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林家栋点点头，他小心翼翼的瞧了瞧齐伯衍的脸色，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以后这才解释。“就是铁鹰甲卫的图腾。”

      这个李青玉倒是知道，铁鹰甲卫现在的名头没有那么大，可是放在前朝确实是一支威名赫赫的铁军。其领头人正是齐伯衍的父亲，英年早逝的齐国公齐怀玉。当初铁鹰甲卫随着先帝南征北战，平三藩驱北戎，后来还镇压下了八王之乱。

      只不过后来齐怀玉战死沙场，铁鹰甲卫群龙无首，这几年才慢慢沉寂下来。大概就是近两年的光景齐伯衍长成，皇帝感念齐家忠义，这才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又交到了齐伯衍的手中。

      林家栋说的图腾，也就是铁鹰甲卫军旗上的图案，是这支队伍的象征。

      如今这样大的凶杀案现场竟然被人留下了铁鹰甲卫的图腾，难保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齐伯衍，怪不得皇帝就这么把这件事交给他来查。

      如此自证清白，圣上也算是照顾英杰后代。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就走到了杨琳的书房门前，门口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大理寺的捕快把守。他们见到林家栋来了，自是行礼以后将现场让给他们两个，而后快速离开此地。

      林家栋从身上拿出三双鞋套，自己留下一双，交给李青玉和齐伯衍一人一双。这鞋套是大理寺办案专用的，以特制的绒布制成，穿在脚上不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也不会让鞋底不经意间沾附了什么有关于案子的东西。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迎面扑来的是陈腐的霉味儿和浓重的血腥气。想来这几天这屋子没有开窗户，再加上屋内的痕迹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是无法被轻而易举的打扫的，所以弄成了这个样子。

      书案后面的墙上偌大的一副雄鹰振翅的图案十分惹眼。

      “林大人。”李青玉用手遮掩住自己的鼻子，缓缓调整呼吸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吸进去那么多味道好受一些。“你方才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口是吗？那墙上的血鹰用的是什么血。”

      她反手指了指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的那面墙。

      “我们找经验丰富的仵作看过了，那血迹是猪血。”林家栋道。

      杨府并不比别的地方，算上家奴洋洋洒洒得有二百多口人，能在这二百多口人的眼皮子底下将杨琳杀害，又往墙上涂抹了这样大的一副图画，凶手的行凶时间一定不算是很充裕，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多的猪血？

      “能画上这么大的图案，用的猪血量一定不会少，你们可有查问过来源？”李青玉大概比量了一下图案大小，竟然和她伸直手臂的长度差不多。

      “不 不曾。”林家栋小声道。

      大理寺官员行事办案都是要小心谨慎的，因为你不知道哪个案子背后的主谋会是你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杨琳之死之前一直没有主办人，他们这些下面的小角色哪里敢自己先行探查。

      “你拿着我的私印去办吧。”李青玉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齐伯衍却是知道的，他没有和林家栋多为难，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交给了他。

      “是。”林家栋双手接过，而后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李青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继续四下看周围找证据去了，齐伯衍看着她抿唇生气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大理寺的人也是无令不敢办案，你何苦和他们生这个气呢。”

      “倒也谈不上怎么生气。”李青玉道。“就是觉得无奈，大理寺官员不论官职大小都是有着相同的职责，可是他们竟然没有主官的命令，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都不敢去做。”

      大雍朝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李青玉原本以为的大理寺官员应该和话本子里面描写的形象差不多。忠义刚直，以还死者清白护佑天下平安为己任，却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确实，查案与用兵一样，都是兵贵神速。”齐伯衍并没有一开始就反驳她的话。“不过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像林家栋这样的官员还不到四品，就算是每天早上上朝的时候都看不清陛下的样子。”

      “他们若是贸然行动，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人，抑或是有疏漏的细节未曾留意，朝廷问罪下来可就得让他们自己一力承担了。”齐伯衍顿了顿，在心中计算着一笔数字。

      “圣上虽然宽仁，本朝成立以来从不体罚官员，可是像他这样的官吏一年的俸禄不过五个数，若是罚俸半年，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若是一年两年，那和把人往死路上逼也没区别。”

      李青玉愣了一下，这些事情是她从前从未思考过的，齐伯衍却十分耐心仔细的给她讲解。她回头看他，他还在低头查看杨琳桌上的竹简书卷，似乎方才的解释只是无心之举，并没有期待她给他什么有效的回复。

      或许，他真的是个好人呢？李青玉只是一瞬间便给自己的想法逗笑，齐伯衍当然是个好人，不然岂不是早就被朝廷打入天牢下大狱了。

      他在外的名声狠辣，仅仅是因为为将需要而已吧。

      “李御史，你来看这个。”齐伯衍忽然叫李青玉过去看他发现的东西。

      “这是什么？”李青玉凑过去，旋即发现齐伯衍从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堆当中找出一本被翻的破破烂烂的书本。

      “梅楠籍。”齐伯衍道。“这是家父留下来的手札当中的一本。”他又蹙眉检查了一下。“但这个应该是手抄本，原本还在我母亲的书房当中。”

      齐怀玉的手札？李青玉免不得多扫了两眼，她发现这书的内容多是一些讲述如何饲弄梅花的，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不过，她记得刚才他们一路跟着林家栋从府门口走进来，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梅花之类的东西。

      杨琳怎么会有看这样的书的爱好？

      这书角都被翻烂了，显然他平常肯定无数次的反看过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