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雁回的脖子被楼主掐住,双脸涨红,手上银簪滴血。 “大胆,敢欺骗本楼主!” 身前男人面色极差,他的手臂上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模糊。 “唔。” “楼主!”不等双喜反应,身后的张大抢先一步将他拖了出去。 男人侧头,语气不耐烦:“什么事?” 张大抱拳立于屋外,不敢抬头。 双喜被紧紧捂住嘴巴,急得满头大汗。 “呜”——你放开我。 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一动不动。 张大低头,神色不明道:“双喜公子将厨房烧着了,说是上次吃了之后拉肚子了。只是,厨房里之前的那些东西,现下,可能都不在了。” 双喜愕然,眉眼间满是惊诧。 张大这是,在帮他们。 格朗双臂报剑立于门后,见此,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 “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孩子!”屋内的男人却双眉皱起,眉目间满是冰霜。 抬手,男人用力将许雁回甩回床上。 “砰”的一下。 她的手撞到了床沿,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浮现。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落下一句:“处理完这里的事,自去领罚。” “是。” 男人走到门口,撇了一眼双喜。深灰色的眼眸,如冬日里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一时间,双喜就感觉通体寒冷,脚被钉在了地上。 “管不住自己的手,我不介意帮你父亲管教管教儿子!” 男人戾气十足,低下的面庞双目沉沉的盯着他,一动不动。就像是,刚死去不久的人,令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不劳费心。” 格朗从门后走出,慢慢的拔出剑,挡在双喜前方。 明明是一副书生装扮,通身气质却像是一柄剑一样,浑身散发出锋利的寒气。 他眉目一挑,挑衅的看着对方。眉眼间,满是少年意气。 男人自从当上楼主,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面上倏忽一沉,阴沉沉的瞳仁微微竖起。 他“呵”的笑了一声,抬脚走出。 他和火场老板有交情,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小子可以胡作非为,可以在他这里乱来。 走出一段路,男人面色陡然一寒,立刻招了招手。 身后出现一抹黑影,单膝跪在地上:“主人。” 没多久,黑衣人起身离开。 另一边,飞丹阁内满是血迹,斑斑驳驳,令人看了不禁心念“阿弥陀佛”。 双喜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包住许雁回的手:“姐姐,别动,先包扎一下。” 许雁回道:“我没事,稍等一会儿,我们赶紧走。” 双喜看向门口的人,用眼神催促,回道:“好。” 许燕回道:“还有,我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女孩,似乎是刚刚逃跑被抓住了,你们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她。” 双喜回:“你说的是一名叫林秀的女子吗?如果是她的话,已经有人去救她了。” 许雁回一怔,回道:“好的,那我们稍等快走吧。” 门口少年似乎不耐烦了,“啧”了一声,似在催促两人。 许雁抬眼望去,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间颇为深邃,目光中带了一股子桀骜不驯。 这是她的故人,陪着她走到了最后的人。 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许雁回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少年时候的他,脸上还没有那道伤疤,整个人依旧是明媚的。但现在这种表情,她猜测是又和宴清吵架了。 她不自觉有点好笑,面色柔和下来。 格朗感到一阵目光盯着自己,心里头略微不爽,下巴微抬,不慌不忙的回望过去。 许雁回勾起嘴角,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霎时间,格朗宝剑出鞘,拦住门口的人。 门外,张大阴沉着脸:“解药给我。” 许雁回翻身落地,慢慢的直起身子,苍青色的衣服难掩瘦弱的身体。 她常年卧于病榻,今天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双喜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格朗,你也来扶一把。” 格朗侧过头看向她,许雁回微微点头。 格朗扎西心下烦躁,明明两人尚且不认识,他为何似乎偏偏能知道她的意思。 极为不情愿的收下了剑,甩到后头背着,撇了撇嘴:“她一个人不是也能走?” 但还是上前扶住了。 可当他碰到她的手时,脸色蓦地一沉,女子的身体,太冰了。 就像是冰块一样。 低头望去,雪白的手腕上,各种各样的摔伤,有的还在弥漫着血迹。 抬头,女子面容沉静,似乎半点不疼的样子,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能泄露一点心思。 格朗扎西双唇抿紧,不知为何,他感觉这血红色,格外刺眼。 许雁回强烈痛意,看着门口的张大。 “你带我出去,我给你解药。这是一桩交易。” “不可能。”张大想也不想。 楼主最恨背叛,他今天的行为,已经触碰底线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许雁回双眸漆黑一片,盯着他的时候,不由得让张大心头一惊。 “我不是在求你,如果你要活命,按我说的做。” “你先给我解药,我再让你们离开,否则——”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走不掉。 许雁回抬眼,面无表情:“不可能。” 她黑沉沉的瞳仁冰凉刺骨,张大的心蓦地一缩。 “先给我一半,否则我怎么得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许雁回语气不耐:“你自然可以去医馆。或许大多数大夫都会和你说你毒性与症状,但他们无法知道这是什么毒,因为,这是我自己调制的。” “我凭什么信你?” “你别无他法,只能信我。” 掷地有声。 一瞬间气氛凝滞。 张大的脸色极差,双手握拳,强忍怒意。 许雁回垂眸,胜券在握。 “没必要,我可以带你出去。”格朗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开口。 许雁回没有看他,缓缓说出来自己最后的要求: “我要出去了之后,没人继续找我。我相信你能办到。” 她要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张大深吸了口气,思忖半刻,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花楼后面靠湖,而此时,刚刚和双喜一同进楼的少女,早就在小船上等待着几人了。 听到声音,从乌篷内出来走了出来。 而许雁回在看到船头少女的一瞬间,倏忽一愣。 少女一手撑篙,一手拿剑,长发高高扎在脑后,一阵风过,微微飘起。她的嘴角边露出两颗小虎牙,明媚大方。 “还是我厉害吧,早就找到我想找的人了。唉不说了,你们快上船,等你们好久了。” “马上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是智取花楼楼主,还是大乱斗,都说一说。” 女孩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声音渐渐淹没在这月色中。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色将晓,空中渐渐亮了。 岸边的女子却仿佛刚刚从梦境中醒过来:“这位是?” “对了,你先别说了,让我捋一捋。”双喜一拍脑袋,想起来他还没介绍过这儿的人。 双喜双目看了一圈,手先指向着格朗:“这位是格朗扎西。” 再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道:“我是双喜,双喜临门的双喜。” 可岸边的女子还是呆呆的站着,此时的水流平缓,借着今夜最后的月光,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脸。 水中的女子发髻散乱,面庞上的粉也早消失大半,露出了眼角上血红的一块疤痕。 若非如此,定然是个绝色的美人。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不是黑甲军的主帅了。 她回到了过去,看见了多年的故人,和尚且年少的自己。 少女捧腹大笑,嘲笑道:“原来你们还没互相介绍啊,那在美人姐姐心里,我们就是同一起跑线的,你们都别和我争。” “喂喂喂,这不一样好吧。”双喜也大声嚷嚷。 格朗的眼底也浮现笑意。 说完,船头少女转向她,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我是许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