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花了些时日，也抵达了凉城。

      冷冽的寒风刮着脸，冻得人不想说话，她们也不在外面多待，径直去了暗哨点。

      穆香在凉城经营着一家不大的客栈，看着暖和，价格公道，所以有时候会有本地人来吃个饭喝个茶，生意勉强够糊口。慕南星和财财的到来倒是让穆香一惊，眼里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慕南星立刻捕捉到了，又想到密报上有关穆香的消息扑朔迷离，一下子起了疑心，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微微笑了笑，语气还是那么懒散，“老板，来两间房。”

      穆香微微笑着，看起来似乎有点勉强，扭头就吩咐人出来看店，亲自带她们上楼。那个被喊出来的小姑娘看着稚嫩，眼睛亮亮的，偷偷从楼梯板缝看慕南星。

      慕南星进了房以后，掏出那个首饰盒，递给穆香，“在巽城看见的，觉得挺适合你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穆香有些无措，略显局促笑了笑，接过盒子打开来看，小小惊呼了一声，连忙朝着慕南星行了一礼，“感谢主上还念着穆香。”

      慕南星虚虚扶了一下，“你牺牲了太多，这不算什么。那个小姑娘是谁？看着还挺怕生。”看了看周围，设施一应俱全，还有屏风挡住了床。

      “她叫洛水，是我在去年在门口捡到的，是个怕生的怯儿。主上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来是来早了，联络的信怕是还在半路上。”慕南星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指头悄悄抹了抹桌子，“生意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客人来呀？”

      “生意并没有很好，消息收集还算全面，”穆香歪着头想了想，“前几日来了两个公子，派过去的人报告说并无甚异常。”

      “如此。财财，你不是说想穆香姐了吗，进来给她解解闷，”慕南星站了起来，压了压手，示意财财坐下，也是阻止她陪自己出门，“难得一聚，我去吩咐备些酒菜。”

      财财脑子灵活，明白慕南星这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上前来笑着，拉着穆香坐了下来，“那就麻烦老大啦。穆香姐，我和你说啊……”

      慕南星下了楼，借着要酒菜的借口，斜斜倚靠在台子前，和洛水攀谈起来，“小姑娘，你就是洛水？”慕南星语气温柔，这张柔弱的脸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让人有戒心，看起来容易亲近。

      小姑娘神色怯怯，轻轻点了下头，眼睛却还是不敢直视慕南星。

      慕南星话拐了一圈，语气轻松，像是在聊些简单的话题，“那你平时很辛苦吧，整个客栈的都是你在打理吗？”

      洛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为难。

      慕南星挤出一个笑，就在她还想继续套话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慕南星回头，一下撞进冷冽的眸子里。双方都愣了一下，那双眼睛的雪一下子化了，笑眼弯弯，只是暖意不达眼底。

      程云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慕南星碰面了，她刚才过于温柔的神色还是第一次见，他觉得有些好笑，原本要上楼的脚步转了一下，向她走去。

      慕南星心下了然，刚才穆香嘴里说的人怕就是程云亦他们了，她歪了歪头，看到有个冷峻陌生的脸，然后一下子就被程云亦突然冒出来的大脸挡满了视线，她忍住了白眼，没有搭理他。

      程云亦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洛水，“慕姑娘，好好的你为难个小姑娘干什么？”语气熟络，彷佛刚才那个低气压冷漠的人不是他一样。

      慕南星知道现下已经不适合继续了，转向洛水，“你别听他胡说，我可不认识他。这事也别和你老板说。”转身示意程云亦出去。

      程云亦抿嘴笑了下，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朝着洛水挑了挑眉，洛水看到他眼里的冷冽，缩了缩脖子，轻轻点点头，他满意勾唇笑笑，跟在慕南星身后，示意时泽悄悄回房，

      洛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慕姑娘，难道是慕家人？可以信任吗，要不要……告诉她呢？洛水回头看了看楼上，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差不多啦。”程云亦在一个看起来废弃房子门口拉住慕南星的衣袖。在凉城，废弃的房子很多，并不罕见，也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程公子对客栈满意吗？”慕南星挑选合适的字句，语气轻松，尽量让话题的的目的性不要太明显。“屋子干净吗？有看到别人入住吗？”

      “我来的那天，屋子就是干净的。”程云亦歪着头想了想，“除了老板和洛水，是这么叫的吧，就没有遇到其他人了。”

      慕南星托着下巴想了想，抬头看向程云亦，“能麻烦你把那天的经过说一下吗？”

      程云亦本就比慕南星高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下去，看到一向神色懒散的她竟然露出了些许严肃的神色，他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飘飘，于是就很详细地讲了那天的情况。

      “那天，我和时泽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客栈，纯粹因为它看起来暖和，老板让洛水带我们上楼，洛水性子慢，总感觉她犹豫了一会，把我们安置在西南方。我抹了抹桌子，没什么粉尘，倒是很干净，就夸了洛水，可洛水摇摇头，好像不是她收拾的。”程云亦一边说着，一边贴心地走到风口。

      慕南星听完以后，抿了抿嘴，有了些猜测，但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啊。程公子比我早来，可有什么安排需要我配合的？”

      “军营附近有人守着，直接混进去行不通。这两天一直有人跟在我身后，麻烦姑娘把他们撤了吧。”程云亦抱着手臂，摇了摇头，“跟的有点紧，我们放不开动作。”

      “明白了。”慕南星靠在一个石磨上，“你知道那间客栈有我的人？”

      “慕家的消息网遍布天下，随便一个小摊也有可能是你们的哨点。在凉城要搜集消息也不容易，自然是从客栈方面下手更方便，你们客栈确实挺有吸引力的，规模和水平都比较高，估计阳猎城春秋大集来往时也会选择这里落脚。我很佩服呢。”

      “嗯，好话我爱听。”慕南星眯起眼睛笑笑，结束了话题，“好啦作为幕后老板，来做一下调查也很正常不是？”

      程云亦也是个人精，侧过身，“哎呀店主皮肤可滋润了呢，当你的属下条件可真好。”

      “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