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扫墓那天，女儿在墓园里走丢了。

      我累个半死，才在一座墓碑后找到了她。

      但其实，我找到的，并不是她。

      1.晚上十二点，我准备好明天早餐的食材，安顿学校的任务，轻轻地爬上了床，给熟睡的女儿掖了掖被角，然后躺了下来，带上耳机。

      我是一所小学的音乐老师，独自抚养一个五岁的女儿，虽然单亲妈妈的生活很辛苦，但是女儿很可爱，日子倒也说得过去。我睡前有听音乐的习惯，不管多晚，我都会听几首曲子放松一下，再缓缓入睡。

      打开音乐软件，我点开一首催眠类型的钢琴曲《安静的夏天》。

      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可是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我睡意全无。

      妈妈救我！

      妈妈救我！

      妈妈救我！

      耳机里，传来了女儿的求救声。听起来，那分明就是我女儿妮妮的声音。

      我惊叫出声，猛地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妮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我头顶，一双漆黑的眼睛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食物。

      我莫名有些害怕，轻轻地问女儿：「你刚才叫妈妈了吗？」

      妮妮摇摇头：「没有，我听见妈妈叫。」

      我有些好笑，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开始害怕起来了呢？于是我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道：「妈妈刚才做噩梦，把你吵醒了吧？」

      于是，我轻轻安抚女儿，再次把她哄睡着。

      重新戴上耳机，再仔细听，耳机里的呼救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一阵轻柔的音乐声。

      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出现幻听了吧。

      我取下耳机，也没了心情再听音乐。

      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天夜晚，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我真正的女儿还在墓园里。

      她躺在地上，想要站却无法站起来。

      因为她的身上，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她的身体。

      而此刻，女儿正无助地喊着什么。

      我仔细听，听到她正在喊得是：

      「妈妈救我！」

      再次听到女儿的求救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女儿，我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有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从这天起，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2.第二天清晨，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妮妮不用去幼儿园，我也不用上班，刚好可以在家好好陪她。

      起床后，我趁着妮妮还在睡觉，心血来潮般化了一个全妆。

      化完妆，我看到女儿已经醒来，便随口问道：「妮妮中午想吃什么呀？」

      妮妮懂事地说道：「只要是妈妈做的，妮妮都爱吃。」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欣慰，女儿还是那么懂事。

      随后，我哼着小曲，换上出门穿的鞋，带着女儿到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就在楼下，离家很近，所以我们是步行去的。

      路上碰到了一个邻居，是个女孩。

      大老远我看到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我自以为今天画的妆很美，仿佛已经听到了她的赞叹声。

      可惜，我发现我错了。

      她看见我，喊了一声「姐」，然后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就匆匆离开了。

      我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

      终于，我走到了菜市场，来到了那家每天都光顾的摊子。

      只是，那个熟悉的卖菜阿姨，再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匆匆把东西卖给我，就立马转过头去服务别的顾客了。

      这时，我发现，菜市场里有一些不认识的路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然后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

      大家莫名其妙的样子搞得我一头雾水，是我今天妆化得太浓了吗？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买完菜，带着女儿回到了家。

      我开始做中午饭，而女儿跑到阳台上，在逗着她的小鸟。

      自从我给妮妮买了这只鹦鹉后，她每天中午吃饭前都要去逗一逗它。

      望着她活泼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虽然单亲妈妈的日子很辛苦，但是只要女儿在身边，我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做好饭，我把饭菜端到桌上，开始招呼妮妮吃饭，只是叫了几声，她都没有理会我。

      我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个小馋包连吃饭都忘记。

      于是，我走到阳台，看见她正认真摆弄着什么。

      我望着女儿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她。

      于是，我悄悄走到她的背后。

      我刚想叫她，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叫出声。

      你们能想象这个画面吗？

      一个鹦鹉，被分成了七八份，它没有头的身体上，翅膀还在不停扇动着。

      而这时，妮妮突然转过头，冲我咧嘴一笑：「妈妈，这样三毛就能永远陪着妮妮了。」

      三毛，是妮妮给这只鹦鹉取的名字。

      我望着女儿天真的笑容，又看了一眼被分尸的鹦鹉，心里直发毛。

      猛地，我又想起清明节那天，会不会是她在墓园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3.下午我哄妮妮睡完觉以后，给我的心理医生打去电话。

