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里的美女

      爷爷见胖子不再纠缠，这才放下手里的扫帚。

      胖子尴尬的说：“您别真动气啊，我这就走。”

      胖子走之前，又贼眉鼠眼地把我叫过去。他把红包硬塞给我，说这是给大侄子的。爷爷只是阴沉着脸并未表态，胖子见再待下去他的车非得被砸了不可，就灰溜溜地开车走了。

      看着手里的红包，我头一次觉得，原来阴阳剪这门手艺这么值钱。可爷爷为什么只做死人生意，却从来不肯做活人生意呢？我心里纳闷问：“爷爷，那胖子的要求也不过分，你为啥……”

      话还没说完，就见怒气冲天的爷爷作势要揍我。我赶紧跟胖子一样溜了。

      抽着胖子的凤凰烟，仔细回想起爷爷的目光。那不是单纯的愤怒，似乎还掺杂着一缕悲凉。

      我闲逛了一天，傍晚去小饭店要了几个硬菜一瓶好酒，打包带了回去。我战战兢兢地进屋，爷爷正抽着烟袋。他脸上已经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愁绪。

      摆上好酒好菜，我和爷爷边吃边聊了起来。吃了一个钟头，我俩酒足饭饱，夜幕也已降临。

      爷爷对我说：“千帆呐，今晚我不去看店了，你替我一天。”

      我一口答应下来，看着爷爷疲惫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爷爷老了。

      穿上外套我就直奔爷爷开的丧葬用品店。这店铺开在村子的最边上，只有前面零星挨着几户人家，后面则是一片荒凉的野地。

      我还是头一次晚上独自在这儿过夜。看着满屋子的丧葬用品，再瞧着这些栩栩如生的纸人，我还真有点发憷。

      酒劲还没过，我也无心睡眠。站在店铺门口，我吹着夜风醒醒酒，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这大晚上的谁还在这溜达，也不怕撞鬼？

      人影走近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看这姑娘有些面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她竟先认出了我。

      “千帆！”姑娘笑眯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我终于想起来，这不是5年前就去北京闯荡的小宇姐嘛。

      “小宇姐？你啥时候回来的？”我笑着问：“怎么半夜在这溜达？”

      “我昨晚回来的。”小宇姐似乎有什么急事：“千帆，正好你在这，卖给我几个纸人。”

      我正纳闷她要这纸人做什么，她解释说：“昨天我奶奶给我托梦，说自已一个人在下面也没人陪她说说话，没人帮她干干活。我这不寻思给奶奶绕几个佣人丫鬟之类的，也好让她老人家在下面过的安生些。”

      农村对这种托梦之类的事情特别的相信，也确实很灵验。谁要是对老人的托梦不上心，保证不是生病就是倒霉。我心说小宇姐还是这么孝顺懂事，忙问他要什么样的纸人。

      小宇姐说要五个，两个男的干活，三个女的伺候着。

      我扛了仨，小宇姐拎着俩，我们就向她家走去。一路上我跟她打听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可是小宇姐不怎么爱答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进小宇姐家的院子，一股牛肉的香味扑面而来。没想到小宇姐家这么晚才吃饭，看来又有好吃的了。我和小宇姐撂下纸人，我说：“今晚就给老太太烧了去吧，什么规矩我都知道，我帮你吧。”

      没想到小宇姐却突然不急了，让我进屋吃两口牛肉再干活。这正合我意啊，正好酒醒了也有些饿了，吃顿夜宵简直太美。

      小宇姐的爹和妹妹都在院子里，她爷爷在门口抽烟。农村房子的格局进门就是厨房，小宇姐的妈妈正在灶台旁看着锅里的牛肉呢。

      我和小宇姐进了里屋，桌子上摆了好多菜，小宇姐赶忙叫我坐下吃饭。

      “吃块牛肉吧。”小宇姐笑眯眯地说。

      我虽然想吃可是他们家里的长辈都没过来呢，我就吃上了不礼貌。

      见我不动筷子，小宇姐又说：“吃一块吧，可香了。”

      我也实在忍不住了，夹起来一块就往嘴里塞。

      牛肉还没吃到嘴，我忽然看见一道殷红的鼻血从小宇姐俊俏的脸上流了出来。

      “小宇姐，你这是上火了吧。我找东西给你擦擦。”我说着就要起身。

      小宇姐却让我坐下，她擦都不擦一下，只是说：“千帆，你吃一块牛肉。”

      小宇姐的鼻血越流越多，可她一点都不在乎。任由血淌到衣服上。我擦发现小宇姐家里静极了，除了我俩没人说一句话，只有小宇姐他爹在院子劈柴发出砰砰的声音。

      小宇姐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死死地盯着我。我见气氛不对，心里有些发颤，牛肉也顾不上吃了，只想找个借口开溜。走到厨房发现锅里的牛肉全都糊了，小宇姐她妈就那么瞅着，一点动作都没有。再看门口抽烟袋的爷爷，烟袋锅子里早没有了烟丝，而他瘦得像猴一样的上下颚还在机械的裹着烟嘴。

      这一家人怎么都不太正常啊，我才发现自已似乎是撞上了什么邪性的事。我赶紧跑到院子里。却发现小宇姐她爹劈哪是什么柴火了，他正劈着自已二女儿的脑袋，血花溅出老高！看到小宇姐她爹麻木呆滞的眼神，和不停砍在小姑娘脑袋上的血斧子，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我触电了一般得惊叫着往出跑，却被一双手死死地扯进了屋里。

      拽我的人是小宇姐，她力气出奇的大，我竟挣脱不了。小宇姐的七窍都有血滋出来，她急促地说：“吃一块牛肉！这肉很香的。”小宇姐一说话，嘴里还流出一股白沫。

      这他妈太诡异了，我死命挣扎着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小宇姐。她生拉硬拽地把我的头往牛肉碗里按，我闻不到牛肉的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恶臭。碗里的牛肉已经腐坏了，我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一使劲这才从小宇姐的手上挣脱。

      再看小宇姐时，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她的脸变了形状，像是早已腐烂的尸体。小宇姐的肚子上有一个大洞，内脏里到处都蠕动着蛆虫，还有蛆从她的嘴里，眼睛了不断往外钻。

      我惊叫一声飞一般地逃离了这里，一路连滚带爬，都不知道怎么跑回到自已家里的。

      爷爷被我惊醒了，我哆哆嗦嗦地叙述着这晚发生的一切。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爷爷听罢，流露出一股惊异的深色，说：“这些死人是要借你的命还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