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走廊里的纸屑看,那个人是点燃了一只爆竹。枪口顶在脑门上不但没害怕,反而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燃了一只爆竹,冒充枪声来挑战凤霞的心理承受能力,凭这一点来说,这小子就是个十足的混球,也难怪凤霞会恼怒成这个样子。可爆竹炸响前后,她正在走廊里,她和凤霞都没看见那小子点燃爆竹,也没看见爆竹药捻燃起的火花,那小子是怎么把爆竹弄响的?难怪就连凤霞自己也认为是她的枪走了火,看来那小子还真是个邪恶地家伙。 想到这里,张钰心里对那个不知身份的邪恶小子也生了几分厌恶之情,可她脸上仍然阴沉得可怕,郭凤霞的所作所为,毕竟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于是她仍毫不留情地说道:“这件事等马队长回来后再做处理,从现在开始,你的佩枪暂时由我保管,虽然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但两党争斗多年,国民党的军队向来对我方存有敌意,沙城不比我们的根据地,这可是国民党的行政区域,城里满大街都是国民党的军队,你这莽撞很容易闹出事端。” 受了莫大委屈的郭凤霞,本来还想再申辩几句,可当她看到张钰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时,只得把满肚子委屈都默默地咽了回去。性如烈火的她不怕敌人的千军万马,杀起敌人来,连好男儿都会自叹不如,但她最怕张钰,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郭凤霞不再吭声,一赌气坐到了床上,把那张粗制滥造的木床压得吱嘎嘎直响,“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等我有机会非扒了你的皮,把你那两只爪子掰断了不可!”郭凤霞咬着牙齿在心里暗自骂着,她在把这奇耻大辱默默咽下的同时,也把满腔的仇恨装了进去,只等有机会再遇到那个混蛋,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朱东楼一脸阴笑着走出了客栈,下过一场大雨的天空格外清澈了很多,刚从阴暗房间里走出来的朱东楼,一时间无法适应那午后强烈阳光,他伸出手来遮挡着阳光,看了看那和青峰岭上空一样清澈的蓝天,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可他还没等把这个动作尽善尽美地做到位时,去半途中把手缩了回来,阳光下,他开始反复地端详着那双刚刚偷吃了荤腥儿的手,看着看着,他竟然得意地冷笑两声,随后悠哉悠哉地融进了大街上的人流。 填饱肚子回来后,朱东楼又开始躺在床上看他那本‘天书’,这一看又入了迷,不知不觉便到了八九点钟的光景。 马队长回来后,又把郭凤霞严肃地批评了一顿,郭凤霞挨过张钰的训斥又挨马队长的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又让她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转嫁到那个混蛋身上,此时的郭凤霞,就是把那个该死的家伙大卸八块,扔到山上喂狼也难解心头之恨。 郭凤霞和张钰住在朱东楼的隔壁,而马队长的房间则在最里面。这家客栈是一家非常简陋的小客栈,房间狭小阴暗不说,一应用品也都是粗制滥造之物,就连房间与房间的隔断,也都是用芦席和围板拼凑而成,日积月累,这些易霉烂的隔断之物已经失去了承载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