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皎月没给蜡烛继续燃烧的机会。 她躲过赵琴的匕首,反手抓握其手腕,接着以重拳击其右脸,右眼,鼻子,一拳不够,两拳,三拳,直至赵琴动弹不得,将其绑了带来衙门。 经或笔迹鉴定,书稿字迹属于赵琴。 赵琴是女扮男装。 她本是左丞相家里厨娘,因手脚不净,勾引丞相,驱逐出府。 虽然相隔千里,赵琴与左丞相也常通书信,但是赵琴得到的并非纳妾之诺,而是利用之责。 尽管如此,赵琴仍愿意为左丞相赴汤蹈火。 赵琴在一个月前突然接到毒杀梁晨之命,又收到断肠毒药。 还有她一直在写关于一个女人爱而不得的故事,也一并转到梁晨身上,她希望传出梁晨是一个浪荡女人为情而心痛身亡的谣言。 丞相的事,她只字未提,只说自己杀了梁晨,动机乃是梁晨曾对她出言不逊。 理由未免牵强,但是暂时未得证据,只能暂时关押。 秦柔的双眼含着愤恨的泪:“拿刀来,让我杀了他,我定一刀扎进她心脏,让她活活痛死!” 王瑶按着她肩膀让她躺下:“她已入狱,少不得苦头,将来还要斩首,你去打,不是脏了手吗,肚子里的孩子又怎受得血腥。” 张恬咬了咬牙:“只是不可以,否则,我们几个一人扎一刀。” 尚皎月只是端坐,并不发言。坐得片刻,当站起身,回房去了,让她三人好生歇息。 只是彻夜难眠,便爬起来拿起笔。 收到信的林风正在左丞相家中以林雨之化名为左丞相当贴身护卫。 丞相家护卫的书信必须经过层层把关才能到林风手上,尚皎月也猜测到,因而并未说任何与案情相关之事,也不诉儿女情长,只是告知林风她今后打算,且所用也并非真实姓名。 这也无妨,林风早已得知那边情况,见得她娟秀字迹已心满意足。 身为贴身护卫,林风跟随左丞相上朝下朝。 回到府内,左丞相便看到有无赵琴回信,然后众多信中却并无赵琴只言片语,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赵琴很可能暴露,但是他相信赵琴断不会出卖自己,只不过,能否查到自己身上,他并无把握。 丞相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让他转身时立现一脸冷汗,他不敢做对夫人不敬之事,因此一直惧怕与赵琴之情败露,自是百般讨好。 他扯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来:“夫人,你怎来了。” 夫人瞥了一眼书桌上的信封和信纸:“回来便一头扎进书房,搜得这狼藉,可是寻什么传家宝物?” 丞相装出一张忧国忧民的模样:“我在看可有百姓之冤声。” 夫人却半分客气也不给:“你几时这般为百姓着想,惯会草菅人命,说得此言,你这心不虚么?” 丞相抓紧夫人戳自己胸口的手,笑声诡异:“我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草菅人命算甚么罪名,谁又奈何得了我。” 夫人也笑,仿佛在欣赏夫君多么英勇。 心中却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否也命丧其手。 当她不知与那赵琴私情。 苦苦等待回信,终是黄粱一梦。 “你也说,一人之下,还有皇上和律法,难道,还管不得你胡作非为么。” “皇上轮流做,你怎知有朝一日我就不能成为天子。” 夫人顿时感到彻骨冷意。 夫君当真有谋反之心,岂非早已有谋反之举,假使和那赵琴合谋,自己能存活于世的时日将不会太久。 想保护性命,就必须保住地位,想保住地位,便是要助夫君得势,将来便是皇后。 身为兵部侍郎的父亲却骂她荒谬,更是命令他告知丞相莫要再做白日梦,到头来人头不保,家破人亡。倘若丞相固执己见,就莫怪他为东岳除掉这祸患。 丞相府又进了几封信,丞相边翻找边自言自语,又似同林风说。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声浮云往不还。”回头看了眼林风,摇摇头,“与你说,又怎了解我心中之苦,天色已晚,莫在这耗神了。” 林风执剑抱拳退出书房,他又沉思于此时之困境。 岳父已知晓,不做也是事实,他日败露不忠,也是活不成了。 有些玩笑实实开不得。 妄他不惑之年,早已明此理,却还犯此错。 “大逆不道!” 花甲之年的岳父险些让女婿气吐血。 “你可知自己在说甚么!” 居然让他这有兵权的岳父造反,说掌握兵权就应该谋反。 当真荒唐! 他当即将剑指向其面门,不料女儿却突然闯入跪地求饶,强自镇定,将两盒败类驱逐出府,尚未安枕,又收到一封信,信中写道: 倘若拒不相助,这兵权又怎与尔无关? 字并非以手所写,扭曲得好似鸡爪刨雪。 他并非猜不到有人挑拨关系。 不过,如今这般境地,也无须挑拨。 当女儿闯进来时,他便知自己这父亲和夫君相比已不再重要。 而且,也并无道理。 他战功赫赫,功勋卓著,先皇的江山就有自己一半,当今圣上前几日还准他颐养天年,如待废物之马,害得他颜面扫地。 君逼臣反,不得不反。 只是这造反,不可意气用事,当从长计议。 左丞相也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因此他写了那封信后便没再动作。 兵部训练营。 “我们即将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每一位知情者,参与者,都必须签字画押,誓死效忠将军!” 转眼间,生死状已满是姓名和手印。 林风在一旁监督,最后一个签下名字。 放下笔,目光自然从纸上略过,抬眸,状若平静。 “林雨。”左丞相突然停下脚步,但未回头。 林风抱拳:“属下在。” “收好。” 林风宠辱不惊:“是。” 当晚便执此出发。 “站住!” 阍者边指林风边喊。 林风调转马头,一手勒缰绳,一手举生死状:“丞相命我收好,我自然要藏于安全之处,耽误了行程,唯你是问。” 阍者也非庸者,当即听出道理,慌慌张张上前,只是话还未出口,就被林风隔空一掌击中。 调转马头,一路疾驰,于大理寺卿府外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