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路不短,待要走到尽头的时候,陆宸听到了脚步声,他拉着徐冬儿躲到了一旁的窄道里,地方太窄小,两人要贴着身才能藏得住,徐冬儿的脑袋完全靠到了陆宸的胸前,她虽然不喜欢,但总比被人发现强,只能一动不动。 一名灰衫男子举着火把,正朝他们这边过来,他身后的黑衫男子叫住了他,“今天不是送菜来的日子,不用去看了,看了也没用,没人来。” 灰衫男子抱怨了起来,“每次来都只带一点肉,其他的都是素菜,他们在外面倒是吃香喝辣的,一点都不把我们当人看。” “算了,谁让我们没本事,只会一把力气活。” “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用干活一样, 我们成天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都快变成耗子了,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出去透透气,老子都快憋死了。” “老赵不是说了嘛,现在还不能开工,再等几天,到时候我跟你去赌两把。”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到赌,我现在就手痒痒了,走走走,我们自个玩两把。” “还是先去看那丑玩意吧,这两天它没什么精神,我怕下次来人要怪我们没照顾好。” “就一个牲畜,给它点吃的就不错了,难不成要我们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它,你这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们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差事。” 随着男子的絮絮叨叨,脚步声越来越远,徐冬儿松了口气,才刚抬起脑袋,就看到陆宸的下巴,想起他们还身贴着身,脸一热,她不敢看陆宸,只是低声道,“那个,人好像走了。” 陆宸当然知道,他们两人贴得那么近,他要一动,不可避免地又要尴尬,他把这个难题抛给徐冬儿,“既然知道,就出去吧。” 听到这话,徐冬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出了窄道。 空间变大,陆宸紧绷的神经也放下了,他的心思重又回到了探洞上,“刚才那二人说这里有个牲畜,得去看一看。” “听他二人的意思,好像是特意放在这里养的,会是什么东西?” “看了便知。” 陆宸没心思去猜,朝刚才二人离开的方向去,一路过去的洞壁上都凿出放油灯的位置,徐冬儿忽然觉得这里明显有人为的痕迹,跟禁地所在的有所不同,徐冬儿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他们才走到一半,陆宸就听到低沉的吼叫声,他马上停下了脚步,紧跟在他后面的徐冬儿一时刹不住脚,脑袋直接撞到他背上,像被电着一样,她马上弹开,但又不敢离得太远,就在陆宸的身后,竖起耳朵听动静。 她又听到那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离得远,她听不真切,想必是之前那个脾气不好的男子,担心他们二人又折回来,徐冬儿扯了扯陆宸的衣袖,才要提醒,却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她忽然意识到,里面还有其他洞穴。 陆宸回过头,虽没说话,不过徐冬儿知道他想问什么,“没啥,手抖。” 徐冬儿马上听到一声轻哼,陆宸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徐冬儿不敢落后,紧跟着他,再来到一个洞穴时,徐冬儿闻到了一股腥臭声,是动物身上的味道,她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腰间。 陆宸又停下了脚步,“这次带的迷药够不够?” 徐冬儿一怔,借口下意识地溜到了嘴边,又咽了回来,老实地道,“只够防身。” “下次办差,记得多带一点。” 陆宸说得太自然,徐冬儿又是一怔,“配药要花不少银子,督主给钱?” 陆宸的鼻子又是一哼,“你上次假公济私,从药铺拿了不少,本督主还没跟你算。” 徐冬儿紧闭起了双唇,陆宸这时又道,“里面的牲畜不知道多大,自个小心点。” 徐冬儿的手马上又摸到了衣襟处,陆宸这次怕是说对了,这么重的腥臭味,那牲畜的个头应该不小,这次她可能得把身上的迷药全用上。 他们二人继续向前走,看到洞穴的中央有一个水池,里面有个被铁链拴着的活物,似乎感到有人靠近,活物动了动,徐冬儿闪到了陆宸的身后。 陆宸的声音响起,“它被铁链拴着,没法从水池里出来。” 徐冬儿知道陆宸是在意指她的胆小,但她无所谓,保命最重要。 