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文学吗？”女孩偏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男孩，美眸与男孩对视。

      “嗯！我很喜欢，我喜欢很多文学作品，他们的作者都是我最敬佩的模样，无论是散文，诗歌还是叙事，我喜欢读那些作品，就像是，就像是我自己在经历着，感受文字的力量，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

      男孩突然停下，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像是春风中摇晃的桃花，浅浅的。

      像是知道自己好像自顾自的说了太多，担心旁边的女孩会有反感，卢苍术马上断了话头，不再和女孩对视。

      “你怎么停了，继续说啊，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我很很好奇啊。”陈珂薇盯着不好意思看着自己的男孩，继续追问着。

      “我最喜欢的是，考个好大学。”卢苍术停顿了一下，抬头平视着前方的教学楼，缓慢说出了这个答案。

      陈珂薇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勾起的嘴角落了下来，“嗯，我也是，我去哪个大学都可以，但我希望里面有樱花，诶，前两天不是下了冻雨吗，外面的花和叶子都冻上了，你注意到没有，冻上的花骨朵像冰糖葫芦。”

      “你喜欢樱花吗，我喜欢桂花。”

      “为什么？”

      男孩没有回答，撑了一下懒腰，“嘶。”他又忘了身上的伤，只好慢慢放下双手，望着前面的树眨了眨眼，不再坐，迈开腿向教室走去，不再看后面呆呆的女孩。

      “我不告诉你，走了，马上下课了，等会操场全是人。”

      女孩在后面蹦蹦跳跳得跟在后面，“慢点，等等我。”

      半分钟后，操场又重回嘈杂，卢苍术对吵闹的环境很反感，所以下课都是呆在教室里，要不趴着小憩一会，要不就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美景出神，窗台上爬过的蚂蚁也是他观察的对象。

      陈珂薇就不同了，和女孩们聊着稀奇古怪，校园八卦，娱乐新闻，还时不时跑去其他班，想着，应该是去找裴心，等到上课了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诶诶，听说你早上和裴心打招呼被骂了？哈哈哈哈哈，活该。”

      卢苍术蹙着眉，淡淡地看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一眼，又转了过去，继续观察着窗上爬着的小昆虫，那一眼包含了很多，同情，不解和“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是朋友。”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又在心里骂我吗？”

      女孩对此很不满，为什么这个同桌老是觉得她傻，尽管男孩并没有说出口，可是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在骂她。

      “没有没有，夸你。”

      卢苍术耸了一下肩，很是敷衍得说着。

      “你们班语文课代表，去一下老师办公室。”其他班的男生敲了敲门，探着半边身子往班里喊着。

      卢苍术不再注视窗上的小东西，客气的向那个男生道了声谢，然后看着旁边突然趴下的女孩，盯了她两秒，没有动静，等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动静，只好一个人走向办公室。

      卢苍术刚到办公室门口，和田老师撞了个满怀，卢苍术看着脚下，老师正转头和其他老师聊着天，谁也没有注意，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引得其他老师纷纷过来搀扶，田老师手上的杯子也洒了男孩一身水。

      “哎哟，你没事吧，快快，拿纸擦一下衣服，实在不好意思，和其他老师聊天去了，你有没有摔倒哪里啊。”田老师赶忙去桌上拿了纸，仔细询问着男孩的情况。

      “没事老师，我没伤到哪里。”男孩愧疚得看着老师，有点不知所措。

      “快擦擦，快擦擦，外面这么冷，衣服都湿了，你把校服脱下来，我这还有件外套，你披着，不过是女款，可别怕同学笑话啊。”

      “不不，老师，我真的没事。”男孩推脱着，不愿意披上老师的衣服，比起自己，他更担心身前这个中年老师的身体。

      “我在办公室有空调，你们教室里什么都没有，你不披着不得冷感冒了，披着，不然就不准回去上课了。”老师故作生气，皱着眉，这让男孩不敢再推辞。

      “我叫课代表来，是这样的，最近学校里在准备一个比赛，是关于写文章，在学校里拿了名次是可以再去区里比，一直到市里，然后你回班上问问有没有同学想参加的，来我这报名，要求还是那样，你们都清楚，主题是，感情。”

      “嗯，好，我知道了。”男孩点点头。

      “把衣服披上，不准脱。”老师又皱着眉，看着卢苍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卢苍术披着一款女士外套出了办公室，回班的路上他发现看着自己的人明显多了，他们肯定很想上前来问

