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季长清，是战死于沙场的北燕长公主。

      我的弟弟，是当今北燕的新帝，亦是勾结外敌，葬送我北燕国土与将士性命的罪人。

      我恨他不明是非，葬送国运；更恨自己识人不清，将爬床宫女的儿子送上了皇位。

      可是，再多的恨也没有用了，雁鸣山的大雪埋葬了北燕的十万铁骑，我在那场大雪中同他们一起合上了双眼。

      再度睁眼时，我重生回了季长白这个白眼狼还是落魄皇子的时候。

      这一次，我要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02

      “求皇姐救救李答应。”

      漫天风雪中，季长白身着单衣跪在公主府前，凄声哀求着。十几岁的少年眉目俊朗，在大雪中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

      上辈子，我便是看到了他这幅可怜的样子，亲自入宫请了太医为李氏诊治，甚至向父皇母后求情，允他去太学同其他皇子一同读书。可我却忘记了，季长白乃是李氏所生，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眼狼。

      “扶光，你这弟弟倒是生了幅好模样。”隔着长廊，丞相家大小姐许明华远远看着季长白的身影调笑到，“不去帮帮他吗？”

      “帮他？帮他便是在同我父皇母后离心，一个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生出来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帮他。”我一抬手，抛了个牌子给身后的侍女，“拿着这个牌子，让他去请宫中的赵太医。”

      “怎么，心软了？”许明华拦下侍女，“阿清，不能心软啊。”

      “太医院赵太医，医术好，可他却是母后的人。”我摆摆手，让侍女照做，“母后自是有办法让处理李氏，后宫的事，交给母后最为恰当。”

      上一世，季长白就是趁着我与母后因为一些事情起了冲突才会选择利用我来救李氏，而我也因为对母后的叛逆当真去救了李氏一命。这件事被母后知晓后，大发雷霆，也成了我和母后离心的导火索。

      上一世时我不明白为何宫廷上下都对李氏如此厌恶，直至父皇去世，母后因李氏下毒而丧命时，我才知道了那份深埋许久的皇家秘辛。

      季长白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而是李氏和父皇的庶弟偷情而生下的野种，那位皇叔在父皇即位后谋反，被贬为庶人，李氏与他的私情和季长白的身世也被牵扯出来。父皇大怒，可季长白已经作为皇子昭告天下，为了皇家的颜面，父皇把李氏贬为答应，季长白自然在宫中也寸步难行。

      “阿清，我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可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千万不要被那些个手足之情绊住了脚，当断则断。”许明华摁住我的手，认真的说到。

      她是丞相家的嫡女，名动京城的许大小姐，可家中弟兄却极不争气，好多次我都看见他因为家中兄弟惹出的乱子暗自哭泣，知道及笄那年，她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想着自家弟兄的争气来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她不议亲，不女红反而像是男子一般读起了诗书。

      后来，北燕京城的两个明珠，她成了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许老板，富甲一方，自由自在；而我则带着北燕铁骑镇守边境。

      “我知晓得，但我要季长白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与他之间，可有太多事情了。”

      02

      许明华并未在公主府呆上太久，待日头快落下时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涂月，雪天路滑，派人跟着徐小姐，待她平安回府再向我复命。”

      上一世，因为太子之位空缺，我的庶兄，沈德妃之子季长风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甚至为了得到许丞相的支持，在许明华回府途中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只可惜他不知道许明华的志向不在嫁人，哪怕是他放出许多毁人清白的话也绝不同他成亲。许丞相也因此大怒，父皇特准他告老回乡，而这也给了季长白机会。

      丞相之位空缺，朝堂之上权势最大的便是我外祖顺阳公。而在此时，季长白与季长风勾结，二人伪造了我外祖私铸兵器的证据，秘密上报给了父皇。父皇怒急攻心，一病不起。而李氏则趁母后忧心父皇与外祖之时，将毒药下到了母后的吃食中。

      父皇将外祖一家从边境召回，派出的是季长白安排好的人手，那时的他因为依附于季长风而有了一定的权势，当时的我也被他蒙蔽，认为一切都是季长风的手笔，暗中帮助着他，一步一步架空季长风，登上帝位。直至雁鸣山急报，外敌来犯，我才知晓原来边境的边防已经被他们搞得脆弱不堪。

      当晚，我砸了季长白的龙椅，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我恨他昏庸无能，确实在忧心边境战事，于是当夜便带着公主府的亲信和虎符奔赴到雁鸣山。那一场仗是我胜的最艰难的一场。满地的鲜血和尸骸染红了雁鸣山。

