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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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杏花村琴会遭劫

发布:2016-11-03 字数:5182

      第二天,关小木带着一块干牛肉,两根鸡腿,二十个烧饼离开了十里亭,继续前往京师长安,那些村里人给这么多东西给关小木,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富裕,相反,他们也穷的叮当响,这些东西够他们七口之家打一天牙祭了,只是这里的人都极其尚武,昨天晚上关小木与村里五十几个大汉扳手腕,没一个人撑过一合的,大家心里一热,便纷纷给这“大力士”送吃的,关小木推辞了好久,才接了很少的一部分,走在路上,关小木就想啊!“如果一时半会报不了仇,就开个扳手腕的铺子得了,扳倒一个两文钱,一天五十个,也有一百文呢。”正想的开心呢,一滴水溅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关小木向天一望:“不好,下雨了。”还没等关小木考虑好该咋办呢,一个惊雷“轰”地炸响,余音未绝,竟在天上卷来卷去,接着便是大雨倾盆而下,关小木边跑边骂:“贼老天,什么事嘛,这不才四月吗?就愣大的雨。”虽然一路上雨淋惯了,但并不代表关小木就被淋习惯了。关小木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陪着关小木跑的还有很多路人,关小木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外的,咋这么多人赶路。可一路光秃秃的石壁,就没见一个地方可以避雨,倒是有几辆马车招呼他,但关小木总不能给他说:“喂,一个鸡腿可以坐到哪儿?”啊,这不没钱吗。关小木一路跑,直到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变成落汤鸡了终于看到一处连成一片的房屋,赶忙跑到屋檐下站着,看旁边有一方石墩,就随手提过来靠着坐了,一坐下感觉屁股是湿的 又站了起来,站在这里,关小木也看不见这所谓“连成一片的房屋”是什么样子,凭刚才的印象,这里很大,差不多相当于一处庄园了,还有很多人从几道岔路上往这里赶来,却不从关小木旁边的大门进入,而纷纷穿过一道外廊,从侧门跑进去了,关小木回头看了看,那大门上大匾上写着三个草字:杏花村。关小木觉得这名字还不错,于是更靠前两步,向里面张望,只见里面放着许多矮桌,西北角还有着客栈惯有的柜台,关小木就奇怪了,这分明是一家供人食宿的客栈,怎么就没人来吃饭呢?就算住店也该在柜台上结账啊。“公子,吃饭还是住店?”一个声音响起,关小木吓了一跳,回头只见一个掌柜摸样的中年男子牵着一匹马,向他微笑,关小木立刻感到一滴汗珠从左额滑落:“人家掌柜的亲自招呼我呢,可我没钱啊!”关小木涨红了脸道:“我不吃饭,也不住店,我……我没钱”,说完不禁低下了头。“哈哈哈”一窜大笑之声把关小木吓了一跳,只听那依然笑着的掌柜道:“没钱怕什么,远来是客,舍妹今日举办琴会,难道还要客人在屋檐下听曲么,就不知公子可愿屈尊了,哈哈哈。”关小木大糗,赶忙应承,那掌柜道:“公子稍后。”说完牵着那匹马在门外马桩上拴了,然后领着关小木从正门而入。“怎么拴马这种事还要你亲自来做,店里其他人呢?”关小木疑惑地问道。“你说小二啊,他们都去中院招呼客人了。”“哦”“敢问公子哪里人氏?”“我呀,蜀山的。”“蜀山?哈哈,蜀山绵延千里,大小山峦成千上万,公子说得模糊,我也就不多问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关小木赶忙道:“我真是蜀山的,

      天际,众人无不屏神凝气,却又仿佛置身空旷天地,不知琴音将于何处而起,突然七弦共享,粒粒落落,好似暴雨已至,黄河之水,从天而下,那莫婉儿轻启朱唇,又唱道:

      泛楼船

      济汾河

      横断江水扬江波

      萧鼓鸣

      发棹歌

      欢乐极至哀情多

      这时全场俱静,只闻琴音飘洒,仿佛身置波涛骇浪之尖,万船过江,截断江水不前,当听到“欢乐极至哀情多”时,关小木不由紧了紧衣服,好似寒冬已至,身处万丈冰川之间。

      少壮终寥寥

      奈老何

      一句收尾语,话断百人心,琴音徐起徐落,小起大落,终是琴音从云端徐转,从天而下,渐趋于无,众人忽感,万川冰融,春起雪中,然却皆无喜色,好似故人已去,佳境独赏一般,惆怅之情久不能去,关小木慢慢坐下,端着茶杯,久不知自己身处何间,忽然一只手掌拍在桌面上惊醒了关小木,关小木定睛一看,竟是刘弗陵,只听他大叫道:“好,太好了,赵羽,叫库里台那老头把那弹琴的女子请来。”一个侍卫应声而去,这时楼上楼下叫好之声轰然炸响,经久不绝。刘弗陵又对关小木道:“能弹出这等佳音者,绝非无盐之女,哈哈哈,就选她了,慕容冰雨我请不了,这莫婉儿难道也看不起我皇族?”关小木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高谈阔论的刘弗陵,又想:“难道那个慕容冰雨还看不起皇族,真是奇了 。”这时又一个女声从高台传来:“小女子玉嫣然,献上一曲《别君辞》。”关小木这才想起那莫婉儿,上不通名,下不留姓,真是个持才傲物,不过的确有傲的资本,那玉嫣然琴声未起,词已唱出:

      我欲与君相知

      就这一声清唱,赢得了一大片叫好之声,琴音响起,点点滴滴,给人阵阵舒服的感觉,仿佛身体万千毛孔都得到舒展一般,那玉嫣然又唱道:

      与君相知

      何奈相思

      愿伴君以人间天上

      感君无决绝

      琴音绵绵起伏,似走于大山,群山连绵,似流于江河,波光莹莹,手指轻拨琴弦,带出阵阵儿女忧思。

      来生今世

      山无棱

      天地合

      江水竭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唱道“来世今生”,琴音加快,却不给人以急促,后一连续有力的快音,配合三字一句的歌词,迸发于琴弦之间,人们仿佛从刚刚全身放松的身体中,猛的清醒,睡狮睁眼,视线辽阔无边,又唱道“乃敢与君绝”,众人仿佛置身悬崖边,对着天地呼喊自己的誓言,琴音回落,嘎然而止,众人仿佛久日的忧愁得以宣泄,包括关小木和刘弗陵在内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刘弗陵对一个侍卫道:“赵化,去,叫库里台那老头把这个弹琴的女子请来。”又一个侍卫应声而去。刘弗陵对关小木道:“能弹出这么美好的琴音者,定是贤良淑德之女,哈哈哈。”关小木不置可否,这时那莫婉儿已上得楼来,微微一福道:“小女子见过五皇子殿下。”显然,刘弗陵把身份给那个叫库里台的老头说了,库里台又给这个这莫婉儿说了。“免礼,免礼,果然不错,是不是?”最后一句是问关小木的,关小木看那女孩挺漂亮,双手抱琴仿佛荷花出水,与今日那白衣抱琴女子除了气质还差点,其他都不相上下,关小木想到那白衣女子:“她抱着琴,应该也是来参加琴会的吧!”“你发什么呆呢!”刘弗陵用小手拉关小木的衣服。“啊,不错。”关小木回过神来,刘弗陵笑笑,对莫婉儿道:“你弹得不错,你那首曲子是改编我父皇的《秋风辞》吧。”“殿下圣明,正是改编的万岁爷妙作《秋风辞》”“你多少岁了?”莫婉儿眉头一皱,平时很少人问年龄的,问也是“芳龄几何”啊!怎么就“你多少岁了”。哎,谁叫人家是皇子呢,只得道:“小女子今年十六”刘弗陵笑道:“姑娘正值二八年华,为何学我父皇伤老悲秋,而唱那:‘少壮终寥寥,奈老何’呢?”莫婉儿听完,暗赞刘弗陵听得仔细,又道:“小女子非是伤老,而是惧老,虽正值华龄,却也恐他日容颜老去,受那人间奔波之苦。”说完眼光竟有些湿润了,刘弗陵心下也有些感动,原来“奈老何”非是父皇的“奈何已老”,而是“怎奈何得了老”。正想安慰莫婉儿几句,又一女子报名传姓之声从高台传来,刘弗陵只说了一个“坐”。便又开始细听起来。

