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光的日程表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清晨八点，他踩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帆布包里装着课本和锁魂链。

      他刚在最后一排坐下，前排的同学小周就转过头来，递给他一杯豆浆：“又踩点？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谢小光接过豆浆，含糊道了声谢。他确实困得厉害——昨晚在城郊废弃工厂超度被困亡魂，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回家。

      “小谢，你最近是不是在打工啊？”小周压低声音问道，“我看你微信步数凌晨了还在刷新。”

      “啊，对，夜班。”谢小光随口扯了个谎，低头翻开课本。讲台上，导师正在分析鲁迅的《野草》，投影仪的灯光昏暗，听的他昏昏欲睡。

      午休时，他躲在天台啃着冷掉的三明治，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偶尔，他也会躲进图书馆的角落，选一个阳光充足的座位，趴在桌上打盹。

      傍晚五点，他站在奶茶店的柜台后，困得直打哈欠。冰柜的冷气扑在脸上，眼前顾客变成模糊的影子。他机械地重复着点单、制作、收银的流程，直到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谢最近总心不在焉啊。”店长皱眉看着他，“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好就总熬夜。”

      他含糊应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终于熬到下班，他低头查看手机——

      姓名：谢小光（新人保护期20\\30天）

      编号：404

      职位：实习无常

      任务完成度：187\\10000

      搭档：范归川

      距离新人保护期结束只剩十天，他盯着“范归川”三个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人黑色的长袍，带着红宝石的哭丧棒和他脖子上细细的红线。

      自从发现范归川是自己的搭档后，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期间谢小光又做了不少简单的任务。每天白天，他依旧往返在学校和打工的地方，晚上则牵着锁魂链，将一位位亡魂送到引渡科。然而，范归川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这天，谢小光再次来到引渡科交任务。

      “小谢，今天任务顺利吗？”窗口传来王甲熟稔的招呼声。这位鬼差今天换了件绣着彼岸花的衬衫，胸前工牌挂着新换的流苏，看起来心情不错。

      谢小光递过任务单：“还是老样子，帮迷路的老奶奶找猫，给哭闹的小鬼折纸船。”他说得轻描淡写。

      王甲扫过任务单，幽蓝光晕中浮现出评价：「亡魂安抚度98%」。他忽然问道：“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无常殿问问搭档的事吗？怎么样，去了吗？”

      谢小光摇摇头：“不用去了，我已经有搭档了。”

      “哦？”王甲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是谁？”

      “范归川。”谢小光心情有些复杂的回答道。

      王甲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他放下手中的任务单，压低声音说道：“范大人啊……他可是个刺儿头。”

      “刺儿头？”谢小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王甲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近说道：“范大人这些年换的搭档，怕是能从引渡科排到奈何桥。每次都是被搭档投诉，说他脾气差、不配合、独来独往……总之，没一个能跟他处得久的。”  

      谢小光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更深：“那他为什么还能当黑无常？”  

      王甲耸了耸肩：“能力太强呗。范大人处理任务的速度和效率，整个冥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上面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谢小光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腕间的锁魂链。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王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范大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任务上从不含糊。你要是能跟他处得来，说不定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谢小光勉强笑了笑，收起任务单：“谢谢王大哥，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