活物再次发出了闷闷的低吼声,不过离威严太远,明显是气不足,徐冬儿的心里有了底,她从陆宸的身后出来,借着洞穴壁上油灯发出来的光,仔细地打量那个活物,“它的身上没有毛发,应该是水里的动物。” “它叫蚣蝮,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它的画像。” 徐冬儿有些意外,“避水兽?传闻它是守护水下之墓的镇墓兽,怎么会被用铁链拴在这,成了困兽。” 徐冬儿又仔细地查看水池周边,“水池并非人工凿出,应该是个天然的水池,它的下方应该没有墓。” 陆宸又淡淡地道,“蚣蝮是龙生的九子,它的建造物历来只出现在皇家的建筑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的蚣蝮。” 徐冬儿有些吃惊,“所以它出现的地方,附近不止是有陵墓,而且是皇家陵墓?” 她想到来时的所见,“这里的洞穴多少都有人工凿过的痕迹,阎仙人他们到下坳村也不过是近两个月,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么摸得那么透,而且还凿出放油灯的位置,应该有地图之类的东西做为指引。” “或者说是藏宝图。” 徐冬儿自然想到了那个大水潭,本来他们还不是很确定水潭底下就是陵墓,现在看到蚣蝮,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蚣蝮是在水里游的,若它本来是守护在陵墓旁的,它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这里有路能通往大水潭?” 陆宸想起在大水潭劳作的那些人,据暗探所说,他们休息的地方是在另一个山洞,若蚣蝮原先是在大水潭里生活,被人发现后,通过那个山洞将它转移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蚣蝮出现在这里,关于江成业宝藏在民县的传说就不一定是假的了,能准确地寻到这,怕不是偶然,若没有地图,更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找到这些隐蔽的山洞。 阎仙人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根据他们劫获的信息,阎仙人的上家是在京城,是谁在秘密地寻找前朝皇室的宝藏,而且自成了势力,陆宸的心里有了不安,他将不安暂时压下,继续往前探。 经过水池的时候,徐冬儿同情地看了眼水里的蚣蝮,她刚才凑近时,隐隐地闻到药材的味道,大概也猜出它是被喂了药,才会这般没精打神,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只能算它倒霉。 这个洞穴一过,又出现了一个小的洞穴,发出了浓浓的鱼腥味,原来里面放着的几个桶都装满了河鱼,再过去的一个洞穴里有着几口木箱,装着些服装什么的,其中一个木箱里装了个像犄角的东西,徐冬儿拿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头套。 看到那个头套,徐冬儿想到了什么,“督主,这该不会是河神吧?” 陆宸这时也看到了上面的犄角,与刚才他俩看到的蚣蝮的犄角很像,还有那套服装,跟传闻中河神出现时的差不多,而且特别长。 他之前有想过河神是假的,但看到这套服装时,他还是有所疑问,“村民口中的河神要比一般人要高大许多,若是要有人假扮,那个的身长比正常人的要长,再者他是如何能一直立在水面上,还有鲤鱼跳龙门的现象又怎么解释?” 陆宸一连三问,徐冬儿一时被问倒了,“我们这些日并没有见过特别身长的人,而且若真有这么一个人,他那么高,很容易引人注意。” 陆宸想到了答案,“所以河神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组成的。” “对,就像叠罗汉一样,下面的人肩膀上再站上一个人,只要把河神的衣服给穿上,从外面看就是一个人。 河神出现的时候,都有大雾产生,村民隔得远,就看不清了,至于他能一直立在水面,也不过是种假面,他只要站在船中,或是竹排上,因船笼罩在大雾中,根本就没人看到,所以会以为河神是踏水而来。”徐冬儿越想越兴奋。 “至于鲤鱼为何会跳起水面,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药材的原因。” 徐冬儿会想到这,主要是因为青三娘,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青三娘擅使毒,若 是用毒物,是很容易让鲤鱼从水里跃出,她没有说出她的名字,是不想让陆宸想起旧事。 陆宸背过身,嘴角微微地上扯,她还知道忌惮,也不是什么坏事,下一处他就不急着探了,他们出来的时间太长,是时候回去了。 他们二人又顺着原路回去,里面的情况大概已经摸清,他现在就等着密信里提到的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