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他还算是仁慈了,”徐冬儿淡淡地道,“他把他们带到这个洞里的目的,是要让他们试毒。” 难怪一进山洞,他就闻到草药的味道,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听到徐冬儿这么一说,唐耀连杀了阎仙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魔鬼,居然敢这么做,老子现在就去把他给杀了。”唐耀低声吼道。 徐冬儿冷静地道,“应该还不止这些人,唐千户还记得许伯的外孙女吗?她不在里面。” “许伯的脑子不太正常,你不会是真的信了他的话吧。” 徐冬儿四顾环视,“这里的洞穴那么多,多找找也无妨。” 没有理会他,徐冬儿自顾地寻找起来,唐耀没法,只得去别的洞穴看看,这一看他着急被吓着了。 一间洞穴里面有几个大缸,被泡在缸里的人,已经硬了有段时间,看他们的表情,很痛苦,现在唐耀是彻底相信徐冬儿的话,这些人都是被用来试毒的。 不远处传来了徐冬儿的声音,“我找到了。” 唐耀顺着声音赶了过去,看到徐冬儿站在一口被架起的大缸面前,旁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和药材,洞穴里充斥着一股夹杂着草药和血腥的味道,在这封闭的空间里,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没看到孩子,唐耀有种不安。 他朝徐冬儿走过去,“孩子在哪?” 徐冬儿没有回头,目光一直看着大缸,语气没有半丝波动,“就在里面。” 唐耀有些奇怪,待他走近,朝大缸里看时,魂都快飞了,因为大缸里面有两具小尺寸的骸骨,他面部一阵抽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在这口大缸里,以他们的高度,不大可以是自己爬进去的。” 徐冬儿指了指大缸下方的灰烬,“他们当然不是自己爬进去的,而是被人放进去的,跟着一些药物一起煮,再到孩子的骨肉分离,最后熬成了汁。” 唐耀的神经跟着一跳一跳,他不明白徐冬儿为何能那么冷静地把这么残忍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为何要把这些孩子给煮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有些偏方的药引就是孩童。” “世上居然有人拿孩子做药引,他们是不是疯了?”唐耀大为光火地嚷道。 “有些人是没有心的。”徐冬儿淡淡地道。 她的语气老成,像是一个看透世事的老者,没等有回应,她又道,“我再四处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徐冬儿就这么直径离开,这会他们也不能直接将两具骸骨带出去埋了,唐耀不想面对缸里那两具可怜的骸骨,“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他们在洞穴后面发现了另一处窄小的洞穴,里面堆有不少孩童的骸骨,唐耀看着心里堵得慌,徐冬儿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什么也没说,出了洞穴。 她在洞穴里寻过,并没有找到跟缸中残留的药物味道一样的药瓶,药不在这里,会在哪? 徐冬儿想到了老东西,只是老东西得了什么病,会拿孩童做药引? 这个时候徐冬儿想念起那个人的手札,那里面记载着许多旁门左道的方子,她当初觉得那是个害人的玩意,本想将它跟那个人一块烧掉,但想想这样便宜了他,于是把它又留了下来,早知道她当初多看几眼,或许能知道什么病会用到孩子做药引。 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用,只得让陆宸自己去查。 出了山洞,徐冬儿把这一发现禀报给了陆宸,陆宸尽管知道青三娘作恶,但没想到那么恶,用孩童来炼金药,已经是灭绝了人道。 药不在山洞里,定是已经送出去,但凡从山洞里出来的人,他的人都已经跟上,只有一个人出了民县,他的目的地目前还未知晓,只有等待。 至于阎仙人,他之前还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办了他,现在理由已经找到了,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他需要一个人假扮成病人,揭穿阎仙人谋财害命的把戏。 唐耀主动请缨,陆宸拒绝了,“阎仙人虽说是个神棍,但还是会些医术,前去的人有没有病,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再说你们之前已经露过面,就算再如何乔装也有被认出的风险。” 唐耀犯了难,他想起徐冬儿曾经说过,阎仙人有一定的真本事,病人有没有病,他一把脉便知,他们缉查司的人个个身强体壮,去哪找个真正的病人。 唐耀下意识地看向徐冬儿,徐冬儿误解了他的意思,直接说道,“属下虽不会武,不过胜在身体还好,而且刚才督主也说了,我们已经露过面,已经不便再去。” 