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向他表白心意。 他以神妖有别的理由拒绝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飞升成仙。 结果困在渡仙大劫中生死攸关之际, 他却不顾因果强行为我逆天改命。 殊不知,我是自愿的。 1. 放置着各种武术道具的空旷大院里。 原本坐在房檐下看师兄弟们练功的曲意在一次睁开眼后,神情有些不对劲。 没有破败的练功场、还没有惨死的师兄弟、还没有为了掩护自己被残忍杀害爹。 还在。 他们都还在。 我真的回来了! 低头看了眼掌心,如白笋般稚嫩却零丁有些茧子的小手。 我竟然回到了十岁这年! 「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不管是真是假,这次,总要带着曲园的人活下去!」 恍惚的神色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二十岁曲意的坚定与成熟。 「意儿,你去帮你的师兄们买些冰甜水。」 爹向我招招手,我跳下台阶走了过去。 七月,暑气最是逼人,苦哈哈练了一上午功,曲园的师兄弟们早热的受不了。 所以爹让我出门买些冰水给师兄们解解暑。 可上一世就在院门口,我救下了莫言。 这一次,我没有像原先一样不耐烦的接过铜元。 我先是贪恋的抱住了爹,紧紧抓住他的腰,好一会儿才放手。 爹这才瞧出来我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意儿?」 我努力装出十岁小女孩甜甜的微笑,接过爹给我的铜元。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抱过爹爹了。」 我的师兄们即使扎着马步累的不能行也不忘嘲笑我几句「小师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哈哈哈。」 但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他们都还活着。鲜活的活着。 不像上一世那样冷冰冰的,无论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我。 爹扭过头冷脸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瞬间噤声。 又轻轻弹了我脑门一下, 「快去快回,歇够了回来继续练功!」 我吃痛捂住脑门,哦了一声。 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莫言。 但这一次我是不会选择救下他了。 上一世我遇见他时,他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伤口都烂到流脓,奄奄一息。 所以这一世不用我亲自杀了他,在这大夏天的“酷刑”下,他绝对撑不下去。 但心莫名有些绞痛。 我捂住心口,难受的弯了身子。 这时,一双破败草鞋映入眼帘。 我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 他比我还低些,一言不发往我怀里塞了个白玉坠就跑了。 我疑惑的想要喊住他,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举起怀中的白玉坠,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还是个蝴蝶图案,也确实好看。 我把它塞进怀里,只能盼着下次遇到那个小男孩再还给他。 不知为何,带着这块玉坠,心里格外踏实。 压下强烈的奇怪,或许现在我更应该思考莫言怎么不在! 他不在! 他这一世竟然不在曲园门口! 我里里外外把附近都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他的踪迹。 可明明上一世就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啊。 2. 我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失魂落魄的买完甜水回到院子里时,我还在想着。 这是不是意味着,因为我的缘故,导致这一世原定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偏转,因为我的重生导致了蝴蝶效应? 所以这一世的命运也会不会不一样了…… 没有人能回答我一肚子的疑惑。 但看着一群争先恐后抢冰水的师兄们。 我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莫言病死了,不要活着。 「小师妹,你怎么了?今天一上午都跟魂没了样,有什么事你不方便跟师父说,跟你大师兄说说。」 大师兄端着两杯冰甜水走到我旁边。 跟着我一样蹲在地上,把一杯甜水递给了我。 「我没事,谢谢大师兄关心。」 大师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瞎,这有啥的嘛,小师妹你还小,也别总是闷闷不乐的,开心点嘛,你看我。」 大师兄憨厚笨拙的故意扮鬼脸逗我开心。我配合的呲着牙笑了几下,他见此才放下心继续回去练功。 大师兄今年也才十八,是整个曲园最早来的一批人中的。 他从来不说苦喊累,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也是曲园除了爹和几位元老以外功底最扎实的。 大师兄他当之无愧。 也是和我关系最好,最照顾我的师兄。 可就是对我这么好的师兄,最后却因为保护曲园,而被莫言的属下抓去折磨致死。 最后他们还把碎的无法辨认的尸体扔回我们大院门口。 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恨。 恨不得把莫言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替大师兄报仇雪恨。 「莫言,如果你还活着。」 「我一定会杀了你。」 整理好思绪,就跟着师兄们一起在毒辣的太阳底下练功。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除了那件事不同于上一世。 其他的跟前世过的一模一样。 和大师兄偷喝酒被爹责罚两天不许吃饭、和二师姐一起去偷偷买胭脂涂、和四师兄去茶楼听书、和曲园里师兄们一起踩雷等等等等。 一切都是那样充实且快乐。 在此期间,十二岁的我第一次登上正式的大台子。 虽然二十几岁曲意的功夫已经毫不逊色于爹了,但谁让我现在只是堪堪十岁出头的曲意呢。 而且在此期间,也出现了一个上一世没有的现象。 就是每隔三个月就会来人送个包裹。 问收件人是谁,只说是曲园,若是问投件人是谁,那人也只倒不清楚。 至于包裹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啊、进口的糖、和洋人穿的裙子等,每次都不一样。 并且连续几年毫无间断。 我们虽然疑惑,但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人去动,全都放到杂物间了。 只是我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我十五岁这年,我们曲园从江州搬到了更大的地方一安城。 也是上一世我家破人亡的故地。 我不是没有劝说爹别搬过来。 只是爹说如今天下动荡不安,时局动荡。 江州马上就要成军阀必争之地。 而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只有安城,有着政府驻兵,中央总部也在这里,不会那么快被攻破。 而且这里人流量也多,曲园毕竟只是个唱戏的院子,也是要吃饭的。 我无奈,只能跟着搬到了安城。 安城的曲园规模虽不如在江州那样家喻户晓,一家独大,但几年下来也慢慢好转。 毕竟初来驾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安城又过了五年,如今我已二十了。 爹和师兄们都说我长大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最重要的是,我能单独唱一个角了。 我最擅长的是《锁麟囊》里的薛湘灵,也是因为这个角让我一炮而红。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来看我扮薛湘灵,我唱的也越来越出色。 3.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民国十三年九月二号,我原先正在台上演出。 珠钗满配,朱唇明艳,大红褂子身着,白长袖翩翩,一颦一笑游刃有余,一举一动恰到好处。 与二胡板鼓声搭载着,婉转悠扬的唱出「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 愧我当初赠木桃。」 随着乐声踩动举手,转身舞袖翩翩,台下响起一阵叫好声。 我扮演的愈发顺手得力,草草扫了一眼台下看客,却瞧见了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 我不敢再分心多想,稳住心态把剩下的唱完。 终于结束了,和师兄弟们一起在台中谢幕。 登场中看客缓缓散去的时候,第一排的一男子站起身来, 「那青衣先别走。」 我站住,扭头看向他。 师兄弟们也跟我一起站住,围在我身边没有下台。 他穿着西方人的洋装,戴着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一看就是哪家的少爷。 见他也不说话,我不解道「有事吗? 」 他只是玩味的笑了笑,还是不说话,只不过这会他身旁跟着的家丁却开了口「我们少爷只让那青衣留下,其他人都站着看什么?还不快滚!」 四师兄也是个暴脾气,听此一点就炸「什么叫滚? 这是我们曲园的地盘,要滚也是你们滚!」 见原先离场的人们又停住脚步一副看戏的模样。 我拉住四师兄, 「师兄,这里人多眼杂,出事对我们曲园声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