      我哭着说我的孩子似乎有些不正常，然后把中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医生安慰我说没事儿，小孩子偶尔有虐杀动物的行为，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发现她有这种行为时，一定要及时制止她。

      听到这儿，我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看来，我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就在我挂了电话，刚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妈妈，你为什么说我不正常？」

      我猛地转过头，发现妮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此刻正在站在我的身后。

      「没有，妈妈没有说妮妮不正常，妮妮听错了。」我强颜欢笑道，因为我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只是女儿似乎并不领情，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双熟悉的眼睛，刚刚竟透露出一丝诡异和陌生。

      晚上，我去卫生间卸妆，正当我卸完妆，抬头照镜子时，镜子里却突然出现一张鬼脸。

      「啊！！」

      我惊声尖叫。

      此时的妮妮正站在我身后，冲着镜子里做了鬼脸。

      我冲她发火：「不许这样吓妈妈！」

      妮妮像是得逞般「咯咯」笑了两声，只是我听到这个笑声，却感觉有些刺耳。

      夜里，我又做了跟昨天相同的梦。

      梦里，我听到女儿一直在喊：

      「妈妈救我！」

      「妈妈救我！」

      「妈妈救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揉了揉脑袋，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昨夜女儿的求救声。

      可当我转过头，却又一眼看见熟睡中的女儿。

      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我轻轻把她叫醒。

      因为今天是周一，该送她去幼儿园了。

      妮妮醒来以后，我像往常一样带着她去幼儿园。

      不过她的胃不是太好，所以每次去幼儿园之前，我都会先带着她到楼下的早餐店去喝一碗小米粥。

      到了早餐店，老板娘看到我，热情地招呼我：「小田，今天吃点什么？」

      我笑着回应：「还是老样子，两碗小米粥。」

      老板娘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嘴里也跟着调笑：「什么情况？今天一个人喝两碗啊？」

      老板娘老板娘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朝着旁边努了努嘴，又晃了晃拉着女儿的手。

      我笑着说道：「肯定是和我女儿一人一碗呀。」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颤抖地指着身旁的妮妮，惊恐地说道：「她？你的女儿？」

      我点了点头。

      随后她闭上嘴巴不再多言，快步跑到锅前，给我盛了两碗小米粥，一碗放到我的面前，另一碗放到了我对面。

      此刻，老板娘神神叨叨的样子弄得我心里直发毛。

      回想起昨天邻居们看我的神情，我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不说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妮妮快迟到了，我也顾不上细问，拉着女儿向幼儿园走去。

      4.路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电话的备注姓名，我皱了皱眉头。

      思索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周延，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周延关心的语气：「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预报有雨，你记得带伞。」

      我有些不耐烦：「周延，我自己会看天气预报，没事不要老打电话，我很忙的。」

      周延「哦」了一声，随后有些欲言又止：「妮妮呢？妮妮还好吧？」

      「她好的很！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随即有些头疼，周延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一直把我视作女神。

      结婚后，大家慢慢都断了联系，当我听说他挣了大钱，也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当他得知我老公出车祸死了，就又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这一度搞得我很烦躁。

      正想着，我已经带妮妮走到了幼儿园。

      此刻，我站在妮妮班级门口，热情地和班主任打招呼。

      只是妮妮班主任见到我，竟问了我一句：「妮妮妈，妮妮呢？」

      「啊？」

      我听到她的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我愣住，她又小声重复：「妮妮妈，怎么没看见妮妮？」

      或许，是周延的电话搞得我很烦躁。

      又或许，是这两天大家莫名其妙的样子把我膈应到了。

      所以此刻，我有些生气，对着她大声说道：「妮妮不就站在我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