      “同学，请问你为什么穿着女士外套从办公室出来？”

      在这个年纪，很多男孩都会觉得这是比较羞耻的一件事，但男孩对这种感觉并没有太在意，相反，他觉得身上这件夹克温暖，厚重，这是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度了，可这么多人看着他，难免有些害羞，还是加快了回班的脚步。

      回到了熟悉的座位上，旁边假装睡觉的女孩正精神满满地和胖子聊着游戏，旁边座位一个披着女夹克的人坐了下来，女孩并没有看清旁边人的脸，那人就趴了下去。

      “你是谁啊，你坐这干嘛，换座位了？”

      “你谁啊，虽然你和卢哥发型一样，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女生。”

      正当陈珂薇和胖子猜测这位披着女士夹克的短发女生是谁时，男孩抬起脸，眼角抽搐着，带着淡淡的笑，“我是你们的好同学，不认识我了吗？”

      胖子惊呼出声，女孩微张着嘴。

      “不是，卢哥，你怎么，还去买衣服了，而且看着，怎么还是田老师同款啊。”

      在女孩充满鄙视的目光中，男孩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哈哈哈哈哈。”

      又是女孩得一阵嘲笑声，“佩服你，忍受了一路不一样的目光，但是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走你想走的道路。”

      陈珂薇改变了鄙视的目光，变成了佩服，致敬。

      卢苍术很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嘲笑。

      “哦，对了，你上去板书一下，有一个征文比赛，感情是关于感情，想报名的可以去找老师说。”

      “去办公室就因为这啊，好。”

      女孩上了黑板，拿了一根蓝色粉笔在黑板的一角写下了“征文比赛，找老师报名，主题，感情。”

      卢苍术看着正板书的女孩，女孩不高，所以选择了下角，其实她更想写上角，但自己的材料不足，白皙的手指并不细长，手背上面显露了一两根青色，像是白蛇传里的小青蛇，弯曲在上面。

      “她怎么这么白。”

      直到女孩从讲台下来，看到卢苍术正看着黑板发呆时，一个响指在他面前响起，之后，女孩就看见这个怪怪的男生趴了下去，耳朵红红的，比刚才笑他披着女士夹克还要红，让女孩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上完了下午的几节课，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这时是人们说的蓝调时刻，日落后的半小时，深海般笼罩着天空，神秘的蓝色与橙红色的夕阳构成了这幅画。

      当降旗仪式完成，半小时类，校园又成了孤独的建筑，白天的热闹总和夜晚形成反差，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又将开始一天的热闹，这是青春的气息。

      因为店里有事的原因，卢苍术并不用去店里，而这一段不用归家的宝贵时间，他像往日的节假日一样，去了另一家老书店。

      “小卢，今天怎么来了啊，今天不是放假吧。”店里的邓老太太杵着拐杖走过来，杵在地上作响，她放下手中拿着的书，把鼻梁上的老花镜拿低了一些，看着男孩询问道。

      “今天放假啦，放的是工假，邓奶奶。”男孩跨过地上的书，双手伏着邓奶奶的另一只手，慢慢得坐回了竹子编制的躺椅上。

      店主人的儿子其实根本不想让老人继续开这个店，担心老人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可这是老人一生的心血，从中年就和她的那一位一起开了起来，直到现在，可惜的是，另一位老人在前两年去世了，只留邓奶奶一个人，她又不想放弃这个珍宝一样贵重的店，在她心中，这比任何的钱财都宝贵。

      因为这是她和他的约定，她和他共同实现的愿望，等到门前的这棵树，年年开花时，都要共同见证，每一颗花苞，都是两位老人满怀着情感的期待，就算他已离去，她也要在他们的约定下，坐在竹椅上，带着他的那一份，注视着开春后的花苞。

      “小卢啊，我昨天在树下躺着，好像看见小李了，你们最近有联系吗，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但是那姑娘的声音让我觉得就是她。”

      “是她，邓奶奶，我们现在在一个班。”男孩不愿提起她。

      “唉，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祖孙两不再说话，邓奶奶只是轻握着男孩的手，看着远方，像是怀念着什么，卢苍术靠着奶奶的手，没有回答，只是衣角被紧紧攥住，咬着牙，没有让肩膀抖动。

      偏偏，那个短发的身影，映入了祖孙俩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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