      听了几个时辰,众人依然兴致高涨,刘弗陵更是叫侍卫传了七个女子过来,对她们个个都赞不绝口,其间,关小木趁琴音间隙问刘弗陵道:“那库里台掌柜名字怎么这么奇怪?”“他是胡人,很早就迁到扶风这里来了。”“哦,刚才我听两个人议论掌柜的,仿佛对他很不满意呢。”关小木随口道,说完又讲述了一下他们的样子和所说的话。“你说的是福远镖局的人啊!库里台是扶风的均输官,他把朝廷货运的生意给了四海车马行,他们当然不满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库里台的,这是朝廷的意思,镖局押运太贵了,一般的粮草,农产,渔货根本用不着”。“哦”关小木点头表示明白。“朝廷的东西还要人押运啊!”“当然了”。刘弗陵盯着关小木,仿佛道:“傻子,你这都不明白啊!”“路上劫匪横行,当然要人押运,朝廷调兵遣将费人费时,不如交给这些民间组织。”“这三辅之地都有盗匪?”关小木瞪大了眼睛,简直天下奇谈嘛。“你这到问到点子上了,整个关中之地,就这么一股盗匪,朝廷曾经派重兵围剿他们,损兵折将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盗匪的九鸣山老巢,却愣没发现一个盗匪影子,官兵走后,盗贼又起,我看这事,必有蹊跷。”关小木也不解,正待再问,又一女子之声从高台传来:“舒县韩千叶,献曲《出军行》”。关小木和刘弗陵皆静下声来。

      只听琴音一响,七个长音,四个短音,同时而至,只感四面八方琴音传来,接着又是一长窜短音接踵而至,把人心结于一点,仿佛面临大敌当前,千钧一发之时,万军备战之感,油然而生,当的是虎头熊首,开篇夺人,只听那韩千叶唱道:

      千丈草原万里沙

      三军待发

      感君起江南

      不识北马

      “千丈草原万里沙”,关小木只感双眼难明,琴音杂杂,竟真是有黄沙入眼,细辩确实琴音,“三军待发”只闻鼓声弥漫,震撼天地,众人无不一惊,细辩却亦是琴音,琴音厚重如鼓声,仿佛万马奔腾,烽烟四起,马蹄踏起尘沙万里,琴声悠地一转,“感君起江南”,细长之音从深渊突出,遗留瀑布恢宏之音,却渐起凄然之意,众人为琴音所引,心里皆感一凉,仿佛泪水欲夺眶而出,目送战士赴征万里,当韩千叶唱到“不识北马。”竟似有战马昂首凄声厉叫,众人感其凄凉,又好似想到战士坠马,埋骨异乡,不少人纷纷流出泪来,等细察之下确还是琴音,琴音入弦齐动,琴调长短不一竟合成战马之声,世传之口技亦有不如,关小木、刘弗陵等人不禁暗暗叫绝,接着,几人包括那女侍者在内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阳栏边,刘弗陵由一侍卫扶着,坐于阳栏之上,众人这才看见二十出头的妇人两手十指在琴间乱拨,眼见含泪欲出,脸上幽怨之情一览无余,又见她唱到:

      妇人闺中望

      婴儿夜哭声

      万里黄沙起

      可奈何

      悠悠将军令

      琴音大起大落,开弦数音齐出,竟与天幕外雨声、雷声混于一体大如江河决提,大落如群山崩塌,中间夹杂战鼓声、呐喊声,金铁交鸣声,马嘶之声,以及婴儿的哭声,使人们仿佛生于四面绝地之中,永不知所归。又如亲临战场,却不知在为谁而战,迷茫之中浮现出的是一张张亲人的笑脸。“可奈何”一声起,琴音落,“悠悠将军令”,琴音细萧萧,仿佛黄沙收势,三军驻足,婴儿沉眠,霎时万籁俱寂,接着叫好之声轰然雷动,人人仿佛声嘶力竭地狂喊,整个中院之中惊叫之声如巨浪翻卷般经久不息,刘弗陵在阳栏边上就站了起来,两手高举狂呼,要不是那侍卫拉着,怕早已滚到院中去了。

      这时突然一人高声叫道:“敢问姑娘,此琴何来。”这时人群依然嘈杂不堪,此人能以一人之音盖过全场,可见实乃中气十足的习武之人,声音传来,全场一静,韩千叶此时正待下台,被问的一愣,道:“此琴为小女子向地东所借,不知有何不妥。”“敢问姑娘地东是?”韩千叶感觉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出于礼貌,只得道:“地东姓崔,名正平。”“可是崔怀奇之弟?”关小木听得“崔怀奇”的名字不由一惊,又听韩千叶道:“其兄崔怀奇行诡为害,其弟确是谦谦君子,望兄弟不要相提并论才好。”脸上竟有丝丝怒色,却听那人道:“哈哈哈,甚好,甚好。”众人皆不解其意,这时库里台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道:“区区一琴,何足长篇道哉,韩千叶琴技突出,实乃一绝,何在一琴,我宣布今日莫婉儿、韩千叶技压一筹,待舍妹慕容冰雨献最后一曲,将从三人中评出今年琴魁。”场下陡时叫好之声大作,“慢”一个女声从人群中发出,全场一静,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抱琴从人群中徐步走出,关小木一看,竟是今日盯着自己良久的那名女子,库里台听了声音,收住离场的脚步对那女子道:“姑娘有何贵干?”“小女子也想献上一曲,不知掌柜可否允诺?”库里台闻言一笑:“自然可以!”说完转身离场。

      那白衣女子登台放琴,两袖轻轻拂了拂,十指如莲花状慢慢放于琴弦之上,再看那女子两掌竟系着短链手铃,从腕至掌,交错于十指之间,别添一种异域风趣。十指一动,琴声开合,那手铃也随之响起,猛然间众人只感万鸟从林中惊飞而出,漫于蓝天之间,天地空旷,给人无限寂寥,台下已有零星叫好之声。那女子微微一笑,十指交替拨动单弦,高起低落,似乐音却又刺人心脾,仿佛苍鹰哀鸣,惊犬夜吠,琴音骤然加快,众人突感一阵窒息。琴音忽又收拢如丝,只余手铃作响,大起大落之间,铃音不断回旋于耳,时强时弱,时远时近,众人忽感肠胃倒腾,关小木伏下身子,想要呕吐,那琴音却又起,愈来愈疾,仿佛潮水铺天盖地卷来,又尖细刻薄丝丝入脑,七窍都仿佛被琴音贯穿,关小木欲吐不能,全身千肠百转,仿佛万剑穿心一般,刘弗陵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手捂耳,脸部微微扭曲,想喘气却身不由心,这时只听那女侍卫大喝一声:“殿下小心,此乃天魔琴音。”说完一把抢下刘弗陵递于众侍卫,拔剑从阳栏飞身而出,此时全场大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关小木意识已趋于朦胧,仿佛白蚁附身,只在恍惚之中看见,刚才与韩千叶对话的大汉起身迎向那女侍卫,周围还有十几个持刀汉子一起围攻过来,刘弗陵身后三侍卫亦飞身迎了过去,那白衣女子依然一脸平静,琴音不断从琴弦流出,全场之人东倒西歪,有的人开始口吐白沫,关小木越来越头晕乏力,终于晕了过去,闭眼的那一刻,只觉一只手从后背撑住了自己,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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