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板，您……"方安想抽回手，但顾笑虎抓得死死的。

      "什么顾老板！"顾笑虎瞪大了眼睛，"叫世伯！你爸是我亲兄弟一样的人，你就是我侄子！"

      "可是顾老板，我真的不记得我爸提过您。"方安终于挣脱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那时候还小呢！"顾笑虎叹了口气，眼眶都红了，"你爸走的时候，你才八岁吧？哎，可怜的孩子！"

      他抬起手，作势要抹眼泪，那副悲痛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仿佛没的真是他亲兄弟。

      方安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世伯"，心里充满了疑惑。他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已经很模糊，只记得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更别提什么朋友了。

      "顾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方安直接问道。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顾笑虎摆摆手，开始在铺子里转悠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老方家的产业。"

      他走到架子前，随手拿起一个瓷瓶，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嘴角撇了撇。

      "这个啊，民国仿品，做工粗糙。"他又拿起一个铜炉，"这个更假，连包浆都是做旧的。"

      "顾老板好眼力。"方安冷冷地说。

      "那是当然！"顾笑虎得意地拍拍肚子，"我顾笑虎在这行混了三十年，什么东西没见过？"

      他继续在铺子里转，对那些"假古董"不屑一顾，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

      "这个唐三彩，釉色都不对。"

      "这个青花瓷，画工太差了。"

      "这个玉佩，一看就是机器雕的。"

      正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八仙桌，看到了桌上那本被方安丢弃的《鉴陵秘要》。顾笑虎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来来来，安子，咱们坐下聊。"顾笑虎拉着方安坐到八仙桌旁，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椅子发出吱呀的响声。

      "安子啊，你知道你爸当年创业有多不容易吗？"顾笑虎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起来。

      "我不太清楚。"方安皱眉道。

      "那我告诉你！"顾笑虎拍着桌子，"你爸方雷，那可是个人物！当年他白手起家，就靠着一双慧眼，在古董行里闯出了名堂！"

      "是吗？"方安不置可否。

      "当然是！"顾笑虎越说越激动，"可是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有一次，你爸进了一批货，结果全是假的，赔了个底朝天！"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顾笑虎出手了！"顾笑虎拍着胸脯，"我二话不说，拿出五十万给你爸周转！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五十万啊！"

      "顾老板真是仗义。"方安淡淡地说。

      "什么仗义不仗义的，都是兄弟！"顾笑虎摆摆手，"后来你爸生意做大了，说要还我钱，我说什么都不要！我说，兄弟之间谈什么钱？"

      方安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顾笑虎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某种目的，那种刻意的亲近让他浑身不自在。

      "顾老板，您到底想说什么？"方安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想说什么？"顾笑虎叹了口气，"我想说，你爸是个好人，可惜天妒英才，走得太早了！"

      "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方安突然问道。

      顾笑虎一愣："你不知道？"

      "爷爷只说是意外。"

      "唉，确实是意外。"顾笑虎摇摇头，"车祸，在去鉴定一件宝贝的路上。"

      "什么宝贝？"

      "这个……"顾笑虎欲言又止，"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别的故事，什么他和方雷一起鉴宝，一起喝酒，一起……

      方安越听越烦，这个胖子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在铺垫了许久之后，顾笑虎话锋一转。

      "安子啊，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顾笑虎面露"为难"之色。

      "什么事？"方安心中一紧。

      "唉，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顾笑虎从他那名贵的LV皮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方安问道。

      "这是……"顾笑虎把纸展开，放在桌上，"这是你爸当年写给我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