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疲累，回到房间后也是各自休息，不知过了多久，慕南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屋子里有火烛，财财在桌旁打盹。

      她有些睡蒙了，起身摇了摇头，打开窗吹了会风。

      大自然的风总是不停歇的向前，没有羁绊才能天地游。

      这么想着，估计是风到处亲热，把财财都唤醒了。她有些茫然，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呆呆的。伸了个懒腰，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有个人过来说，人送到了，问你怎么用。”

      慕南星了然，制止了财财起身的动作，“你再休息会好了，要么就去找点吃的。”她摆了摆手，“对了，一会叫穆香去西边第二座屋子里找我，必须过来。”虽然说着轻松，但语气是不容置疑。财财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

      她转身出门，来到了白日说好的地点。这是间许久没人气的地方，灰尘啊蜘蛛网啊，还有几只瘦皮包骨的老鼠跑过去。找的什么鬼地方。

      她摸索一番，终于在一个房间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程云亦坐在一旁的摇椅上，荡来荡去，阖目修神，脚边就是已经有些看不出人样的陈中，但是看着已经没什么生气了。

      她踢了踢程云亦的脚，示意他滚一边去。他不耐烦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后就熄了火气，“你来啦，就交给你啦。我走了。”

      “你也不问问呢我用来干嘛。还挺放心的。”

      慕南星弯腰查看陈中，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嗯，还活着。

      “走啦。”程云亦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小声嘀咕，“哟天都黑了，守了这么久呢。”

      慕南星没有理会，等程云亦走后，她就坐到刚才的摇椅上，手上转着一个药瓶子，“嗯这家伙真会享受”

      天色越来越暗，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些响声传来。

      慕南星就这么闭着眼，听着声音，知道来者正在到处找，她也不为所动，就这么等着吧，躺着太舒服了。

      “啊，家主？”终于来了，哪有这么难找呢，慕南星睁开眼，她的脸在黑暗中很是模糊，眼神也有些诡异可怖。穆香看起来倒是颇为镇定。

      “来啦，左手边有个火烛，火信子也在旁边，点上吧，刚才睡着了呢。”慕南星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倒像是真的刚睡醒。

      穆香不疑有他，点燃了火烛，“嗯？你脚边的是？”她端着火烛上前，不提防被不成人样的东西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火苗被吓得蹿了两下。

      “啊。这个啊，我从路边捡的，感觉可以拿来培养，你觉得呢？”慕南星转了转手中的药瓶子，波澜不惊，“你凑近点呀，我打算把他发展为你同事呢。”

      穆香挣扎许久也没有动作，慕南星嗤笑一声，抓起陈中就往她身边靠近，还特意抓的头发，就是为了让穆香看清他的长相。

      “咦你怎么这么惊讶呢？难道你们认识？”穆香眼里的恐慌和强行镇定的呼吸她尽收眼底，慕南星也懒得废话，把人安置好，擦了擦手，“你这么聪明我就不多说了，好好相处就是，我也放心。”

      穆香立刻跪了下来，手里的火烛也倒在地上，声音颤抖无助，“家主，我，我不认识他”

      “笛子，羊膻味，阳猎人，还有木思华，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慕南星仍旧是一副亲切的模样，声音轻柔，“耐不住寂寞呀，你这样做，我对你的愧疚之情都败没了。”

      “我理解啊，人为自己而活，但是呢，背叛和通敌，你觉得哪一个拿出来不是下下策？我可以接受你扩张势力，可以接受你用尽一切手段，但是，你怎么可以背叛呢。”慕南星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把火烛扶正，“最愚蠢的，怎么还留下证据了呢？人家木府那边的信件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客栈老板穆香愿为效劳\'呢。”

      “我”穆香看起来有想争辩，但是后来听到慕南星说出了木府、信件，甚至是阳猎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没跑了。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这么跪着。

      慕南星却没多看几眼，丢了个药瓶过去，“里面有两颗药，生死全看天了。一颗你吃，另一颗，就给你的伙伴吧，看看能不能续续命。”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穆香颤抖捡起瓶子，在火光的摇曳里，苍白的手异常显眼，她往手心里倒了倒，有一颗药还因为她的哆嗦跑了出去，穆香赶紧拦住。手心里各躺着一颗药，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抬头看着慕南星，后者没有躲避她的视线，就这么静静回望着。

      穆香从她沉静的眼睛里看懂了，这是要了结的意思啊。

      慕南星就这么和她对望，看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还是没有挪开。

      穆香看着看着，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看着慕南星，眼里似乎有些悲伤，随后毫不犹豫吞下了右手的药。慕南星就这么抱着手，点了点头，示意她把另一颗药送进陈中嘴里，毕竟可是答应他了，要帮他解决痛苦。

      陈中已经不省人事了，好容易才咽下药，穆香看着眼前人的惨状，感受着手上传来恶心烂泥般的触感，一抬头，慕南星早就离开了，只留下剩个头头的火烛。

      她看着火光明灭，扯出了一个笑容，但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对不起。

      这是她一直说不出口的三个字，从凉城相见的第一刻起，她就想说了，可惜，说不出口，只怕，家主也听不到了。

      慕南星走到屋外，月亮仍旧这么挂在天边，冷风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行人，但她还是觉得，今夜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