那样,去奉承他、迎合他。

      身体不断地经历撕裂、肿胀

      像是被人剪断又缝合的布偶。

      折磨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今夜的我有些不安,蜷缩着四肢,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隔壁房间传来婆婆的鼾声,陈广荣穿好衣服裤子,悄悄爬向窗外。

      “我就不信邪了,那破庙那么玄乎。”

      “妈居然还敢因为这个打我你可得闭紧嘴了!要是被我妈知道我今晚出去的事,看我不打死你!”

      第二节:纸鞋

      次日醒来的时候,陈广荣已经重回床榻。

      只是他的样子非常奇怪。

      双目圆睁,双手举起,四肢绷直,喉间传来喃喃哽咽。

      我觉着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怪异,下意识的戳了戳他的额头。

      “啊!”

      他的额头滚烫,温度高的惊人。

      我急忙跳下床去,想叫婆婆进来看看情况。

      正当我将手放在门把上用力往外推时,却感觉门后好似千钧沉重,怎么也挪动不得。

      这个门,为什么打不开?

      家里的木门一向是没有锁的,常常是风一吹就开了,这次怎么

      我开始害怕起来,努力用身体撞门破开。

      砰砰砰——

      身体与门的剧烈碰撞产生巨响,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可隔壁房间的婆婆仍旧鼾声如雷。

      我捏紧裙角,提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是否说明,眼前这个卧室,被作为了独立的空间,与外界彻底分隔?

      脱力感流遍全身,我缓缓靠在墙上,顺着冰冷的砖头滑下来。

      但是,被鬼打墙了,然后呢?

      难道就这样待在原地?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思考解决的办法,可身体却好像根本跟不上我思考的速度。

      心跳越来越快,巨大的共振声仿佛要把耳膜撑破。

      只得将头靠在门上,转向窗边,企图呼吸新鲜空气。

      可越是深呼吸,便越觉得神志不清,呼吸短促。

      整个人好像快要晕倒,眼前尽是一片朦胧灰色。

      不消片刻,突来一抹显眼的赤红闯进视线。

      好像是一双红色纸鞋。

      鞋间绣鸳鸯,鞋跟绣名字。

      是用红线编织的,“高麦”二字。

      顺着鞋子向上望去,是一双纤细白皙的脚踝。

      白到近乎透明。

      “啊——”

      我实在控制不住,尖叫一声,颤颤巍巍的缩躲到墙角去。

      身体触碰到墙角那一刻,却发现此处意外的潮湿,整个墙皮都被润成软泥。

      水生邪,邪生水

      不好,我要远离潮湿的部分,否则极有可能沾染更多邪气!

      我作势站起,却发现像是被安了定身咒一样,半点动弹不得。

      蓦地,那绣花鞋萦绕着一团黑气,鞋上的皮肤渐渐透明,直至看也不见。

      绣花鞋就这样直挺挺从窗台上跃起,悬空而立,飘忽到陈广荣身上。

      而后,一只鞋子如同千钧重物般,砸向陈广荣的下半身。

      他的整个身体像是被汽车碾压过一样,溃烂成一堆烂肉。

      可陈广荣就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双手僵硬。

      另一只鞋子,则鞋尖对准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将门砸上了一个巨大的洞。

      门外的婆婆听到动静,一边骂骂咧咧的怒吼我的名字,一边朝房间走来。

      嗒嗒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婆婆猛地将大门踹开,本已积蓄的呵斥到了嘴边却突然停下。

      只因,她宝贝儿子的烂肉,正巧飞溅到她的脸上。

      而另一只朝外飞的绣花鞋,此时就停留在婆婆眼前。

      但婆婆好像看不到那双绣花鞋,她只能看见床上的血肉。

      蓦地,我感觉到墙角的湿气渐渐褪去,墙皮恢复了从前的干燥。

      而不知为何,伴随着墙皮的干燥,我却觉得有莫名的虚脱感,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第三节:木偶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后脑勺仿佛经历过被碾过的剧痛,浑沌和麻木交织,让我几欲呕吐。

      “没事吧?这孩子,想必真是给吓坏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身体一震。缓缓朝音源望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婆婆温柔的笑脸,而今早徘徊在她身边的绣花鞋,也不见了。

      婆婆温柔的舀起一勺肉粥,轻轻呵了口气,推到我唇边。

      而我,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被绣花鞋附身了?

