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的时候，她们两个正聊着天，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果然财财还是那么会说话。看见慕南星回来了，两人忙站了起来。慕南星示意她们坐下。

      “穆香，承宇营外人好混进去吗？”慕南星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看着穆香耳朵上的玉兰坠子，脸色没有什么波澜。

      人性是经不起怀疑的，她曾探究人性，只窥得一纸浅薄。

      “主上想要进军营？”穆香瞪大了双眼，“不好进，只有采办物资的人才能进出，半个月一次。算算时辰，左不过明日就来了，这几年的关系打点下来，我提前把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他们派人和我客栈交接，他们省了跑多方的麻烦，我也可以从中赚些。”

      “心思玲珑。”慕南星挑了挑一侧眉，和情报上的消息一样，“我刚出去看到了他们的军旗，有些好奇而已。”

      “是穆香谮越了。”穆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她心思活络，一向会揣摩心思，但是现下还是夹紧尾巴做人的好，虽然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随和慵散，但是相处这么些年了，她们之间还是感觉隔了什么，穆香不敢随意揣测。

      财财抬手为她们两个添茶，打了圆场，“姐姐还带着这个苜蓿坠子呢。”穆香一怔，下意识摸了摸右耳的耳坠。

      思绪都不自觉飘回三年前。

      那时，慕南星亲自帮穆香戴上这个耳坠的时候，穆香只记得那张脸，眼睛很好看，就是哀婉了些，真奇怪呀，穆香自己心里想着，为什么只记得那双眼睛呢？

      来了这几年，她也没有想把耳坠摘下来的想法，边境的生活总是枯燥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客人，她就会摸着坠子，想礼光城，想慕家，想之前的生活。

      慕南星是有些愧疚的，毕竟穆香也是跟在她身边两年了，边境苦闷荒凉，让她这么一个有野心、风华正茂的姑娘去，实在是有些屈才，只可惜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边境的消息又是重中之重，所以她亲自给穆香挑了苜蓿耳坠，这是自己的誓言。

      她当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慕家闯出一片天，然后就让穆香回来，亲自镇守也好，反正她是不舍得让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了。虽然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念旧情的，她对这样很是鄙夷，无情绝欲才能成事，但貌似做不到。

      她虽然不推心置腹，但对这些老人看的比较重些，毕竟她们陪着自己也是过了苦日子的。现在慕家虽然名气不小，但是还是没有让她满意，穆香也是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财财就不一样了，她只记得当时，允娘并不赞成这个主意，一直在和老大争执，可是老大认为，允娘的性子和手段在京城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老大走南闯北放心。财财很佩服允娘，因为也只有她敢和老大这样说话。虽然老大看起来好相与，但是她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想到这里，财财瞥到了她们在巽城买的耳环，她心里一热，老大还是很好的。

      一时默默，还是穆香最先回过神来，“戴习惯了，刚才忙着和财财聊天，倒是忘了换上新的。还是先说说，你们来了凉州，需要我做些什么吧？”

      “并没有什么大事，我只是刚好在凉城附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正说着，洛水轻声招呼说酒菜好了，穆香就起身去张罗，看着桌上摆了一些菜肴，虽不是很丰盛，但是在凉城已是很好了。

      当晚三个人就着酒菜，说起之前大家白手起家，一步步建立商铺哨点，财财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描绘自己这几年看到的精彩玩意儿，气氛很愉快。慕南星只是在喝酒，偶尔附和几声，她一向没那么活泼，但也不破坏气氛。

      喝着喝着几人都有些醉意，有些语无论次了，慢慢都趴在桌子上，穆香明日还要安排承宇营物资采购的事，强撑着去休息了，等穆香离开，慕南星活动了脖子，站了起来，把已经有些晕头的财财搀扶到床上，把她安顿好，提着酒就坐在窗台上，靠着框，把腿支起来，一条腿垂了下去，就这样和月亮对酒。

      夜色很凉，晚风吹得慕南星脑子很清醒，她酒量很好，也很喜欢微醺的状态。她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和财财说，一是因为财财还年轻，二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能随意下定论的。密报上提到了穆香和木府来往密切，木思华是这一任凉城知府，木家已经管理凉城好多年了，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虽然城是荒凉了些，但是有资源和承宇营的兵力，易守难攻。

      原本还想把财财也带进承宇营，如果穆香真的不能信任了话，她最好还是把财财留在外面，也好传递消息。还是留一手准备吧，要赶紧去和程云亦通气。

      正想着，头上传来了口哨声，来的还挺巧，慕南星轻笑了声，提着酒翻身上了屋顶，“要来一点吗？”

      “罢了，我酒量可不好，不要误了正事。”程云亦在慕南星眼前摆了摆手，蹲坐着，“你微醺啦？还能干活吗？”

      “哦？明日就是我们混进去的最好机会了，今晚程公子还有别的安排？”想了想，慕南星和他说了自己这边的一些情况。

      “你只打算自己进去？”程云亦低头想了会，“那也挺好，人越少越好安排。那我也自己进去。今晚我打算去一趟木府。”

      看到慕南星投来的目光，程云亦摊开手，“我看了你给我的情报，觉得还是得在去军营前去探一探。谁知道后面好不好出来？”

      “有道理。可你是纨绔子弟耶，怎么有如此胆魄？”慕南星微醺的时候话比平时多了些，眼睛看起来也更加湿润了。

      “爱兄心切嘛。而且这不是担心成不了拉上姑娘了嘛，不过你这状态……”程云亦扶额有些为难，慕南星看起来确实有些懵懵的。

      “好眼光。木府而已，我陪你闯就是了，走！”慕南星起身，活动了下手，下了屋顶，借着树和建筑，身形矫健。程云亦一骨碌爬起来，没舍得酒，把酒喝了，处理了酒坛子，赶紧跟了上去。

      月光正好，适合干点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