      我将叛军的头颅寄往京城，寄到季长白的案前，不多日，我便收到了新帝受惊发热的消息。只可惜千算万算我没预料到季长白会做出叛国之事，他为了除掉我，将边境的布防图交给了外敌，那一晚，数万士兵死在了外敌的长刀下，他们之死也没想到，他们死在了他们效忠的陛下手中。

      “扶光公主，你是个好对手，可惜了，你的弟弟比我们更恨你。”

      “下辈子，先杀了那个狗皇帝吧。”

      “殿下，许小姐的马车遭到土匪打劫，但府上暗卫已经解决了。”侍女将消息传给我，然后熟练的将纸条扔在火中。“暗卫还从那土匪身上搜出了些东西，殿下，我们怎么处理？”

      她呈上来一块沾了血的令牌，上面刻着的暗纹正是沈家的标志。季长风是个蠢东西，做事做的不干净，倘若上一世不是因为许明华在京城中并未设防，他当然得不了手，只可惜造化弄人，倒真让他成了事。这一次他失手，可许明华遇刺可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沈家和他承不承受得起许丞相的怒火了。

      “把它送到丞相府去，亲自交给明华，切记不可让其他人发现。”

      03

      翌日，我便收到了丞相府的拜帖。许明华是个压不住脾气的人，知道自己被暗算后，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而许丞相又对自己的女儿器重有加，如此必然会审查下去，这一查，沈家自然是逃不掉的。

      “老臣替小女多谢殿下相救之恩。“堂下，许丞相向我行了一礼，”殿下若有需要老臣相助之处，臣比不遗余力。“

      “丞相说笑了，明华与本宫是朋友，帮明华亦是自己安心。“我将许丞相扶起，“许相，京城内出了这档子事，本宫希望能彻查下去。还望许相相助，让本宫安心啊。”

      “老臣明白。”许丞相和夫人对视一眼，“殿下放心，幕后之人老臣心中已有决断，待明日早朝，必回禀告圣上。”

      “劳烦丞相费心了。”

      许丞相并未在公主府多做停留，只匆匆呆了一阵后便离开了。他走后，我也令侍女备车马，入宫面见父皇母后。”朕的扶光来了！“

      穿过重重回廊，父皇的声音从母后的椒房殿中传来。”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我在廊下行礼，待身上寒意散了后才步入殿中。”怎么不直接进来，女儿回父母身边，守那些个外人的规矩做什么。“母后把我揽到怀中，嗔怪着父皇，“还不是你当年非要把她送到太傅身边教养，养成了个守规矩的性子。”

      我接过宫女送来的汤婆子，解了外衣，窝在太师椅上。

      “母后，前些日子，季长白来我附上求我救李氏一命，我递了赵太医的牌子。”

      “我已知晓此事，李氏，活不过这个冬天的。”母后将我鬓角散下来的发掖在耳后，“李氏的事情，你切莫再插手，为了个罪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当。”

      “儿臣知晓的。”听见母后的话，我便安心了许多。

      “扶光，朕问你，你觉得你的几个兄弟，谁最能担得起大任。”父皇忽然间出声发问，问的内容却让我心中一惊。

      我慌忙看向二人，父皇依旧是那副慈爱，可眼神中却流露着锐气；母后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安心。

      “众位兄弟皆是人中龙凤，成就一番事业皆不是问题，可大任，女儿不好说。”我坐直了身子，“若大任指的是天下苍生，那父皇恐怕从现在的几个兄弟中找不到好的人选。”

      “扶光所说，甚得朕心啊。”父皇抚掌大笑，母后亦挥退侍奉的宫婢，“既如此，你想不想争一争我坐的这个位子。”

      “儿臣不敢。”我慌忙起身，却被父皇按住肩膀坐了下去。

      “不敢？有何不敢？我北燕立嫡不立长是旧礼，你是中宫嫡出，是扶光长公主，此等身份，去争皇位有何不可；你是太傅首徒，是天家女，背后有顺阳公扶持，此等助力，有何不可？”

      父皇停顿了一会，“莫非，你同那群老家伙一样，觉得女子不可为帝？”

      “扶光，你别忘了，你的太祖母便是我北燕的女帝。”父皇平静的拍了拍我的头，“这皇位，那群臭小子担不起，若你想，这天下便是你的。”扶光啊，权势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成就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