      我没有喝下那勺粥,反而试探道:“婆婆您这是?”

      她勾起唇角,微微笑道。

      “今日这事,一看便知是触了阴庙的霉头。”

      “这位是神婆林,她可是我专程请过来做法事的。”

      神婆林,十里八乡都闻名的第一神婆,据说师承哪个功德极深的道士那儿。村里人遇到些个什么诡异之事,都会请她来解决作法。常常是以特别的条件,全了委托人的心意。

      不过,近年来,神婆林似乎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常有好事者说她活不过今年。

      也不知为何会突然相助我们。

      婆婆将一旁的神婆引过来,柔声说。

      “神婆说了,这种情况,只有家和方能万事平安,若是我们娘俩吵来吵去的,只会让那恶鬼有可趁之机。”

      家和,便可避恶鬼?

      什么破理论。

      我将头偏过去,转移话题问道陈广荣。

      “陈广荣现在身体什么状况?”

      听到这个名字,婆婆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阴冷,但很快便换上笑意。

      “广荣下半身确实是没法子,但好在捡回一条命。”

      “那恶鬼白日便可干这肮脏事,想必怨气极重,今晚恐怕有场硬仗啊。”

      神婆林也补充道:“咱们三个女人得一条心,才能共度难关。”

      我讪笑着转了转脑袋,依旧避开婆婆的喂食。

      可这次的她,显然已经失去耐心。

      那双眼眸瞬间冰冷,枯槁的双手颤抖着,强硬将勺子挤到我唇缝。

      我尝试动了动肢体,却发现浑身的肌肉都如撕裂一般动弹不得。

      一旁的婆婆极其不自然的倚在柜旁,膝盖抵住我的左侧,神婆林则抵住我的右侧。

      她们俩

      根本不像是什么求和,更像是把我逼迫着做什么事。

      “这粥,林见你可是不愿喝?”

      婆婆微眯双目,端碗的手开始颤抖。

      “今天这粥,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婆婆总算变了神色,将勺子狠狠扔在地上。

      她一手捏紧我的下颌,一手将碗倾斜到我嘴边,强行灌入。

      身后的神婆林迅速反应过来,默契的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死死抱住,不让我动弹。

      被肉粥灌入唇齿,一种从没见识过的腥味充盈着口腔,又酸又臭。

      “接下来,把她丢在天井里,就没事了吧?”

      婆婆打开抽屉拿出麻绳,面无表情地问道神婆林。

      神婆林笑着点点头:“但你可别弄天井里弄死了,不管怎么说,还得留她一命,替我们熬过今夜才行。”

      还没等我发问,婆婆就往我嘴里塞入厚厚的布条,二人协力用麻绳将我缠住。

      “光缠个绳子,我觉得不太保险。”

      林神婆唇角一抿,摇摇头。

      “若是有何铁链之类,应当更为保险。”

      婆婆听后,一拍脑袋,灵光乍现。

      “对了,杂院里还有铁链子呢,上次收拾高麦用的便是那个。”

      说罢,婆婆急急忙忙前去拿铁链。

      接着,我的整个身子便由麻绳缠绕,同时被铁链锁住要害,根本动弹不得。

      她们将我套上麻袋,用扁担拎起来,趁着夜色潜入小巷。

      此时,已是夜九点。  

      “你听我的,此事一成,你便带着广荣,躲进祠堂偏房,鸡血、狗血混合,涂满全身。”

      “这鬼能记住你和广荣的气味,得用旁的浓味引开她才是。”

      婆婆应和道:“记下了,记下了。”

      “那,是不是今晚上这丫头死了,那鬼便不再找人麻烦啊?”