徐冬儿的话让唐耀觉得很惭愧,他们一帮会武的大男人不出马,让一个女子去犯险,的确是不地道。 陆宸这个时候发了声,“看来也只有本督主亲自出马。” 陆宸的这个决定让徐冬儿有些意外,她仔细地想了想,这个决定虽然很冒险,不过陆宸的确是有病在身,在这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徐冬儿没有出声劝阻,唐耀却着急了,“督主,万万不可,您这是去犯险,您要出什么意外,属下该怎么办,要去也应该是属下去。” 徐冬儿暗忖,唐耀不过是关心则乱,她虽没见过阎仙人,但是以陆宸的身手,就算他会忽然毒发,对待阎仙人也是绰绰有余,要出事的那个人也应该是阎仙人。 陆宸最终没有改变他的决定,他的决定存在私心,他也想知道阎仙人到底能不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 阎仙人的闭关只持续了两日,因为来找他看病的人有钱人太多,他无法拒绝金钱的诱惑,不过青三娘的死,让他多了几分谨慎,在没有得到飞鸽传书之前,他也不敢再大张齐鼓地收病人,只是挑几个来历明白,钱财也给得多的有钱人,乔装成虚弱贵公子的陆宸就是其中的一个,随行的是乔装成下人的徐冬儿。 对于路宸让她随行的理由,徐冬儿只觉是一个近乎无赖的行为,不过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毕竟谁也不知道陆宸体内的毒什么时候会发作,而她就是可以行走的解药。 徐冬儿随陆宸进了诊治室,终于见到了阎仙人的真容。 正如外面传言,一身白衫长须的阎仙人看起来确有几分仙骨,若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这会怕是已经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阎仙人给陆宸把了脉后,一直不语,心有不安的徐冬儿一进屋就一直暗暗地观察四周,想着逃生之路。 见徐冬儿走神,陆宸的一声轻咳让她回到了角色中,她忧心地问阎仙人,“仙人,我家主人的病还有得治吗?” 阎仙人的手指轻捏长须,神情凝重地道,“公子的病很严重,对其他大夫而言,这是绝症,无药可医。” 徐冬儿面露难过,“我家老爷也找过不少大夫,也正如仙人所说,我家公子无药可救,我家公子可是老爷唯一的独苗,老爷说了,若是有人能治好我家公子,愿意双手奉上全部家产。” 阎仙人动了心,他让他的弟子查过,这位从邻县来的周公子就住在民县最好的如意客栈,随行的还有两名下人,自带的马车也是上好的楠木做的,住的是最好的天字一号房,客房里的被褥全都换上了上佳的丝绸,吃的全是山珍海味,而且他这一身行头,光是腰间的那块玉佩,价格至少千两,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只可惜得了这一身怪病。 他对毒不擅长,但多少也看得出周公子是中了毒,而且中毒的时间不短,若是青三娘还在的话,他不得不把人给她,现在一切都是他算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只大肥羊。 阎仙人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对别的大夫来说,确是如此,不过幸好你们碰到了本仙人,这病能治。” 阎仙人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徐冬儿不用看,都感觉得到陆宸身上的寒意快蔓延到脸上,她忙出声,“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若连我阎仙人都治不了,天下便无人能治。” 这牛皮吹得连徐冬儿都差点绷不住了,她连连点头,“那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公子有救了。” “不过贵公子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得好,而且所需要的药材都是珍贵的药材,价格都不便宜,不知道你家公子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多少钱都没问题,我们老爷最不差的就是钱。”徐冬儿豪气地道。 阎仙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宸,虽然他也看得出徐冬儿是陆宸的嘴替,不过陆宸才是主子,他不说话,这事他还是觉得不踏实。 陆宸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但有了徐冬儿这个嘴替,他是一点都不想跟阎仙人这个贪婪的神棍说话,他从腰间摘下了玉佩,摆在了桌面上,不过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徐冬儿马上补位,“我们家公子说了,这块玉佩代表了他的诚意。” 阎仙人的眼角有了笑意,肥羊上钩了。