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允娘进门后，有些幽怨地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眉头微皱，“昨日程家小儿子来玩，赢了一些，回去的路上，也不知被哪些个不长眼的人报复了，鼻青脸肿的。听说啊，程家二公子很是不忿，说要替他弟弟讨个公道呢。”

      “无妨。”慕南星闻言眸光一闪，并没有多说，她捻起一块糕点，并没有往嘴里送，仔细端详，“司北，册子上关于程家的记载并不多，看来我们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啊。”

      “程家主程严是右相，宽以待人严以待己，朝中声誉一向不错；长子程云亭在边境，除了家书和上书报告军情，与京城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二字程云亦很少参与明面上的事务，难以找到他的行踪，长相辨识度不够高，很容易跟丢；

      幺儿程云九基本都在学宫里念书，几乎不参与程家的政务。”允娘神色有些不安。

      “千鸟和各处哨点交给你，我并不怀疑你的能力，不过慕家要做大，情报网最好是笼罩着整个大离国城，尤其是和朝廷有关的。

      程家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不然也不能稳居高位。去安排一下人手，盯紧些。”慕南星想到昨晚的狼狈少年，扫了一眼旁边紧张的允娘，神色不变，把糕点递了过去。

      千鸟就是慕家负责搜集整理消息的组织，主要就是各地的暗哨所，比如花楼酒馆小驿站等等，都有慕家的暗线，他们打听消息，然后把消息用特定的密码用信鸽传递至齐云节的暗室，由允娘的几个心腹负责整理。

      “明白了。手脚还是要比别人快些好。我这就去。”允娘并没有接过，只俯身简单行了礼，就转身出门了。

      又过了一会，慕南星听到有人抬手敲门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这间房是管事的，闲杂人平时也找不到这里，没人知道自己在这，允娘也出去了，谁入无人房间还要敲门？

      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外的人就自己推门进来了，看到慕南星也是轻轻一笑，“真是叨扰。”

      来者是个青年公子，弱冠之龄，相貌想是耐看型的，五官分开精致，尤其是眼睛，总感觉很是深情，合在一起却并没有很显眼。手上装模作样拿了把玉扇，嘴上笑着道歉，动作却一点没停，自然地坐在慕南星对面。

      “慕家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在下程云亦。”

      慕南星挑了挑眉，简单沏了茶，“程公子，久闻大名啊。”

      看他这个架势，估计就是奔着她来的。

      “小生不知，慕家主竟是位如此潇洒的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程云亦嘴角噙着笑，接过递来的茶，很放心地抿了抿，“好茶。”

      “不知程公子找她何事？”慕南星不想和他兜圈子，但是也不打算承认。既然知道她，也找到了这里，要么是来买卖消息的，要么就是来做交易的。

      程云亦轻笑一声，合上玉扇，眼神很是真诚，“舍弟在齐云节被欺负了，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怕是伤得更重了。”

      原来是来道谢的。慕南星抿了抿茶，“举手之劳罢了，二位真是兄弟情深。”

      “啊，也没有很深。”闻言，程云亦语气轻松了些，慕南星眉头一跳，狐疑地看着程云亦。“其实我这一趟来呢，是想找姑娘说说那块玉佩的事。”

      程云亦坐直了身子，“家兄驻守在凉城，那块玉是见面的信物。我那弟弟不知情，把信物赠与姑娘，”说到这儿又摆了摆手，“既已相赠，不便相讨，我只是想着来提醒一声。”

      慕南星愣了一下，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既然是信物，于我有何用呢？”

      程云亦弯了弯唇，“既然来了这里，我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朝着慕南星挤眉弄眼的，“在下合作心切，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说话，可有分量？”

      慕南星轻哼一声，把点心盘子往前推了推，抬眸，两人的眼神碰在一起，程云亦了然，这是可以谈合作的意思了，伸手捻了块糕点，放在面前，慕南星徐徐开口道，“既然程公子拿出了诚意，不知道需要慕家做些什么呢？”

      “自是共赴凉城，查清真相，稳固国疆。”

      程云亦离开以后，慕南星收起笑容，低头沉思，看着桌上冉冉流舞的熏香出了神，允娘进来都没有什么反应。

      “事情吩咐下去了。这程二公子叫了两三个打手，声势浩大，在赌坊闹起来了。你是没看到，那架势，我好生劝了半天才把他们劝走，程二公子真是好手段，全程没有露过面，就把我今儿的生意搞得一团乱，”允娘轻叹了一口气，见慕南星皱着眉也不答应，纳闷道，“怎么了？”

      “程云亦刚才来了。”这下换允娘惊讶了，“不知从哪里得知慕家主在这，就这么进来了。”慕南星抬眼看了看允娘。

      允娘沉吟了一会，轻声说，“慕家一直都是在幕后，消息的买卖也都是各处的负责人做的。只知道慕家家主年轻能干，除了我们几个老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你，都是凭玉令认身份比较多。”

      “这张脸太弱了，怕人不服，我总习惯戴上面具。”慕南星摸着脸，镜子里的脸很是年轻，眉间懒散之色尽显，“他们认得这个面具，但不认得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找个时间以真容出现，”允娘安抚地拍了拍慕南星的肩头，沉吟了一会，“你说会不会”

      “既然入了慕家门，那便是我慕家人，要是妄加揣测，怕是不妥。”慕南星站了起来，轻飘飘看了允娘一眼，信步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雪后的景有些许刺眼，远方的山更朦胧了些。慕南星把玩着手里的玉，“信物么？怎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