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恕也凑上来看。

      原是一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迎面而来，龙嘴张开，里面含着一颗龙珠，一双龙眼睛不怒自威，震慑看它的人。

      只是她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怎么会有这个图案呢？”东方夜只是盯着金龙的眼睛看了一下，内心就要被它勾走。

      一直沉默的崔落落看到图案后瞳孔瞬间扩张，震惊地捂了下嘴。

      不过举动不明显，没人注意她。

      “你见过？”花千恕被身旁的东方夜说的话吸引，“你在哪里见过的？什么时候见过的？”

      东方夜见花千恕着急的模样，极轻地蹙了一下眉，“怎么了，居然这么大反应？”

      花千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

      “没什么，对了，派人找一找这里有没有这个图案！毕竟是同样的作案手法，凶手可能是同一人，这图案在案发现场出现，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花千恕眼神有些闪躲，连忙转移话题，“倒是你，刚才的眼神，难不成你见过？”

      东方夜看了眼凤箫，示意让他去按照花千恕说的做。

      见凤箫授意，行礼离开后，才朝花千恕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高宗皇帝驾崩后，临终遗诏：太子于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能裁决者，由天后，也就是当今圣人来决定。后来太子被废黜，被贬为庐陵王，天后转而立豫王为帝，是为睿宗，但天后临朝称制，自专朝政。”

      花千恕咳嗽几声，打断了东方夜的话，并将他拉到一角。

      “你疯了，竟然敢当众妄议前朝之事！如今是武周，不是李唐！而今的圣人也不是当年的天后！”

      她又瞥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续言：“对于圣人继位一事，朝堂还有许多不满者埋藏在暗处，你还敢说……”

      东方夜盯着首次露出接地气——紧张的表情的花千恕，也把她的话打断了：“你先听我说完。”

      “当年天后把持朝政，引发许多节度使不服，其中就有徐敬业、徐敬猷兄弟联合唐之奇、杜求仁等以扶支持庐陵王为号召，在扬州举兵反武，十多天内就聚合了十万部众。”

      “虽然很快就被镇压，徐敬业兵败自杀，但此次造反让天后认为很多人在算计她，不久就下令：朝堂设置的登闻鼓和肺石，不必派人防守，有人击鼓或站在石上，就让御史接受诉状而后上报。”

      “也就是告密！”

      花千恕知道此事，当年圣人大行告密之风，还做了个告密铜匦。

      “当年之事跟此图案有何关系？”

      东方夜咽了咽口水，“最关键的一点是告密没有风险性，又不追究责任，当年有许多告密者涌入神都，也有许多不同的告密内容，其中就有这金龙图案！”

      花千恕瞬间愣住。

      “告密内容只有圣人知道，你又如何得知？”她开始警惕眼前这个人。

      若不是圣人在集仙殿跟她说，要她全力配合东方夜查案，并且要在他身边观察，一旦发现有不妥之处，立马告知圣人，她才不会一直跟着他，还听他说废话。

      东方夜对上她的眼眸，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事说出来：“是圣人跟我说的。”

      “当年圣人命我上任大理寺寺卿一职，第一件事就是叫我暗查金龙图案的幕后，但是具体缘由暂时不方便告知。”

      他也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情况坦白，之所以把金龙图案的事跟她说，其实内心与她也是一样的目的——试探！

      说实话，东方夜根本就没相信过镜花阁，若不是圣人的牡丹密令，他是绝对不会去找什么镜花阁阁主的！

      对于花千恕这个看着像刚及笄的小姑娘，东方夜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圣人会要他一个大理寺寺卿去找她，还要与她配合，一同查案？

      而听完东方夜的话的花千恕陷入沉思，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她先缕清整个案件的思绪。

      一开始，东方夜就是为了《神都怪谈录》这话本子的谣言，后来谣言成真，修善坊的张家在祭灶节之夜起火，与《神都怪谈录》的描述不谋而合！

      张家跟走私细盐案有关，而细盐案的卷宗刚巧就在圣人手里……

      仵作关东验尸时发生怪事，张桡家的尸体在一瞬间消失了！还牵扯出十年前和二十年前的两桩离奇命案！

      紧接着，修善坊发生第二件命案——同样叫张桡的家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更巧的是，凤箫在第一个死者张桡家发现金龙图案，而金龙图案却曾经在告密铜匦里面出现过！

      这一连串的事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圣人或许知情，可圣人是不会说的，她就是有意要将此事闹大，越乱越好。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另一边的崔落落还一直没有反应。

      这个金龙图案她很久都没见过了，本来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谁知竟然会在命案现场再次见到……

      难道沉寂许久的他们又出现了？

      至于星如雨，她一直在尸体旁边动鼻子，又是这股熟悉的味道！

      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找到啦！”

      凤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嘣~”

      “哎呀~”

      被拉回过神的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同时往凤箫那边跑，都没注意别人，四人一同撞到一起，齐刷刷发出尖叫。

      凤箫被他们的奇怪之举吓到：“东方寺卿，花阁主，你们几个怎么了？”

      东方夜将前方的被自己撞倒的花千恕拉起来，转移话题：“你找到金龙图案了？”

      凤箫指了指废墟，“就在这里，看样子这里是灶台，跟上一个的张桡家的地方一样。”

      众人一同望过去，的确跟凤箫复刻的图案一模一样！

      东方夜伸出手指抹了下图案，指腹沾到一点，往自己的鼻尖上嗅一嗅，是金漆！

      “奇怪，如果是凶手画的图案，那为什么还能在大火中保留金漆？”凤箫实在是想不通，“如果不是凶手，又是谁会在案发现场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