      神婆林闻后,摇摇头否认:“不止。”

      “你和陈广荣都欠她因果,拿了一条命,还得再拿一条。”

      婆婆瞬间乱了神,压低声音继续问。

      “可我手底下就这一个人能当替死鬼了啊,还,还有谁啊!?”

      神婆林刚想回答,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

      因为——

      到了。

      昨日,陈广荣冒犯的阴庙。

      四方小庙,通体明黄,檐角棕黑。正面有一铁栅围门,门匾挂一红绫挽结。

      墙角围了一圈灰色,其下铺满白粉。庙门正对天井一座。

      二人将我放下,婆婆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似乎是想困住我。

      神婆林则走上前去,拿出一面镜子挂在胸前。

      她口中喃喃了些不知晓的咒语,念罢后,又匍匐跪在地上,三跪九叩。

      神婆林结束祭拜后,便往我身上贴满符咒,换了婆婆上去进行祭拜。

      仍是与方才一样的仪式。

      总算结束流程,婆婆急匆匆转头问道神婆林。

      “现在,可以把这丫头扔进去了吧?”

      神婆林却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你知不知道,把人投进天井里是什么罪孽?”

      婆婆眼神躲闪,却仍是辩解:“我这也是为了广荣啊,你说说看,他干出那种事”

      “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有敬畏之心。”

      “杀人,此乃一罪,冒犯阴庙,此乃二罪,杀人沉井,使之不得往生,为第三罪。”

      “一罪,奈何桥徘徊百年不入轮回,二罪,必入地狱,历经七难,三罪,永无转生,魂飞魄散。”

      神婆林拿出符咒,念道。

      婆婆看着神婆各种磨蹭,始终不肯将我投井,便急得朝地上跺脚。

      “哎呀,哎呀。”

      “我知道我有罪,可我得救我的儿子呀!”

      “我可是为娘的欸”

      神婆林闻言,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二人又是一阵耳语,我本想借他们视线转移的机会,寻找逃脱的办法。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呜呜——”

      我呜咽着,企图唤起路人,抑或是野鬼的注意。

      然而,生活不是电影,总归难有奇迹。

      最后,我的身体被二人托举,悬空。

      像那枚被随意丢弃的绣花鞋一样,狠狠丢进了井里。

      “噗——”

      井水很浅,刚好没过我的脚踝。

      我像个蚕蛹一样,蜷缩在井中。

      四周是滑腻腻的青苔,以及潮湿的石砖。

      阴庙本就邪重,水生之处邪气尤甚。

      此庙又向恶砂和向顺水,风水更恶。

      把我扔在邪气聚集之地,当真是为了让自己替死

      此时,我联想到方才二人话题中的“气味”,突然明白为何要我喝下那碗肉粥。

      断头饭?

      我看不像。

      那肉粥腥味极重,根本不似寻常牲畜。

      难道!

      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他们二人为了让我染上陈广荣的味道,刻意让我吃了他今日的烂肉

      陈广荣的床铺明显整理过,那婆婆究竟是如何处理掉

      “呕!”

      我再也无法忍受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正难受着,面前突然袭来阴风。

      脚踝传来一阵被人触摸的酥麻感,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拽我。

      一开始,还是酥酥麻麻的轻拽,后来,便成了被人用力往下扒拉。

      我往传来触觉的地方看去,却根本没看到什么有形之手。

      片刻后,我感觉到至少几十只手开始扒拉我的身体,好像把我当成食物一样。

      朝触感来源看去,却又发现不了任何人。

      渐渐的,同今天早上相似的感觉一一重现。

      我的呼吸、心跳,都仿佛被人操控般。

      井外的月光渐渐明朗,微光随着风起斜射入井。

      眼前的场景终于清晰,摆在我面前的,唯一我可以看见的,还是那双绣花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深夜鬼谈
首页 短篇 排行 包月 充值 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